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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悬,苍白的光覆盖在干枯的树林中,斑驳的影子碎了满地。杂乱的脚步声自不远处缓缓传到蹲在树枝上的乌鸦耳朵里,走得近了,才看见是一群人类慢悠悠的走向这里。他们人数众多,只是三三两两很是散乱,他们步履缓慢,神色痴呆,全然没有正常人的精气神。
“咔嚓”
一截零落在龟裂土路上的干枯树枝被踩断,树梢上的乌鸦被惊得展翅飞起,在嘎嘎的叫声向前方不足百丈的乱葬岗飞去。
尹凡跟在界灵身后,一步一步跟着这群人一直向前走着,身后,依旧是“噔、噔、噔”的声音。这个奇怪的声音不似僵尸那般,用脚跳起来然后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说形象一点,就像是一根木棍一下一下砸在地上发出的。
可是有什么下面是木棍而又能自己行动呢?尹凡想不明白。这般奇怪中,尹凡已来到了乱葬岗边缘。
“叮铃铃”
铃铛的声音虽是自乱葬岗深处传来,所有人都在乱葬岗面前停了下来。忽的,女人的歌声又响了起来,凄厉、哀怨,却充满异样的幽美。歌声虽没有唱出具体的词语,但尹凡能感觉出女人在唱一个故事,一个过于哀伤的故事。
“噔、噔、噔……”
身后一阵响动,那奇异的声音忽然绕过尹凡,向前跳去。借了这个空档,尹凡也有幸看到一直在自己身后发出异响的到底是何许人。
尹凡敢发誓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姑且说它是个人吧,除了人之外,尹凡还真不知该用什么字来形容。
他身体自腰部以下的部分全部被一根简单的木棍取代,上身由一片不规则的破旧木板衬着。他的上身肢体充满了不和谐感,就好像……就好像是用无数其他人的肢体东拼西凑来的,手掌、胳膊、肩膀、胸、腹部、脖子等等,隐隐间,能看见.之间缝合的黑线。就连头发也只是稀疏的几撮,也被黑线捆绑在头皮内部。
看他.着的上半身,应该是位男性。在叮当叮当的铃声下,他顺着声音向乱葬岗内部走去,噔噔噔声中,他的身影没入死人堆中。
乱葬岗安静了下来。有风微凉,吹动干枯的树枝,映照在地面的影子轻轻摇晃,忽的“噗嗤”一声,尹凡身侧的一座尸体堆发出了声细微的破裂声响,紧接着一条拇指大小的物体从尸体中跳了起来,钻入尸体堆中,刹那间找不见了。
又是“噗嗤”一声,又是一个拇指大的物体跳了起来。可它刚好落在一具腐烂了半截的尸体身上,滑落到尹凡旁边的空地上。
借着月光,尹凡看清了,心中陡然一惊。那物体赫然是一条拇指大小的尸虫!尸虫前面一点三角状部呈暗红色,后面一大坨都是乳白色。先不说这颜色形状,光是这大小都让尹凡恶心至极。
这尸虫他也大抵有所耳闻,乃是人含着极大的怨气而死,死后肉身不作处理,就会产生尸虫。而尸虫最是受江湖术士所喜爱,他们往往将尸虫收进一个容器里加以饲养,至于其他具体的作用,尹凡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尸虫按照书中所写,也不过指甲盖长度,为何今日所见尸虫已然有拇指宽长?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心中所想,尸堆深处一阵细碎的铃铛声传来。声音越来越近,尹凡微微挪动眼睛,借着月光向尸堆中那人望去。
她穿着一身破旧的白色染血长衣,本该十分秀美的长发油腻脏乱,她用一面纱将从额头到脖子的脸部全部遮住,看不清脸庞了。
之所以称呼为“她”是因为尹凡看见了她隆起的胸部。
“叮铃铃”声音从她腰间一个青铜小铃铛上传来,尹凡全身上下不由自主的动起来,开始往乱葬岗深处走去。尹凡双目微微一闪,看向她腰间的一对青铜铃铛。
青铜铃铛做工小巧却又不失大气,两个铃铛上面各写着一个古字,尹凡心中琢磨,发现乃是“引魂”二字。
女人从乱葬岗里走出来,径直走向尹凡身旁。尹凡心底一沉,难道让她给发现自己是故意让铃声吸引走到这里来?等下她来了我要怎么不?如若不早一点动手,她又是故意直接过来的,到时候情况恐怕不妙!可如若动手,自己是不是她对手也不知道,若她是无意走向这里来,自己主动暴露不吃了大亏?
