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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言又不好意思了,低头笑着,心里乐开了花。
“停哪里被拖的?”勇哥掏出手机问。
“华村那边,嘉华大桥底下。”欧阳言说。
“他跑那里去做什么,没事找事。”勇哥嘴里说着就拨了个电话出去。电话接通后,他简单的跟电话那头的人闲聊了几句,然后告诉了对方车被拖走的地点和车牌号,就挂断了电话。
“妹妹,没事了,等他出院了叫他来找我拿车就行了。”勇哥撩起围裙,将手机重新塞回裤兜里。这时那个阿姨从厨房出来了,见欧阳言还没走,又是一脸的不高兴,“小勇,我先回去了,你没事早点回来。”
勇哥笑着点点头,目送阿姨出了门才对欧阳言说:“我丈母娘就这脾气,我老婆最近生病了在家休息,店里缺了人手她忙不过来心情不太好,你别生气。”
欧阳言连忙笑着说:“没事没事,确实是我打扰你们了。”
“喝点茶,去去暑热,这个天你还在外面跑真是辛苦你了,我要不是太忙了,接电话不方便说,我也不会叫你过来,真是抱歉。”勇哥还突然客气起来了,欧阳言更是腼腆了,满脸堆着笑的摇头说没事。
“勇哥,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了,早点回去休息。”欧阳言站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勇哥看到了什么,那憨厚的笑容不见了,他一把抓住了欧阳言的右手,“请问这位妹妹,你这手镯哪里来的?”
欧阳言吓了一跳,愣住了,不知道怎么眼前这人变得这么快。
“你说话呀!”勇哥竟提高了嗓门。
“勇哥勇哥,怎么了?这个手镯是别人送我的,你有什么事吗?”欧阳言赶紧回答他。
“谁送的!”勇哥的脸看上去有些生气了。
“我不知道是谁送的,快递寄来的,这个手镯有什么问题吗?”欧阳言实在不解事情是怎么变化的。
“你是姓姜那家的吗?”勇哥又问。
“什么姓姜的?我不姓姜啊。”欧阳言摸不着头脑。
“你要见到那个姓姜的,叫他最好自己来认错,要是被我找到的话,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他,”勇哥的眼里充满了怒火,吓得欧阳言不知道如何是好。
“勇哥,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真不姓姜,你会不会认错了什么。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啊。”欧阳言说。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你那只手镯我绝对不会认错的,而且我相信你这个手镯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勇哥放开了欧阳言的手。
“勇哥,你真认识这个手镯?”欧阳言听了勇哥的话很惊讶。
“那是当然,虽然当时我还小,但是我绝对不会记错,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勇哥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愤恨。
“勇哥,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手镯你之前是在哪里见到的?”欧阳言问。
“那人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戴这个手镯的人是我的仇人。”勇哥恨恨的说。
“你的仇人?勇哥,你说曾经戴这个手镯的人是你的仇人,你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自己也是在找这个手镯的来历,说不定有了你的信息,哪天我就能把这手镯弄清楚了,还能帮你找到你的仇人。”欧阳言说。
勇哥缓了一下,稍微平息了一脸的怒气,沉默了。
天黑下来了,剩下的几个客人也陆陆续续的吃完走了。勇哥始终沉默着,他眉头紧锁,看来这件事很让他为难。欧阳言静静的坐着看着他,不敢开口说话也不想离开,因为关于这手镯的事,也一直是她心里想知道的。
“确实,我找这个手镯找了很多年,一点线索都没有,如今它到了你的手上,如果从你那里想办法,或许能有出路。这件事情呢,它是我到处去找人打听来的,虽然我也怀疑它的真实性,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说出来的经过都是一样的,所以我相信这就是真的。”勇哥终于开口了。
“那是1978年冬天发生的事情,当时全国的上山下乡运动已经停止了,好多下乡青年都在准备回城的时候……”
寒风呼啸着,屋里静静的,一个姑娘在窗边小声的哭泣着。这时门开了,进来一位驼背的老人,姑娘赶紧擦干眼泪,慌忙擦了擦脸,站起身来,“妈,我马上就来做饭。”老人走到她身边,用干枯的手摸摸她的脸,并替她擦干脸上未干的泪痕。
姑娘头低低的,扶着妈妈从屋里出来,却看见堂屋里坐着另一个人。那人见姑娘出来了,也站了起来,“小梅,我带了点腊肉来,今天可以做点好吃的了。”
姑娘看见她并不开心,“徐阿姨,不是叫你别来了吗!”扔下一句话,姑娘就进了厨房。
徐阿姨望着小梅的背影,再回头看着梅妈妈,脸色有些尴尬,但是她并没有离开,而是跟着走进了厨房。
“小梅啊,你也知道我是干什么来的,我也不跟你说别的,你也知道现在的政策,知青马上全都要回城了,那小姜也马上就要走了,他是不可能把你带走的,他更不可能留下来。你家就你跟你妈,你妈什么事都做不了,还说不了话,你这个条件,有几个婆家能接受的?人家小谷喜欢你这么多年了,我们村谁不知道,就凭他爹是村长这一点,一年去他家说媒的姑娘都不少,可他都看不上,为这事他爹跟他干了多少架了,可他还是心里就想着你一个。”徐阿姨看小梅头也不抬的烧着柴,就干脆蹲下来好能跟她面对面,“小梅啊,你好好想想你妈吧,一年就没几天不生病的时候,药钱出了饭钱都没几个了,你一个小姑娘,每天挣的工分哪里够开销的?你嫁到谷家去,能省多少力,你妈至少不怕没钱看病了吧。你看看你们家,快过年了,家里连块腊肉都没有,这年怎么过?”
