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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鸥天天看那片写有杨船名字的叶子,叶子的周边枯了,叶子也呈现半透明的黄色,一晃中秋就到了。高子林对向白玉和江小鸥说要亲自操持一桌丰盛的中秋宴。要江小鸥请司徒明远一起喝酒。江小鸥和向白玉要帮忙,高子林说:“今天就让我大展身手,你们上楼去,别让油烟熏着了。”江小鸥对向白玉说:“你教育有方啊。”
向白玉笑着说:“他昨晚磨子上睡,想转了。”江小鸥掩口而笑。向白玉说:“你想哪儿去了。”
江小鸥脸倒红了:“是你做贼心虚。”
向白玉做了个怪相,“看杨船回来怎么收拾你。”
江小鸥只是笑,说她要给高子林学点技术,将来好为杨船煮饭。高子林就很自豪,端了老师的架子,边做边讲姜汁肘子和脆皮鱼的做法。
为了尽兴,他们把菜端上木楼,刚刚摆好,司徒明远出现在门口,说:“猜猜我给你们带来了谁。”大家一起往他身后望,江小鸥一下就怔着了,黑而瘦的杨船,微笑着站在门口,江小鸥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杨船来不及和高子林打招呼,不顾众人在场,就把江小鸥揽在怀里。大家凝神屏息,向白玉的手牵着了高子林。
司徒带头鼓掌。杨船才放开了江小鸥。江小鸥的脸比任何时候更像一朵桃花,其华灼灼。
杨船成了话题的中心,说起草原,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那个因为远而显得神秘的草原,被杨船描述成一幅接近天堂的画。
高子林给大家倒了酒:“这个中秋节真正有了团聚的意义。”推杯换盏好不热闹,杨船说:“真好吃啊。”
司徒就问:“你还流浪么?”
杨船说:“流浪是精神的,吃是物质的。”
司徒讽刺说:“你就是忘了谁是第一的问题。”
杨船爽朗一笑:“我就是没搞清这个问题,你说江小鸥对我是精神还是物质?”
司徒:“当然是精神。”
杨船说:“不对,她对我是双重的。”
江小鸥说:“杨船是我的船长。”
高子林说:“别说空话,喝酒,不醉不归。”其它人轮流敬酒。
司徒微醉,端杯自饮说:“为杨船江小鸥的爱情干杯。为高子林向白玉的爱情干杯。为司徒与未来的女朋友干杯。”
杨船说:“你醉了。”
司徒说:“没有,呼朋引类情如织。”
司徒喝醉了,江小鸥和杨船送他回去。杨船一手挽着江小鸥,一手挽着司徒,在青衣巷走过。郑婆婆本来坐在门前的石凳上眯着眼打瞌睡,江小鸥和杨船到了她面前,她一下睁开了眼,小眼睛里闪出一种与她庸懒的神态不相称的光芒,对着杨船一阵扫射。杨船说:“郑婆婆的眼光让我想起草原深处一个寺庙,喇嘛坐在黑暗角落里射出来的眼光。”
江小鸥挣脱杨船的手,对郑婆婆笑了笑。郑婆婆说:“才子佳人啊。”江小鸥的脸羞红了,郑婆婆就嗬嗬地笑。杨船不理她,拉了江小鸥就走。他们把司徒送回家,两个人手牵手地往回走,手越来越紧地握着。
杨船把她带回他的老屋,进了一间黑黑的小屋,外面世界就不存在了。两人对坐着,一时间竟无话。
“小鸥。”杨船的呼唤带着颤音,像小时候听到的江声,温柔像江水瞬间浸润她。她嗯了一声,贴着他的后背呼唤他的名字:“杨船……”
杨船不动任她贴着,他心跳的声音穿过后背传给她。江小鸥又喃喃地叫了声:“船长,我的……”
杨船一个急转身,抱着江小鸥,闭上眼:“我的小鸥我的天使我的上帝我的家园……”他吻一下喊一声,吻她的额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脸颊她的鼻子,江小鸥向后仰再后仰,他移动着身子把江小鸥逼到床上,衔着鲜艳欲滴的花瓣一般的嘴唇,像包着一块糖,像采花的蜂吸着花蕊……让我吻你吧,爱人,让我在你丰盈炽热的唇上,品尝爱情。让我把眼睛闭起来,为我的爱陶醉。
