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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何妨抛筹仗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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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足足比自己高出了两个头的葛德文,以及他手上的那柄板斧,李牧云微微眨了眨眼睛。

    “你这厮笑甚么?”葛德文瓮声瓮气地吼道。他的嗓门本来就大,如今盛怒之下那声音就更像是炸雷一般直震得旁人双耳发麻眼冒金星。周围原本还有那么几个看热闹的,如此一来更是被骇得四散奔逃,根本不敢有哪怕片刻的停留。

    不过李牧云却好像没受到甚么影响,只听他笑着说:“坊间传闻那原州都督义贞公有三板斧,每当阵前讨敌之时,只消将这三板斧使将出来,自是战无不胜啊!如今阁下既然要施展‘三板斧’,莫不是程老英雄的亲传弟子?真是失敬失敬啊!”

    李牧云的这番话一出,一直面露不悦的皮洛士倒是先笑出了声。

    而站在李牧云对面的葛德文更是重重“哼”了一声,看向李牧云的双眼之中除了愤怒之外却又多了几分轻蔑。

    “我当你又怎样的图谋,原来也不过是一满心想着如何攀附的小人罢了。”葛德文如是说道。

    李牧云扭头看了看笑弯了腰的皮洛士,又看向了握着板斧的葛德文,一心想着这二人究竟是甚么情况?

    其实,令二人有如此行为的源头还是出在李牧云的那句话当中。

    李牧云适才说的“义贞公”指的便是大唐赫赫有名的英雄程知节,而义贞则是他的字。此人早年间行走江湖之时还有个诨名叫作“咬金”,隋末之时此公曾投去瓦岗寨,之后又与那秦公叔宝等一众名将投效李唐。今上还是秦王之时,此公便是其麾下的得力战将。而皮洛士乃是侯将军的亲随,又居住在侯宅,平日里随着侯将军在家宅中迎来送往的,确实也见过这位程公。他之所以会笑,是因为他知道这位程公冲锋陷阵之时使的乃是马槊,而非板斧,因此这“三板斧”甚么的,那不过是坊间戏文,当不得真。

    至于这葛德文为何会心生轻蔑地斥责李牧云一心攀附,是因为李牧云对这位程氏义贞公的称谓。在贞观八年,此公的确出任了原州都督,只是他的官职之前还应当加上“检校”二字。所谓检校,便是以他官而办某事,只是一种临时的加派而非正式任职。而程知节的正式官职乃是左领军大将军,乃正三品,为左领军卫之长,司掌宫中宿卫。而此人在提起这程将军的时候一口一个“义贞公”仿佛此公在他有多么敬重一般,可结果他却连人家的官职都没弄清楚。再联想到这厮当初在酒肆当中那自视甚高的做派,葛德文不禁在心里头暗自冷笑。

    原来不过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

    不过李牧云眼下可没工夫管这些事情。因为他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个壮汉。

    愿意为,那大夯长得已经够壮士的了,可若将大夯放到这个壮汉跟前去比较的话,那大夯就只能算是还在长个的半大小子。

    除了此人的个头之外,此人手上拿着的斧头也不寻常。

    别的不说,但就这铁打的斧首看起来就要比寻常的斧子大得多。除此之外,这斧柄看起来恨不能比李牧云的腿还要长上几分,应当是用于双手持握的。而这手柄中段镶嵌的铁箍似乎也印证了李牧云的想法,因为有了这道铁箍之后,持握斧柄之人便能更好地区分阴手、阳手各自抓握的位置。

    这斧子打造得这般硕大,其重量可想而知。可眼前这人居然就单手将其提起,真可称得上是天生神力。

    葛德文眼看这厮默不作声,还以为他被自己的气势镇住了,心生胆怯之情。于是乎他便得意地说道:“敖庭在上,你这腌臜小人若是识趣,将你心中的图谋一字不漏地说出来,我便放你离去,你也好免去一场劫难!”

    “壮士当真仁义啊!”李牧云拊掌叹道。

    一旁的皮洛士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默不作声。好友葛德文的本事,皮洛士是知道的,只是这李牧云究竟几斤几两,他实在是有些拿捏不准。虽然他知道李牧云的身上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而李牧云也的的确确会很多稀奇古怪的本领……可李牧云若真想要让皮洛士与自己联手兑现他当时说出来的承诺,那他二人要走的路,又何止是“荆棘遍地”那般简单。总之,今后他二人要遇到的事情可不是光靠这些个看起来令人眼花缭乱的东西能够应付得了的。

    这一切还是要看真本事!

    皮洛士心想,如果李牧云此人的本领当真了得,那他的保证或许不是随口说的,那皮洛士便可以安心与之联手,可如果此人除了些如同江湖杂耍一般的小本领之外再无任何拿得出手的真本事,那皮洛士便与葛德文一同将这厮拿下了!

    李兄弟,这便是我皮某人给你的考验,我倒要看看你待怎样应对。

    葛德文又等了约莫三个弹指,却见李牧云并没有服软的意思,倒是有些意外。

    “看不出来,你小子却也有几番硬气。”葛德文左手往后背一抓一甩,将一件物事抛在了地上,却是一面圆盾。

    一直微笑着看着对方的李牧云忍不住往地上的这面圆盾上头看了一眼。

    原来葛德文的背后带着一面圆盾,只是因为他的身形太过高大壮硕,又加上手中的重斧实在是过于抢眼,所以李牧云根本没注意到。

    “锁尔赐予我力量——!”葛德文单手挥舞了一下重斧,同时习惯性地发出了一声战吼。

    “锁尔?这尔指的莫不是我么?”李牧云摇了摇头,对这些闻所未闻的名字表示疑惑。

    不过到了这一步,李牧云却觉得自己的心情出奇的好。

    “是啊!”面对着近在咫尺的斧刃劈击,李牧云却在自言自语。

    这一路上,我是筹谋了一路,也是盘算了了一路。

    我就像是个拿着算筹斤斤计较的贩夫走卒一般,却忘了,我原来也是会武的。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劲风,李牧云握紧了手中的笛子。

    说起来,师尊教与我的真本事,我在长安还不曾用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