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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阿缘是先行动起来的那一个, 但率先到的,却是后来居上的宫本武藏。
金发的剑士毫不留情的对着还在扭曲的漩涡一刀砍下,然而还没等她触碰到那漩涡, 漩涡中就流出了如蜜一样粘稠的液体, 将她这一击抵挡在外。
半透明的,如同浓稠的蜜一样的液体淅淅沥沥的落下, 滴落在头骨上, 沿着骨头滑落, 化作黑红的浆液污染了祭坛。
猛地看去, 甚至会被误认为是燃烧着的黑红色火焰。随着它的出现,地上的符文再次翻涌起不详的红光, 沿着地面,沿着墙壁上的纹路蔓延出去, 将整座宅邸包围。
“来吧、来吧!要祭品的话, 这里有的是!”
亚里克斯靠在祭坛上,毒药已经侵蚀了他的身体,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痛楚,只有满满的即将得偿所愿的狂喜。
事已至此, 再也没有什么可言阻止他了。
“死者将会复活,过去的规则会也会被打破,而新的秩序,将会按照我的意愿制订!”鲜血从他口中涌出, 沾染了考究的礼服, 但往日总是一丝不苟的男人却丝毫没有要打理的意思。他咧嘴看着不断对漩涡发起进攻的宫本武藏等人, 然后将视线落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看吧该隐,新的时代马上将会到来。那是颠覆了现在的一切的全新世界。”
“死者从坟墓中爬出来, 而生者只能哀叹着自己的不幸——生在这个时代的不幸。”
“你闭嘴!”
还没等该隐说话,焦虑的思考着解决方案的阿缘就转过头凶狠的呵骂起来。
“没到你说话的时候,等问题解决了,待会儿你就算不想说我也会把你的嘴巴撬开的。”
“区区一个恋爱脑中年男人,想当毁灭世界的大反派你还不够资格!”
高达都不能开还想毁灭世界,世界才不受不了这侮辱呢。
“……哼,牙尖嘴利的丫头,你也就只有现在还能说两句话了。”
亚里克斯又吐了一口血,却是没有再继续说话。
只是痴迷的看着祭坛上的头骨,还有那不断从漩涡中溢出的黑红色液体,就好像那并非是会给世界带来毁灭的东西,而是传说故事中才会存在的,梦想成真之水。
“大小姐、该隐,千万别碰到那些黑色的液体。”
“我知道。”
阿缘一直在留意这些黑红色的液体。
虽然她没什么印象了,但心底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她,这不是什么可以碰触,可以轻视的东西。
它的本质,比表现出来的样貌要可怕、危险的多。
“武藏亲!”
眼看在将头骨包裹之后,突然分出一缕黑红色的液体利箭一般射向还在找机会破坏漩涡的宫本武藏,阿缘立刻大声提醒道。
宫本武藏立刻向后撤离,然而也许是她刚刚的攻击让黑红色的液体记恨了它,还没等她站稳脚步,有一股黑红色的液体从下方袭来,尽管宫本武藏反应十分迅速,却也还是被黑红色的液体击中了发饰。
红色的发饰掉落下去,立刻被黑红色的液体吞噬,几缕金发也紧随其后消失在了黑红色的液体之间。
“好险啊。”
躲过接连攻击的女剑士见地面没有合适的落脚之地,立刻将手中的刀刺入地面,接着踩着刀柄跳上了固定在天花板的华丽吊灯上。
金色的头发贴在脸颊上,颇有几分狼狈。
黑红色的液体以头骨为中心,浮现了许多像是触须一样摇晃着的分支。他们全都向上,虎视眈眈的对着吊灯上的宫本武藏。
“这可,不太妙啊。”
宫本武藏撩开脸上贴服的头发,口中说着不妙,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芒。
而正如她所说的那样,那些如同触须一样的液体在下一刻就像找到了目标一样,全部对着吊灯上的宫本武藏冲了过去。
下面是黑红色液体的泥潭,眼前则是黑红色液体组成的‘万箭齐发’,就像要把她整个人钉死在这里一样,丝毫没有给她留下退路。
“武藏亲,跳……”
阿缘想让宫本武藏跳到自己这里,她跑到了靠近大门的一侧,这里还没有被蔓延的黑红色液体侵蚀,还有时间缓冲。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到身边突然冲出了大量晶莹剔透,带着莹莹蓝色的冰霜。这些漂亮的冰霜沿着凶狠侵蚀的黑红色液体奔涌向前,眨眼间就将它们全都冻了起来,并且,顺着液体涌现的方向,一路向上将半空中的漩涡也一并包裹在其中。
“giotto?”
阿缘回过头,就见金发的青年正单膝跪地,双手按在地面上维持着阻止着黑红色液体侵蚀的冰层。
“这是怎么?”