他们像闭气最长的运动员,他们吻在一起忘记了一切,世上只剩下相爱。当杨船的舌头像灵巧的蛇信子探进江小鸥的嘴里,江小鸥轻轻地叫了一声,杨船的手伸进江小鸥的衣服,江小鸥说不行,不行。挣扎着想从杨船身下移开,可是杨船多么强大啊,江小鸥说:“求求你,求求你。”杨船处于一团燃烧的火焰中,他只有燃烧再燃烧,他的气息吹进江小鸥嘴里,耳朵里,江小鸥的声音变成微弱的低吟。这时候门口响起沉重的皮鞋声,并且在门口停了下来,江小鸥推开杨船,理理头发。杨船开了门,他跛脚的双胞胎哥哥杨木站在门口。杨木阴郁的目光越过杨船,看见坐在床边的江小鸥,他没说一句话就转身走了。江小鸥低下头,羞愧得无处可藏,说她要回去了,杨船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送她到了门口,说等会儿去看她。
晚上杨船请江小鸥向白玉高子林和司徒明远吃麻辣烫,几杯酒下肚,精彩节目就是男孩子的,猜拳,喝得一塌糊涂。杨船还唱起了藏族的敬酒歌,他粗哑的嗓门一吼,惊了在座的人。邻桌的小伙姑娘纷纷递过眼光,是谁?一个小个子嘴里叼着烟,端着一杯酒过来敬高子林,指指江小鸥,说:“高哥,也不介绍我们认识?”
高子林说:“谁不认识谁。”
小个子哦了一声,对着他的同伴高声说:“原来认识。”然后把酒伸到江小鸥面前,说:“认识就喝一杯。”江小鸥抬头看见他像刀片一样狭窄的脸,厌恶地拂开小个子手里的杯子。小个子对着他的同伙笑笑,手很夸张地一松,玻璃杯子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像一场戏开始吹响的哨音,喝酒的人都兴奋地等待着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小个子又端起江小鸥面前的杯子,杨船突然地拍了一下手,说:“好听。”
小个子说:“是吗?”手一松,杯子又掉在地上。
杨船再拍手,加大了声音说:“好。”小个子又去端杨船面前的杯子,杨船迅即钳着小个子的手腕。小个子的同伙围了过来,要打架的样子。司徒明远站起来离开座位,江小鸥紧张地拉着杨船,说:“算了算了。”几个小子正要出手,司徒明远和一个络腮胡站在后面。
络腮胡说:“长进了啊。”
几个人一起喊:“马哥。”
称为马哥的人也不回答他们,坐在杨船旁边:“给我倒一杯。”问杨船怎么会唱藏族的敬酒歌?杨船说他去过藏区。络腮胡问那个藏区?杨船说理塘,络腮胡重复一句理塘,若有所思的样子。司徒明远对杨船说:“马哥是西藏通。”杨船看他藏在浓密的胡子中冷峻的眉眼,总觉得在哪儿见过。络腮胡看看江小鸥,流露出困惑的样子,但是他很快地移开了他的眼光,对杨船说他曾经在部队服役,开车跑川藏线,于是两个人不可思议地谈得热火。
络腮胡走后,司徒明远对杨船说:“很奇怪啊,他怎么对你感兴趣。他可是以冷酷出名。”
杨船说:“投缘吧。”
司徒明远说:“络腮胡原来是个军官,他父亲和我爷爷都是一起进藏的战友,他父母牺牲了,在我爷爷的关照下,他当了兵,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开除军籍,送到新疆劳改。回来后战友帮他弄了个烂车,帮人运货,后来又搞了几台烂车,现在租给别人开,只收租金。络腮胡没有子女,也没有结婚,一个人过,闲来无事,喜欢喝几杯。他蹲过监狱,城里一伙地痞,有他的狱友,那伙人倚仗他也服他。”
杨船听络腮胡如此复杂的背景,对这个人更感了兴趣。向白玉却说:“对这种人最好远点,我看他和你说话的时候,不停地瞟江小鸥,别是他起了什么坏心眼。”
高子林也说是。江小鸥抓住杨船的手,她的手汗浸浸的。杨船捏紧了江小鸥,悄声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临到分手的时候,江小鸥还是握着他的手不愿放开。他们站在树的阴影里互相望着,真希望路灯的光弱点,再弱点。司徒明远说:“走啊,明天日子还会继续。”
大家都笑了。向白玉打趣道:“难舍难分啊,干脆带杨船回保健院得了。”
江小鸥才放开了杨船,三步一回头地看杨船站在树下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向白玉笑说:“带他回去得了,我去高子林那边,给你们方便。”
江小鸥说:“狗嘴吐不出象牙。”
向白玉说:“哟,狗咬吕洞滨,不识好人心。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日思夜想那么久,不想在一起?”
