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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熙帝四年,南诏国
躺在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最先入眼的便是挂在帏帐顶上的一个马麓笮〉南闱颍兜牢牌鹄垂止值模歉鋈丝妓寄钇鸩ㄋ姑倒逄鹛鸬南阄独础;辜堑媚敲倒迨撬甯缱鑫饔蛏馐保硬ㄋ勾乩吹摹
那人坐起身子,这四周的味道,这周围的摆设,没有一样是那人熟悉的,甚至大半还是她不认识的,古里古怪的器具。
“来人。”
门外“咚咚”地跑入两名婢女,都惊讶地望着她,“公主!”
那人看那两名丫头惊讶得长大了嘴,呆头呆脑的,便没好气地道:“我脸上有花吗?”
两名丫头不仅没有低头,反而更惊讶地道:“公主,公主您会讲话了?”两人旋即对视一番,其中一人道:“春儿,你赶紧去禀报王上和王后。”
“公主?”那人眯了眯眼睛,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可眼前两名侍女穿的衣服都仿佛是南诏式样,她以前喜新奇时,也曾穿过一两件。
那人喃喃地道:“我怎么到了这蛮夷之地,难怪处处都怪模怪样的。”至于那两名侍女口中的“公主”二字,她更是弄不明白了。
不过事情总有明白的时候,“你是说我是南诏的七公主?从小就养在这儿的公主?”那人仔细询问了刚才留下的那名丫头。
那丫头夏儿也奇怪这位七公主虽然不能讲话,可是脑子看起来也不坏,怎么会问出这般可笑的问题。南诏七公主是南诏第一美人,可惜自幼失语,一直养在宫中未嫁,如今都十七了。
那人转过身又开始喃喃自语,“我究竟是死了还是没死呢?”她只记得自己从摘星楼跳下,接下来的事情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那人忽然又跺跺脚,“我真是傻了,看看长什么模样便知道了。”
那人赶紧步到妆镜前,左看看右看看,真不知道老天是给她开了个什么玩笑。那人继续念道:“嗯,这眉毛没有我的黑,睫毛也没我的长,眼睛倒比我大一些,不过鼻子就没我好看了,嘴巴倒是一模一样的,下巴好像尖一些,这皮肤怎么跟没见过太阳似的,苍白得都有些透明了。”那镜子里人明明不是沈七,却偏偏像极了沈七。只是当初的沈七艳丽光灿一些,如今的七公主清雅秀丽一些。
“七儿,七儿。”沈七还在端详镜中的自己,就听见了门外那喜悦的喊声,“七儿,快让母后瞧瞧,你会说话了不是,说一句给母后听听啊,说啊,真神保佑啊,我儿终于会讲话了。”
沈七望着眼前华服的中年妇女,全然是陌生感,可是她脑子早就飞快地转起来了,难道这世上真有借尸还魂的奇事?还被她碰上了?
“母后。”对于她没有任何感情的人,沈七对付起来都是得心应手的。
那王后顿时泪流满面,一直在说什么真神保佑,“哦,本宫得去还愿,本宫得去还愿。”
王后走后,沈七屏退了所有人,雀跃地在原地转了起来,“我又活了,我又活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再活一次更美妙的呢?
雀跃了不到片刻,沈七就停了下来,想起了那个人,先前她只顾得弄明白状况,可忘记问当前的时局了。沈七心想,或许她睡了许久许久,说不定他已经去世了呢?
沈七摇摇头,不愿去想那样的结局,“不管了,我就当他死了,他在我心里早就该死了。”沈七暗自下定决心。
如今想起最后的那一幕幕,历历可见,她也惊讶于她的蛮不讲理,可是,可是那样的情况下,她除了求死之外,本就没有别的想法。
她一生都不能有子嗣,就算她当时年轻貌美可以暂时留住韩琛,可是以后呢?以后她是不是要看着无数个其他的女人来分享他?可是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的。可是,可是,对一个女人来讲,残忍的也许是你不爱她,可是更残忍的是你爱着另一个女人。
如果他心无他人,她自少可以安慰是他不懂爱,可是,他明明就是懂爱的,爱得那么深情那么专一,可对象不是她。
沈七心想,“大概就是没有那回事,可只要知道他一心一意爱的人都是那蓉儿,我也是活不成的。”
“可是我重新活过来了,我要重新活一次。”沈七握紧拳头,“没有他!”