“不吃腊肉就不能过年了?我才不信。”小梅烧着火,灶膛里的火光映得她的脸通红。
“你不要好话不听不识抬举,你要是不愿意,明年村长就让你去西边的堰塘挖泥巴,那个活都是男人在干,你一个小姑娘根本做不下来的。”徐阿姨语重心长的说。
“徐阿姨,这是你在威胁我,还是谷安来在威胁我?”小梅放下了手里的柴,盯着徐阿姨。
“我哪里有这个权利哟,肯定也不是小谷说的,他心疼你都来不及哪里可能做这种事。这都是村长说的,村长说那个活工分高,你要养活你妈做那个就比一般劳动分多些嘛。”徐阿姨忙解释。
“那不是挺好的嘛,要真给我分一个工分高的活做,我还要谢谢村长呢。”小梅脸上带着笑。
“嘿,你这闺女怎么好话听不进去呢?那挖堰塘哪里是女人干得下来的,累就不说了,还潮湿,你以后不落一身病才怪,你怎么还以为那是好事?”徐阿姨有点生气了。
小梅站起身去洗菜,边洗边笑,“涨工分还不是好事吗?我能让我妈过得好点还不高兴吗?”
“你这闺女太不听劝了!”徐阿姨气得一跺脚就出去了。她来到堂屋,拉拉正在做针线活的梅妈妈,“你这闺女就是个死心眼,你不劝劝她,我看你以后就守着她哭吧!”梅妈妈抬头看着她,然后咧嘴笑了笑。
“我走了,那块腊肉是村长给的,你自己看着办!”徐阿姨扔下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天开大会,村长宣布村里来的三个知青都将在第二天回城。小梅坐在会场的后面,心不在焉的低着头。这时,一个纸团打到了她头上,她捡起来打开看,“晚饭后在老地方等我,不见不散。”没有落款,但从这熟悉的字迹和语句,她知道是谁。
小梅这一整天都很兴奋,想着能和心上人单独见面就让她无比的开心,但心上人马上就要离开了,这又让她特别的难受。
早早的吃过晚饭,小梅出门了,去他们约定的老地方。
可等了好久,都没看到心上人的影子,天黑透了,竹林远处射过来一束灯光。小梅警惕的站了起来,因为小姜是不会让电筒这么亮的,太亮会让老远的人都知道竹林里有人。
“梅姐姐,梅姐姐。”来人用稚嫩的声音喊着。
“妹妹?”小梅问。
“是我。”一个小女孩走到了面前。
“你哥哥呢?”小梅问她。
“他叫我给你带了东西来。”小女孩递过来一个布包,鼓鼓囊囊的。
小梅借着手电光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一封信和一个散发着草药味的纸包。
她打开了信,熟悉的字迹让她的心砰砰直跳。
“梅儿:
很抱歉我的离开,国家政策我不得不遵守,而且你知道村长视我为眼中钉,即使我想留下,他也是不会答应的。
请原谅我今晚不能来赴约,我怕我受不了这分离的痛苦,会做出什么让大家后悔一辈子的事来。你的情意我都收藏起来了,我会一辈子都记得你的好。我现在回城漂浮不定,没有个落脚的地方,等我的工作落实了,我会给你写信的。
这个纸包里,是你和阿姨的药,系着红线的那包是你的。多喝水保护嗓子,我还想有那么一天能再听到你的歌声。
愿
你永远快乐!
永远记得你的人
1978年冬月”
小梅泪如雨下,默默的流着泪,没有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