江小鸥说:“不是你想的。”
向白玉笑道:“我想的是什么?高子林你给她说说。”
三个人打打闹闹,笑声在静夜的青衣巷被放大了。阁楼上,有人推开窗子,不满地骂了一句,三个人才闭了嘴,轻手轻脚地遛回小木屋。江小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向白玉说:“想他了。”
江小鸥坐了起来:“不踏实。”
向白玉说:“等你和他有了那种关系就踏实了。”
江小鸥说:“不,我要等到结婚那一天,做一个真正的新娘。”
向白玉却说:“如果我像你一样地爱他,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江小鸥不接话了,各自沉入自已的想象里,拥抱,亲吻,然后……然后……想入非非,梦里梦见了什么,只是她们自己清楚了。
晨起,互想看一眼,脸颊上还残留着梦里的痕迹,眼光就有些躲闪。但是一夜之后,二个人的关系,就更像姐妹,小木屋承载了她们的梦,也变得处处温馨了。江小鸥站在窗子边,看晨风里轻轻颤动的叶子,想起当初在叶片上写下的杨船的名字,那片叶子还在,只是黄了。她把它摘下来,杨船的名字清晰可现,她把它放进一本书里。刻骨的思念总算有了结果,杨船回到身边。她闭着眼做了一个深呼吸,仿佛晨间的空气也有爱情的味道。她抬头看天,东方的天空被太阳涂得像一张大红大紫的画布,斑斓的云彩层层叠叠,她的心也绚烂了。
爱的季节里没有冬天,江小鸥觉得日子像是在云端里。他们下了班总是相约岷江,漫步与停留都渴望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永恒。江风吹着,江边野草在夜色中起伏有致,吹在脸上,却是白天阳光的味道,是江水来处菜花的味道。冬天的粗粝被年带走了,只剩下柔软和感动。
杨船有背不完的诗,身上那种在草原带回的野性被平静的江水慢慢地润了,他们常常安静地面对一江水,相互诉说。有时什么也不说,只是对着江水发呆。有次杨船突然说:“日子会永远这样吗?今天重复昨天,明天也如此,活着只为了看江?或者说相爱?”
江小鸥说:“活着就为了活着吧,完成人应该完成的。比如结婚,生孩子,抚育孩子。”
杨船说:“然后呢?老,死。”
江小鸥说:“江不是一样吗?水涨水落,江在天地间,作为江存在,在某些时候,江代表天抚慰我们的心。我们活着,也抚慰亲人的心。”
杨船就笑:“想不到妇科医生江小鸥还明白这么深刻的东西。”
江小鸥说:“从小生活在江边,江和奶奶对我都重要,现在有了你,我活着就更有了意义。”
杨船说:“我们结婚吧。”
江小鸥说:“有你这样求婚的吗,这么沉重。”
杨船说:“我就是觉得结婚是一种沉重,要完成你说的人要完成的很多东西。”
江小鸥诧异地望着他,两个相爱的人走到一起不是很美好吗?杨船的心在何处可以安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