细细衡量下,他决定按兵不动,依旧如同一块木头把站在那里。他虽心中千般风雨,女人却并不知道。她只是走到他的身边,左手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葫芦,直接捻起尸虫摔进葫芦里,晃了一晃。
做完这件事情,她转身就准备走回乱葬岗里面,凄厉幽怨的歌声从女人脸上的面纱后传来,腰间铃铛叮当作响。尹凡压住那种被控制的感觉,看着她腰间的那一对铃铛,心中有了计较。
待女人经过身侧半丈时,尹凡双眼豁然一睁,左手血缶符甩出向女人绑去,右手一伸抓向那一对铃铛。
谁知这女人早已发现似的,完全无视捆绑她铃铛而去的血缶符,左手后发先至,一把抓住尹凡右手,她的右手一甩,直直的刺向尹凡心脏。
尹凡吓了一跳,脑中念头集中,一柄无形的剑影从他手中赫然伸出。他的右手被女人抓住,剑影从他右手掌出现,转而延伸出去,正好切中女人的右手手臂正中间。
无声无息,女生的右手被切断,可异常奇怪的是,她手臂断面处一点血液都没有流出,而且能明显感觉出这个女人没有一点疼痛。
尹凡大吃一惊,知道面前这人怕已非常人了,修真炼道之流极有可能,可界灵之事他不现在解决又是不行的。界灵如今听到铃铛声就往这里跑来,其原因肯定与拿着这铃铛的女人有关。尹凡一咬牙齿,左手中的血缶符一缩一伸,裹住她腰间的铃铛一举扯了下来。
女人见铃铛被抢走,左手松开了尹凡的右手,抓向被夺走的铃铛。尹凡冷哼一声,裹着铃铛的血缶符往旁边漂浮,他直接举起在右手中的玄天剑影,对着女人的身体拦腰砍下。
毫无声息的,玄天剑影直接穿透了女人的身体,可依旧没有一滴血液。最令尹凡吃惊的这女人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来,被砍断的身子向前飞出,一把抓住了裹住铃铛的血缶符。
“咚”一声,她半截身子落在地上,她用左手将铃铛从血缶符里硬生生拽了出来,对着空间里一摇晃。
“叮铃铃”
尹凡全身一震,大脑一时间晕呼起来,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他心中骇然,已发现这铃铛威力较之刚才多了几分,最让他吃惊的则是被砍断的女人的几个身体部位,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忽然在地上蠕动起来,爬向了女人的上半身。
没有野兽叫声,没有刀光剑影,只有风声,一群人和一个兀自在地上攀爬回自己身体的女人。眼见女人的身体部位就要合拢在一起,尹凡咬了咬牙齿,一步跨出,对着女人的另外半截身体狠狠一脚踹得老远,不让他们重合在一起。又一步踏出,对着女人上半身的头部一剑砍去。
“叮铃铃”
女人晃动铃铛,一道水柱击来,打在她的身体上,将她上半身推出几丈远,让尹凡砍了个空。尹凡扭头侧头望去,只见界灵闭着眼睛,抬着右手,身前土地已成湿土,显然刚刚释放完法术。
尹凡眉头皱起,管不了那么多,又是举起剑影冲向鬼怪女人的上半身。她刚才如此明显的躲避,显然上半身隐藏着所知的秘密。
“轰隆”
一小道雷霆自尹凡身后袭来,尹凡不得已闪身躲开。趁这个空档,女人上半身又爬动起来,远离了一小段距离。如此几个来回,尹凡被法术阻拦,竟无法近这女人的身体。他正大为苦恼之时脑中灵光一闪,一步跨出,左手血缶符咻的一声飞出去,紧紧将界灵裹起来,然后身体一跃而起看向女人上半身。
女人上半身竟不慌不乱,猛的举起那个铃铛,死死的与玄天剑影硬抗了一记。
“叮”
一声比刚才女人摇晃铃铛更加清脆的声音传来,听得这种声音,尹凡全身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差点身体没有站稳就要摔倒。可那神秘女人的滋味也不好过,原本身体被砍断的光滑断面处,忽的隐隐露出几条血丝。
最让尹凡高兴的是铃铛在被震荡后,包含界灵在内的傻傻站在路边的上百号人啪嗒一声全部倒在地上,好像是失去了某种东西的控制。
见是这种情况,尹凡心中一松。刚才加以跟随铃铛声被引来与此,就是为了界灵而已。此刻界灵看样子是被自己误打误撞解开了控制,心中大定,望向那半截女人,冷哼一声,举要玄天剑影,就是一剑重又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