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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张 白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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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他摇了摇头,把这丝想法甩了出去,笑道:“你能这样想就好,也免得到时候你一无所得,又反过来怪我。”

    “不会的。无论如何,你在我心中,都是师傅。”

    张文若摇了摇头,随后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也就是说,只要我入了门,您就会承认我是您的徒弟了?”

    江亭云一怔,随后点头道:“你可以这样理解……”

    “那就好。”

    张文若松了口气,笑道:“那么,我会努力的。”

    “嗯。”

    江亭云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

    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仅仅通过努力得到的吗?

    他不知道。

    不过,这总是个念想吧?

    想到这里,他便是一笑,返身回到船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走出来,举杯一饮而尽,斜了她一眼,笑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张文若闻言一怔,随后连忙点头:“嗯嗯!”

    说罢,她便认真地看着他的侧脸,做出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

    “我要教给你的这门内功心法,名叫《忘忧决》,而这首诗,便写在《忘忧决》的前头。”

    说罢,他便在月下边走边吟:“昔时持剑西行去,烈火黄沙煮酒熟。

    大破贼寇三十人,救得村人不知数。

    又有白面书生绣衣女,装作落魄文人俏寡妇。

    被我金睛火眼识破后,吓得七魂六魄皆散去,一举妖孽除。

    奈何,世上忧愁不可数,凡人怎可真挡住?纵我神剑无人敌,亦不堪,世事蹉跎将人输。

    乃归乡里寻旧处,不曾想,乡音已改鬓毛衰,父母家人皆故去,旧识已全无。

    乃隐山裂石成此墓,此生终老不复出,世上千言不复觉,半世成此书,白骨累此屋。”

    念到这里,江亭云也有些感慨起来。

    当初,他念到这首诗的时候,第一个感觉是,这人还挺中二。

    可是如今再读,却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了。

    如今他已知道,这世间本无江湖,那么他诗中的中二故事,就真的只剩下中二了。

    所谓的三十贼寇,就是三十个因为饥荒,吃不上饭的乌合之众罢了。

    所谓的白面书生锈衣女,其实就是两个玩仙人跳的兄妹组合而已。

    而他为什么说世上忧愁不可数呢?大概是因为,有一天,他终于玩累了,意识到这种生活一点都没意思,于是“乃归乡里寻旧处”,可惜“父母家人皆故去,旧识已全无”。

    这首诗最真实的,大概就是最后一句“半世成此书,白骨累此屋”了吧?

    张文若怔怔地说道:“这是……祖师爷的生平吗?”

    江亭云点了点头:“大概是。”

    “这……还真是……”

    张文若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可不是她想象中的剑侠的一生。

    江亭云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后悔了?”

    “并没有。”

    张文若摇了摇头,笑道:“不管怎么说,师祖他不还’昔年仗剑西行去’过吗?这就够了。而且,我觉得,他最后之所以’半世成此书,白骨累此屋’,不就是因为,他还想把这门武功传承下去吗?如果《忘忧决》带给他的只有痛苦,那么,他是不是万万不会想着把它传下去的。”

    闻言,江亭云微微一怔,随后,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不得不承认,从某方面来看,他不如她。

    不过,在她的感染下,他的笑容也真挚了起来:“你能这么想,挺好的。那么,我接下来,便教给你具体的练气之法吧。”

    “好。”

    张文若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小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人有气,在脐下一寸三分处……”

    江亭云认真地跟她讲解了一下,内气的入门之法。

    内气的入门之法其实很简单,几句话就能够说清。

    它难就难在,需要花很长时间来不间断地练习,而一般人如果不知道这个方法,是不可能无聊地坚持那个动作那么久的。

    很快,他就讲完了:“好了,这就是《忘忧决》的入门之法了,等你什么时候练出气感了,我再教你下一步。至于《凭虚剑》,也不用急。反正,相比与《忘忧决》,那东西简单得不行,什么时候都可以学。”

    “好的,多谢师傅教诲。”

    张文若朝他一鞠躬,随后便若有所思,神色间有些跃跃欲试。

    江亭云笑道:“你进去船舱里面试一试吧?”

    “嗯!”

    张文若点了点头,很快就跑到船舱里去了。

    江亭云看着她的背影,同样若有所思。

    他为什么突然想着教她武功呢?

    不就是想着,这个世界上既然没有江湖,那他就造一个江湖出来吗?

    虽然他也知道,这种想法并不太现实,毕竟,他有经验——他之前那些弟子们,可没有谁入了门。

    练气之法,是极需要天赋的。

    而张文若也没有这这个天赋呢?

    谁也不知道。

    但不管怎么说,这总是一个念想不是?

    这么想着,他便举杯喝了一口酒——随后他才发现,酒杯早已经空了。

    他有些好笑,正想走进船舱,这时,眼睛的余光便注意到,有一艘船靠了过来。

    “嗯?”

    他有些意外,皱了皱眉头。

    他伸手摸了一下腰间的长剑,便静静地看着那艘船。

    之间,那艘船的船舱外面站着一个人,浑身皆白,特别醒目。

    对面见他看过来,便拱了拱手,高声道:“方才听阁下吟诗,颇有所感,特来与阁下一见,不知可否?”

    江亭云一怔,吟诗?

    他想了想,便点头笑道:“可。”

    于是,对面的画舫便加快了滑过来的速度。

    两船相近后,对方一个跨步便跨了过来,笑道:“兄台好雅兴。”

    这时,江亭云才好好地打量了一下对方。

    对方很高。

    这是他的第一印象,除此以外,对面的人还有眉骨突出,鼻梁高挺的特征。

    总之,他不太像是中原人士,有点像是……西域那边的人?

    “刚才那首诗,可是兄台所做?”

    白衣人又问道。

    “哦,不是。”

    江亭云摇了摇头,说道:“是一位故人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