人就是这般神奇,当初可以为他生为他死的人,宁愿死也看不开的情爱,在被死亡洗涤之后,突然就看得通透了。可她还是当初那个沈七啊!
沈七打开门,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我得忘了他。”对一个人最好的报复,有时候何尝不是彻底的遗忘。
从此再也没有沈七,没有韩琛,一起都彻底埋葬在过去,留下的只有七公主,南诏七公主戚戚。
在这里她有许多兄弟姊妹,正符合了沈七爱热闹的个性,整个王宫被她弄得生动有趣了许多。沈七觉得日子真是过得美极了,马上就将臻于至美了。
沈七的枕头下有一个小册子,她每天想起韩琛一次就在上面画一个小叉,她画的小叉一日比一日少,一日比一日少,今日仅仅才想起过十一次。
或许明天,或许后天就再也不会想起了。
可惜世事往往是不如人愿的。
“什么,要让我嫁到华朝,我不去,我不去。”沈七急得瞪大了眼睛。说嫁那是好听,明明是边陲小国为了得到大朝所庇护,将国中没人先给华朝皇帝,而七公主偏偏就是那最美的女子。
“为了我南诏的安宁,你必须去。”南诏老王一脸严肃,嘴角的竖纹更让他显得严厉。
沈七成为七公主以来,可从没见他对自己和颜悦色过,偶尔见的一面,都是冷漠的看过去,那里像父亲与女儿。沈七开始想念她自己的父母来。
“现在华朝是什么年号啊?”沈七忽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文熙帝五年。”
沈七听了以后,便呆了,她死一次,才不过逃过了三年?沈七开始吵闹挣扎,一哭二闹三上吊,绝食静坐无所不用其极,可是都没有任何效果,她才明白,当一个人对你没有感情的时候,你是死是活他都不会关心,比如南诏老王。
沈七又想起了她的父母,她的五哥,顺带又想起了韩琛,那个每次都摇头叹息,无奈地狠狠瞪着她的男子。真是失败,她今日已经是第十二次想起他了。
沈七逼不得已,坐上北去的马车时,开始自我安慰,“不怕,要彻底忘记一个人,就要敢直面他。”沈七给自己打气,“人要是连续两次犯同一个错误,那真就是蠢不可及了。”
不过当沈七一行住入华朝帝都安阳的南诏行馆时,不由自主松了口气,还以为她们要先去谒见皇帝。哪知皇帝接见了使臣,却谢绝了他们献出美人的盛情。只说可以将这些美人赐给王公贵族为妻妾。
沈七听了消息后,忽然想到,如果自己嫁给了另一个人,可她明明又是沈七,又是韩琛的妻子,那算不算一种红杏出墙呢?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七暗自恨恨道:“不见就不见,我才是真的不想见你哩。”
为了证明自己丝毫不惦记那个无情的人,沈七开始四处活动,她本身就是个闲不住的主儿,何况又存了要挑一个比韩琛好上千百倍的夫婿的心思,这人一定要对她专心一意,百依百顺,奉若天仙。
沈七卯足了干劲儿,最好有一日能让韩琛亲自赐婚。她如今托了南诏七公主的身份,在京城如鱼得水,谁见了她都礼让三分。倒不是说南诏国多厉害,而是能取南诏公主对每一个世家来说都不是一件坏事。
这南诏国,国虽小,可地处蛮夷之地,常年炎热潮湿,毒虫猛兽都能出现在通衢大邑,当地人又多会用毒施蛊,擅长巫术,所以华朝立国百年来都是放任南诏的存在,并不动兵征讨,即使花费巨大的代价占领了南诏,那地方穷乡僻壤,也得不到什么油水。上次如果不是因为南诏心怀觊觎,支持叛军,韩琛也不会南征。
就那次震慑了南诏,南诏老王在文熙帝登基后才肯臣服,这次还不惜献上自己的女儿来和亲。
看文熙帝对南诏使臣的赏赐和尊重,就知道南诏在这位皇帝的心里位置不低,能娶得南诏公主,何愁不飞黄腾达。
何况,南诏七公主又是如此一位夺天地造化的美人。
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沈七就融入了安阳的上层社会,成为皇室勋贵的座上客,多少贵妇人争着邀请她。
