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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庭大神啊!”葛德文坐在地上沉默了许久,直把一张厚脸憋得通红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而身为令葛德文如此震惊的“罪魁祸首”,李牧云倒是没甚么别的表情,依旧是一脸的微笑。只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拾起地上的短剑,再一柄一柄地贴身放好。
“……唐土武学,当真是博大精深啊!”在见识过了李牧云的师门绝技“沧浪剑”之后,葛德文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明明眼前闪过了无数的词汇,但到头来也就只能干巴巴地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时候不早了罢?”李牧云的一句话将被惊得起飞的葛德文拉回了地面。
的确,葛德文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不算早了,如今又和李牧云东拉西扯了这么久,怎么看都该是到午时了。在李牧云看来,葛德文再怎么说,也不会一直呆在房间里头不出来。而且就算他不出来,那也总要有下人来这里问问情况的罢?李牧云到底只是一个外人,若是叫人看见了,总归是件麻烦事。
既然李牧云已经下定决心要以修道之人的身份进宫去,那眼下还是不要再横生出甚么枝节比较好。
“不妨事!”回过神来的葛德文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名义上是这侯家的门客,但说穿了也不过是个无家可归,流落唐土又找不到什么营生的‘闲人’而已。侯将军倒是待我不薄,可兄弟你也明白,我这样一个人既不愿去思量那些个弯弯绕绕的琐碎事,也不想压低了嗓门细言细语地同人说话,这阖府上下,除了侯将军父子二人以外,也就只有小皮子对我好,其他人是如无必要,那是万万不会往我这里来的。”
听了这话之后,李牧云脸上笑容不变,但心中却觉得有些奇怪。
“那阿兄你的饭食总该有人管罢?”
李牧云这一问刚刚结束,就听见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坏了!
李牧云有些懊悔,怎么自己说着说着就忘了留意外头的情况了呢,居然等到人家敲门了才反应过来?!
“饭食来了,壮士请用。”一个小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听到了动静的李牧云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就要往房梁上蹿去,却不承想,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这脚步声越来越小,想来这人是离开了。
这是作甚?
但不管怎么说,李牧云绷紧的弦算是松了下来。
而葛德文却表现地很是自然,只见他施施然从地上站起,然后走向了房门。在经过李牧云身旁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贤弟留神。”
“阿兄放心,小弟自然明白。”李牧云一边说着,一边也来到了房门前,贴着墙壁靠着。
在听见了李牧云的答复又看到了李牧云的行动之后,葛德文这才打开了房门,然后从门外取出了两件件物事,关上了门。
李牧云在一旁看得真切,葛德文拿进来的两件物事,大的是个食盒,小的却是一壶酒。
只不过这食盒很大,连带着那只比食盒小一点的酒壶也要比寻常人家用的大上许多。
“阿兄你……”李牧云忍不住问道,“平日里吃得了这些么?”
“啊就这,”葛德文倒是颇为骄傲的一仰头,“不是为兄晃点兄弟,这些东西我若是敞开了吃,恐怕兄弟你连一盏茶都还没饮尽,为兄就已经吃完了。”
原来如此……怨不得方才那人的语气如此嫌弃。
李牧云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如此一来,李牧云倒是对侯将军这个人产生了疑惑。
听葛兄的意思,似乎他每日里除了在侯宅真的无事可做啊。
收了这样一个好手为门客,却这么放任不管……这侯将军,到底是要做甚?
如此想着的李牧云忽然发现葛德文正一脸歉意地望着自己,忍不住问道:“阿兄你这是要做甚么?”
“弟啊……”葛德文有些不好意思,“这下人每日送来的吃食还不够半饱的,那为兄恐怕就不能……”
一个说话如打雷一般的人如今的声音却是越说越小,到最后哪怕凭李牧云的耳力都听不见了,当真是奇迹。
李牧云明白葛德文的意思,当即表示自己不介意,但还是揶揄道:“亏得是在侯将军这样的人家,否则就凭阿兄你这饭量,寻常坊户可负担不起啊!”
“啊哈哈……”这一点葛德文自己也明白,但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贤弟啊,这空腹之苦,为兄实在是难以忍受啊!要不然,我每日去那西市做甚,还不是因为这腹中空空如也,实在是遭不住啊!”
有一说一,李牧云至今为止,倒还真没有饿过肚子,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今日到底是与以往不同,即便豪爽如葛德文也不好意思让自己大快朵颐却叫人家在一旁看着。
而且葛德文起来得晚,这时确实不算太饿。
于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也为了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葛德文开口道:“贤弟不如再多讲讲这唐土的武学之道吧?”
“那是自然!”李牧云微笑道。
这一回的笑容,确是真心的。
毕竟葛德文虽然明面上是与自己兄弟相称,但到底是已经奉自己为主了。如此一来,于情于理,李牧云都希望他的实力能够再进一步。
于是李牧云便席地而坐,打算将自己的所学好好地同葛德文讲一讲。
至于讲甚么……李牧云想了想,觉得还是从与葛德文的路数相近的方面入手。
“我师尊他老人家将练武之人的习练之法大体归结为‘明劲’与‘暗劲’两种。而这明劲就是旁人常说的外家功夫……虽然这只是他老人家的一家之言不敢标榜些甚么,但身为他的弟子,我却是觉得他老人家说的在理。”
“确实。”葛德文连连点头,“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只不过……”李牧云话锋一转,“我师尊晚年倒是在这明劲、暗劲之间架起了一座‘桥’,这座桥被他称为‘柔劲’。”
“这名字听起来倒是怪异!”葛德文想不明白,“这‘柔’怎么能跟劲道沾边呢?”
“那便请听小弟细细道来了……”李牧云在心里哈哈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