“这个……算是‘秘密武器’之类的吧,回头我会好好解释的。”他看向被蓝色坚冰冻在其中的漩涡,虽然被冻住了,但漩涡还如同呼吸一样缓缓地冻着,那些液体也只是暂时被阻挡在了冰下,而并非是被彻底的控制住了。
“多谢。”
宫本武藏翻身下来。
“不客气,但这只是暂时的应对措施。”giotto的眉头皱的死紧,“我只能压制它一会儿,如果不能找到解决办法的话,很快它就会突破我的桎梏,继续蔓延下去。”
他并没有因为情况暂时控制住而松懈,甚至因为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而更加紧张。
“这是什么东西?你们现在有头绪么?”
“没有……”
“稍微有一点吧。”
阿缘和宫本武藏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得到的却是不同的结论。
听到宫本武藏的话,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投注到了宫本武藏身上。
“我不太清楚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如果只是破坏掉它的话,我还是有那么点办法的。”
宫本武藏重新收刀回壳,目光笔直的看向那在冰层下也还如同呼吸一样活动着漩涡。
阿缘立刻追问道:“我们该怎么做?”
“这个嘛……大小姐的话,只要把这个借给我就好了。”宫本武藏转过头对着阿缘微微一笑,接着抬起手取下了她手腕上的缎带,接着用这根绸带将散落的金色秀发重新束在了一起,“嗯,这样一来就没有阻碍了。”她甩了甩临时绑起来的马尾。“哎呀,这样的发型还是第一次尝试,意外的清爽呢。”
“好,接下来就只要像往常那样做就好了。”
她拍了拍衣服,活动了一下身体。
“像往常一样?”
阿缘有几分疑惑。
“对呀,就是像往常一样。”宫本武藏转过身,对着阿缘和翻过冰面匆匆跑来的该隐笑了笑。
“作为一个剑士,这种时候当然只要挥剑就好了。”
飒爽的女剑士灿烂一笑。
“虽然还是没有完成的半成品,具体能达到什么程度我也不太确定,但是只是‘破坏’的话,我还是有点信心的。”
“就凭你手中的这把残破的刀?”被隔离在冰层后的亚里克斯嗤笑。“人类的力量,是不可能阻止的。”
“我真不该放任你跟这些只会胡说八道的无赖相处的。”
“武藏亲才不是——”该隐怒视冰层后的父亲,然而还没等他反驳,宫本武藏就挡在了他身前。
“确实,人类的力量同诸天的神魔,同有移山倒海之力的自然比起来,确实无比渺小。所做之事大多看起来也是徒劳无果。”
“但是,有没有意义,有没有做到什么,却是人自己来判定的。”
她转过身,轻轻摸了摸该隐的头。
“那么,就请见证我这还不成气候的一击,究竟能有多大的威力吧。”
跟什么鬼神,什么正义邪恶都没有关系。
就只是为了达到目的的一击——这也许,就是她这一次旅行之所以会这么漫长的真正原因吧。
自己,就是为了这一刻才留在此地的。
金发的女剑士消失了。
随着她挥出的,仿佛连世界都能一分为二的那一剑,还有那邪异的漩涡一起。
没有华丽绚丽的效果,也没有‘大决战’应该有的悲壮气氛。
仅仅只是一刀。
“不……不可能。”
亚里克斯睁大了眼睛,洁白的眼球部分布满了血丝,就连眼角都因为过于用力而泛起了血色,仿佛要撕裂开来。
“克莉丝汀!”
他扑向了祭坛。
然而giotto制造的冰层却将他牢牢地挡在了外面,不管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再前进半分。只能看着黑红色的液体像是干涸一样慢慢枯萎,而被包裹在其中,好似用这些黑红色的液体重新形成肌肉皮肤的头骨也重新露出了干枯的样子。
只是在被侵蚀之后,从灰白变成了黑色。
它歪歪斜斜的躺在祭坛上,空洞的眼眶像是看着什么一样直直对着前方。然后,黑色的骷髅上出现了裂痕。
“糟糕。”阿缘仍有几分无措。“刚刚,忘了跟武藏亲说‘再见’了。”
再见,再次相见。
要是说出来,是不是就能再结下一份新的缘分呢?
同样都是流浪者,说不定就有机会在某个新的世界中再见,不是么?
“武藏亲她……”
该隐也有几分恍惚。
“放心吧,她没死。”阿缘立刻安慰道,“她只是开启了下一段旅行,去到另外一个世界了。”
“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们也要努力了——还有山一样的事情要做呢。”
阿缘不再看祭坛,也不再看祭坛后疯狂捶打冰面的亚里克斯。
她不太想继续在留在这里了。
因此她没能注意到黑色骷髅中丝丝缕缕溢出的黑气,还有黑气中属于女人的,怨恨又癫狂的脸。还有在她头上后,重新出现并且比先前更加扭曲的漩涡。
——然后,地面崩塌了。
“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