沈七这一日去的是安庆王府。这安庆王是当朝文熙帝的弟弟,在文熙帝登基时有拥立之功,深受重视。能攀上安庆王府的都不是等闲人等,何况是安庆王妃亲自命心腹丫鬟前去迎接的沈七。
“沈姐姐,生辰快乐,祝沈姐姐一年比一年更美。”沈七对安庆王妃甜甜地笑着。
“多谢公主。”安庆王妃沈氏亲热地上前拉起沈七的手,“走,我给你介绍介绍,今日这今晨的名媛可差不多都到齐了,咱们的秀媛会正好商量着办起来。”
因着要筹办这京城名媛组成的秀媛会,沈七少不得到处招呼,那么多人里,首先映入沈七眼帘的不是梅若涵又是谁。即使过了这些年,她依然是鹤立鸡群的一个,只是更成熟丰满了些,少了些清丽。
沈七很快就别开了眼,这些都是她要努力忽略和忘记的人,当年的日子她并不愿意再过一次。
“沈……”梅若涵惊呼出声。
“夫人,这是南诏氲钠吖鳌!鄙蚴险蒙锨叭ソ樯埽彻蛉巳缃袼淙簧跎俳噬隙运恢闭辗饔屑樱匚黄奈19睢i蚴喜2恢牢温彻蛉丝雌鹄茨前阏鹁脑颉j紫龋蚱叩比沾颖焙槔春螅10醇魏蚊荆挪还辉卤阆阆耖妗<词挂郧八诰┏鞘保娜艘膊2欢唷:慰觯馍蚴媳揪褪呛罄床诺桨惭舻摹
文熙帝三年的选秀,她也不知道为何中人之姿的她会被文熙帝选中,最后还指婚给安庆王,她深觉得命运对她太过体贴。
沈氏转了一下脸,又对沈七道:“公主,这位是鲁国夫人。”
沈七裣衽行礼,淡笑:“以后还望夫人多多指点。”
“好像,好像。”梅若涵只顾自己喃喃自语。
沈七仿佛没听见似的,笑着道:“夫人若不嫌弃,叫我戚戚便可,这是我的小名。”
“七七?”梅若涵更是惊呼。
“于我心有戚戚焉的戚戚。”沈七笑着解释。除了忘记,或者她也可以选择自然的面对,像从以前从没发生过似的。只是怎么过了这么多年,她都还是鲁国夫人?
接着三人又寒暄了几句,可是梅若涵显然魂不守舍,很快就离开了。沈七的目光也很快就被其他人吸引走了。
“咦——”沈七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个女子,她怯懦懦地藏在一角,生怕被人看见了似的。
沈氏顺着沈七的眼睛看下去,“哦,那是信阳侯的如夫人。”沈氏又定睛看了看,“咦,她长得同公主仿佛有五分相似呢。”
如果不是这五分相似,沈七又怎么会于那么多人里留意她,而信阳侯不正是她五哥么?沈七此番想起前事,有些泪意涌上心头,谁她都能忘记,可偏偏她五哥是她最忘不了的,那个最疼爱妹妹的哥哥。
沈七笑容满面地走上去,想同那如夫人打招呼。沈氏见状赶紧前引,“别看她虽然是侧室,可是信阳侯没有正室,就这么一位如夫人,听说疼爱得很。可她就是性子高傲了些,不大合群。”
“是么?”沈七有些心不在焉,只想着怎么五哥找了个这么像自己的如夫人,这未免也太爱护妹妹了。
沈七刚走到那女子跟前时,却听到了一个极熟悉的声音,“七七。”
沈七迅速回头,这不是她的哥哥信阳侯沈青秋又是谁,她嘴里的“哥”字已经咬了半截,却还是拼命忍住了,可那红了的眼圈却怎么也遮挡不了。
“七七。”沈青秋本是到这园子里找他如夫人的,谁都知道他最疼爱他这位妾室,简直到了离开一个时辰就受不了的地步,可他却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这个人。
“七七,七七,是不是你,是你回来了对不对?”沈青秋不顾礼仪地上前抓住沈七的手,眼里从此再没有别人,他激动地就要将沈七搂在怀里。
沈七到没觉得什么,她五哥本就喜欢这样抱着她,表示激动,可是被人看来可就不得了了,沈七不得不错开身子。那沈氏在一旁道:“侯爷你认识七公主?”
“七公主?”沈五后退了一大步。
“我同侯爷素昧平生。”沈七解释,她并不想再过一次沈七的日子。
“像,太像了。”沈青秋也如梅若涵一般喃喃自语。
“不知侯爷是说我像谁?”沈七觉得如果自己不问的话,便显得会如知情人一般,所以她定要“好奇”地问问。
沈青秋苦苦一笑,摇了摇头,“改日,还请公主能到舍下做客。”他显然是不想谈论刚才那个问题的。
沈七忽然好奇起来,想知道当日的沈七死后,可发生过什么事情?她旋即又怪自己,难道她还心存幻想。“他说我像谁啊?”
