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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辆马车来到西市的时候,原本喧闹的西市居然出现了瞬间的寂静。
这是怎么了?
皮洛士日常震惊。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每当他自认为对长安城已经很是理解的时候,这座城市总是能带给他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来。
他们是觉得这车不寻常吗?
从某种程度上说,皮洛士想的并没有错,因为这辆车的确与众不同。
白净、素雅,车盖四周点缀着纯白色的流苏,车厢的外壁上不知是绣是画,总之是一幅雪中寒梅图。总体上来看,这辆车的给人的感觉极为淡雅,与皮洛士在长安见过的各种华盖、香车都不一样。
最令皮洛士眼馋的,是拉车的马。
这居然是一片如雪一般的白马啊!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杂色,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闪烁着灵动的光芒。最为神奇的是,这样的骏马,居然没有车夫驾驭。
是的,单从外头行人的视角去看,这辆马车仿佛就是一辆空车,因为根本没有人来驾车。但这匹马却颇通人性,明明没有人驱赶,它却能自行前进,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平稳,不扬起丝毫尘土;明明没有人给其指令,它却知道该在哪里停下,停下的时候,也不见丝毫的晃动。
真是好马啊……
皮洛士觉得自己都要馋哭了。然而,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对啊!
皮洛士的双眼扫过了四周,发现绝大多数的人脸上都露出了沉醉的神情。
这一个个的,都这么爱马如命的吗?
看着皮洛士的表现,裴度发出了一声轻笑。
“怎么,裴协律这是觉得在下有何不妥之处?”皮洛士不解地问道。
裴度听了之后,温和的给出了解释:“这车中所坐之人,可是为妙人啊。”
看着裴度的脸。皮洛士忽然发现,虽然同样是面带微笑,裴度和李牧云给他的感觉却完全不同。裴的的笑,在彬彬有礼之中,总是夹杂着那种世家门阀的贵公子特有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怎么说呢,这就给人一种“我微笑是因为我的家教而不是我当真想要与你为友”的感觉。
可这种感觉,皮洛士惊奇地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在李牧云的笑容上感受到过。
不愧是练过的啊……
当然了,在李牧云亲自告诉皮洛士他这笑容是练出来的之后,皮洛士再看这厮的笑容,除了头皮发麻以外再也没有别的感觉了。
虽然在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皮洛士却依然明白了裴度的解释。
其实皮洛士也并不傻,在看到周围的这些人,尤其是男人们的表情之后,他也多少猜到了一点,只是不确定,但在裴度说了车中安坐的是一位“妙人”之后,皮洛士倒是确定了。
而裴度又在此时提了一句:“这可是薛都知啊!”
果然。
皮洛士这回是彻底明白了。
恰巧在此时,车上的人下来了。
这一下,连皮洛士也看呆了。
这是一个一身素纱的女子,单薄纤细,从她的身上似乎带着一丝来自江南的烟雨,叫她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有些迷蒙。但她的身上却没来由的有着一种清冷,不像风霜冰雪那般,倒是有些像她车上画着的那株梅花。
至于样貌……因为带着帷帽,皮洛士倒是看不出什么来。
但,就是这样才令皮洛士惊讶,自己居然会为一个还没见到容貌的人而发呆吗?
相比较而言,裴度虽然依旧微笑不减,但他心中所想,与皮洛士是一样的。
说起来,虽然裴度也知道在长安城里住着这样一位素有雅名的薛都知,但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其本人。
裴度觉得自己的内心都变得和缓了许多,他似乎闻到了梅花的清香。
而这位薛都知却仿佛已经习惯了眼前的这种场面。只见她手提长裙轻移莲步,径直朝着人最多的地方走去。
虽然,她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但只要看着她向前走来,挡在她前面的人全都自行向着一旁避去,她就这么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李牧云的面前。
“奴家薛清澜见过先生。”都知向着席地而坐的李牧云敛裙一礼。
李牧云忽然发现,这位客的声音倒是与如今正坐在他肩头发呆的憨憨差不多,同样的清澈如山泉,不沾染丝毫人间烟火气。只不过,眼前这人的语调也透露着一股子清冷,并不发糯。
如今名字李牧云是知道了,至于这位客的身份么……裴度和皮洛士离自己又不远,他自然是听见了。
这便是都知么?
李牧云倒是有些意外,他原来以为来的或许是宫中的那位皇女。
“不知这位客是来求些甚么?”意外归意外,李牧云的脸上笑容依旧。
“不知先生会些甚么?”薛清澜回应道。
“测字相面,行医祓除,不知何为客之所求?”
听了这个回答之后,这位如梅一般清冷的人忽然笑了。
这一下,可惊了所有人。
裴度看着眼前的薛清澜,忽然觉得,在满城姹紫嫣、红描金画银、穿红戴绿的人中,一身素雅的她除了显得安静而美好之外,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毕竟这里是长安,朝新衣暮则敝的长安城。别说那些个世家了,就是在这西市里买卖的人,也没见到有谁穿着寡淡的。
裴度下意识地看了自己一眼,发现自己还穿着协律郎的官服——那自然也不是素色的。
如此说来,这偌大个西市,倒是只有这测算卖卜的小先生是一身素袍了。
不过,裴度的这番复杂心思除他自己以外,没有人察觉到。
只听得李牧云问道:“不知山人说错了甚么,却引得客人发笑?”
“先生莫怪,”薛清澜继续行礼道,“只是奴家方才听闻今日西市来了个模样俊朗的小先生和一个轻若无物的小姑娘,而这位小先生除了样貌俊朗以外,一手掷剑、抛剑的本领更是出神入化,不知奴家今日可曾有幸一见?”
“客……是当山人在卖艺杂耍么?”李牧云继续微笑,但这话的意思,只要水准在坐在他肩头的憨憨之上,应该都能听懂。
“啊……什么,”薛清澜还未说话,皮洛士却开口了。
“先生,左右都是修行,你就将这一路掷剑之法演示一番罢!”
皮洛士这话一出,一旁的行人都跟着附和。
这小子,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我的计策。
李牧云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自是可以,只是山人之前便说了,今日只为修行不为钱财,可我本只打算为人卜卦治病破去心中忧愁。这既可习练本门所学,又可积德行善。但薛姑娘所求却是二者皆不沾,只是将山人的手艺当成杂耍欣赏一番,这可……”
李牧云顿了顿,继续说:“这买卖,亏了。”
薛清澜又笑了,说道:“先生虽是修行人,但着实是有趣地紧。”
话音落下,只见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虽然隔着帷帽,但李牧云也依旧看见她似乎握住了自己的一缕青丝。
“先生想为人斩去烦恼,可这法子又何止卜卦问诊,若是奴家有幸得见先生的掷剑神通,自然也是烦恼尽去了,先生这买卖,有哪里是亏了?”
李牧云仰天发出一阵大笑,说道:“是极是极,那便叫某飞剑斩去姑娘这烦恼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