沈氏神秘兮兮地将沈七拉到一边,“听说是像他妹妹,就是光烈皇后。”
“光烈皇后?是当今的皇后么?”沈七明知故问。
“嘘。”沈氏越发显得神秘了,“可别提,今上最恨人提光烈皇后之事了。”
越是这般沈七越是好奇,撺掇着沈氏快说,那沈氏也是个爱叫嘴巴的人,对这等辛秘之事也爱讨论,“说起这位光烈皇后一生也算传奇,当日她大义大勇的只身付胡营,救了咱们西华的百姓,可这女人家毕竟名节是最重要的,虽然皇上将她接了回来,可她自知无颜活下去,便从那摘星楼跳了下去。身前听说之事一个嫔,死后追封的皇后,也算是皇上对我们沈氏满门忠烈的照顾了,只是光烈皇后也是个可怜人,听说她生前爱惨了皇上看,可惜皇上也不为所动。”
“哼,今上未免也太薄请了。”沈七忽然觉得有些泪意,想不到在她身后,还要被这么多人说她可怜,可怜她从没如果皇帝的法眼。沈七收拾好心神又问:“我们?”
“是,我正是光烈皇后那一脉沈氏的远亲。不过你可别说皇上薄情,听说皇上以前有一位倾心相恋的爱人,就是孝纯皇后,可惜她红颜薄命,皇上对她到现在还念念不忘,两年前选秀,一个秀女都没留下,至今宫里都只有两位贵妃娘娘。咱们皇上可是天底下最痴情的人,人长得又俊,那位孝纯皇后可真是羡煞我们天下女子了。”沈氏一脸向往。
沈七越听越气,她使劲儿憋住,幸亏自己下定了决心,早不和他有任何瓜葛。“怎么不许提光烈皇后呢?”
“听说光烈皇后犯了大错,敢烧毁圣旨,这可是灭九族的罪,幸亏皇上宅心仁厚,只将她从皇贵妃贬做嫔,可是皇后一时想不开就跳楼了,时候追封的。可她犯了这么大的错,皇上心里自然对她不豫,不想听见她的名字也是可以理解的。”沈氏一味为韩琛开脱。
沈七听她说得颠三倒四,一会儿说光烈皇后是因为名节而跳楼,一会儿又是因为烧圣旨而跳楼,看来也是道听途说来的,只是已经有模有样了,说中了不少,可是毕竟最清楚的人还是她沈七,她也不再多问。
“只怪那光烈皇后傻,居然喜欢上这么痴情的皇上,她可不知道越痴情的人越薄情。”沈七感叹。
“这可说不得,谁见了皇上那样子的男子都要心动的,人又威武又好看,且文武双全,英睿果敢,谁家女儿见了不动心,当时如果不是皇上将我赐给了王爷,我也……”沈氏有些害羞。
想起当日殿选的情景来,她本是个穷家女儿,但与兰陵沈氏沾着点儿边,到了选秀的日子,便四处央求,请族里推荐入了选秀的名单。她本来对自己的模样还颇有自信,可是到了京城,一看那些秀女的模样,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比下来,她不过是中等姿色,她本以为自己毫无机会应选的。
在皇帝亲自主持的拣选中,文熙帝的眼睛根本从未落在过她们身上,即使那些美如天仙的人儿也没入他法眼,而她们每个人的心都系在了那高高在上的人的身上。
没想到今上是如此的年轻,如此的俊美非凡,光是那真龙之气,便已经凌然众人之上了,何况他还有那样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要将你的魂魄都吸进去。
在她自己盈盈地报了自己的名字,“妾身兰陵沈氏”后,皇帝的眼睛忽然变闪出了光芒,那样的颜色,至今都让沈氏心动,听到他用世上最醇和的声音道:“留下。”
从此她以为自己可以伴在他身边,那只却被只给了安庆王。可是她那种出身的人,有这种结果难道不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么?
“都是傻子。”沈七现在已经完全不耻自己当年的讨好谄媚了。
“那是你没见着皇上,否则……”沈氏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见不着也好,今上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孝纯皇后。你别看那两位贵妃娘娘荣华富贵得不得了,其实背地听宫人说,一年半载都见不找皇上一面,守着活寡呢,岂不是更可怜。”
沈七百思不得其解,韩琛不是一直轮流宠幸她们的么,怎么现在又这般对待,难道真是年老色衰,那也未免太薄情了,对了,他就是这般薄情的,沈七暗自提醒自己。“只怕是那两位娘娘年老色衰。”
“怎么会?两位娘娘保养得不知多好,那位赵贵妃更是风华绝代,除了鲁国夫人外,我见过的最美的就是她了,皇上才不是因为她们色衰而弃之的。”沈氏一直为韩琛辩解,她看了看沈七不悦的表情,又赶紧道:“可是人外有人,我以前以为鲁国夫人就是最美的了,可是见到公主后,才知道天下居然还有公主这等美妙的人物。”这倒不是沈氏奉承,至少有七八分的真诚。
虽说别人称赞美,沈七也颇为高兴,可是她旋即想到美也不管用,当年不是也没能得到韩琛的侧目么?何况那位孝纯皇后也是个真正的大美人。
尽管心里因为想起陈年往事而有些不愉快,可沈七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可再不能被过去给束缚了,收拾心情又同沈氏一块儿四处寒暄。
接下来的日子,沈七四处忙碌,不过她去得最勤的便是信阳侯家了。她五哥在那日初见之后,第二天就来请她上门做客。这是沈七一直惦记眷恋的五哥,所以她根本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四周人的看法,同沈五走得极近。
“公主,”这日沈五邀请沈七去安阳的名胜孔雀湖游玩,“我这样称呼你是不是太生疏了?”
沈七一听也觉得“公主”二字不顺耳,“你叫我戚戚就可以了,侯爷在家行五,我叫你五哥可好?我与五哥一见如故,不如结为异性兄妹可好?”沈七这算盘打得是滴溜溜地转,她怕自己不小心叫漏嘴,这下如此说,以后她叫五哥,便顺口了。如果能结为兄妹,岂不是又能仿佛旧日一般,赖着他百般照顾了。
沈五定定地看着沈七,温润地笑着,“那我便叫你戚戚,你喊我五哥。”至于沈七的后一个问题,他仿佛没听见似的。
沈七心想,也许她五哥是还比较谨慎,如何能随便同人结拜兄妹呢,又不好当面拒绝让她尴尬才没提的吧,可是这些日子沈五待她极好,嘘寒问暖,她但凡有个要求,他无一不答应。
所以这段日子沈七同沈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出双入对了。连沈氏见了她都开她玩笑,“咦,怎么今日信阳侯没跟你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啊?”沈七没反应过来。
“都这样了还瞒我啊,这京城谁不知道南诏公主看上了信阳侯,这就等皇上赐婚了。”
“你胡说什么啊?”沈七冷了脸,这是她想都没想过的,可是如今听来,她却一身冷汗,她只顾着与她五哥续旧情,哪里想到如今她们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沈七这会儿才肯正视也许那个她早就发现的事情。在信阳侯府,沈五的那个据说宠到骨子里去的侍妾忽然就失宠了,那女子每次见到沈七便迅速掉头,可是她眼里的痛苦与恨意,沈七不能骗自己说她看不懂。
可是,她一直都是将沈五当哥哥的,从未有过其他想法,她只要一想到如果要同自己的哥哥结为连理,便觉得天理难容。或者她真是该放手了,她五哥迟早会有他自己的家人的。
“你可别听外间传言,我同信阳侯只是兴趣相投,你不是说我长得像他妹妹么,所以他才会对我照顾有加。”沈七很认真地解释。
沈氏也是个聪明人,嘴上不再说什么,可是心里却嘀咕,只怕像他妹妹才更糟。听说当年光烈皇后坠楼身亡的消息传出后,私下传闻信阳侯居然揍了皇上一拳,当然这是绝对不可信的,敢打皇上,早就该砍头了,可是无风不起来,也可见信阳侯定是极爱他妹妹的,再看看他宠幸的那个如夫人,听说也是有些像光烈皇后。当然这些话沈氏不好对沈七说的。
沈七兀自心事重重地想着,该怎么避开这些传闻,这事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她五哥都是极不好的。虽然她的身子不再是沈七,可是她心里一直把自己当做沈五的亲妹妹的,如何能同哥哥有这些个牵扯。
沈七打定了主意要疏远沈五,直到他正式娶妻。所以接下来沈五找了她许多次,她都借口躲开了。
可到了冬至日这一天却怎么也躲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