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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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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这本小书,是一场经历外遇的过程:我在跟我的小说偷情。偷情这码子事儿,虽说好歹也算个技术活儿,可毕竟不光彩,偷得再好也没人给戴大红花,我甚至不好意思告诉朋友们我在写一本关于外遇的书,怕大伙以为我在写自传。这种偷儿般的写作感觉挺不赖的,美妙刺激又心情忐忑。

    美妙的就不说了,写作本身就是一件美妙的事儿,敢写东西的人,一般都是在现实生活里有贼心没贼胆的,写作给了我不知好歹的勇气。同时,写作的乐趣还在于能满足作者的表演欲:我在写作时不得不频繁地变换着角色,一会儿是公一会是婆,一会是偷欢者,一会儿是道学家,那种两面三刀的处境让我疲惫和快乐,一个花心者在几个异性之间疲于奔命的情形大概也应如此吧,是充实还是狼狈,一时也说不清了,自己把自己折腾麻爪儿了。

    说起忐忑,是因为在这个欢天喜地的年头儿,“外遇”这种破事儿毕竟不再是个新鲜话题,弄不好就码成了一摊烂狗屎。说好听的我这叫知难而上,损着说那是胆大不嫌寒碜。倒退几分钟,当我给最后一段文字敲上句号的时候,那颗扑腾着的心才塌实下来,甚至我开始沾沾自喜地认为:写这样一本书,对我是值得的,至少我自己先教育了自己。

    “外遇”这个文绉绉的名词,是那些识文断字又感情丰富的人给自己想出的一个好辙。台湾同胞好象管这个叫“劈腿”,还有的地方叫“瞎巴”,都挺形象,也中肯;不过在我的农村老家,有个更厉害的词儿,叫“搞破鞋”,听着就不像一般良民的勾当,根本无法产生风花雪月的美妙联想。说实话,我不太情愿大家把这本书看成是写“破鞋”的书,我更愿意我的书能幸会那么几个闲人,在阅读的过程中抽空思索一下有关幸福的事儿,对我死皮赖脸写出的文字也是个伟大的升华。毕竟,要是能有人认为这些故事好歹还有点儿意思甚至意义,对我的虚荣心也是个满足。

    外遇这种事儿,源远流长。性、幸福、欲望、人性、社会风气,这里面包含了很多元素,有可以津津乐道的,也有叫人特恶心的,这大概跟宠物一样,在讲究人眼里也分品种吧。一般高人雅士的风流,更容易被传成美谈,贩夫走卒的苟且,往往被指做下流,就像野菜,在乡下常被被扔进猪圈,进了城,就摇身成了餐桌上的美味,公平与否,也不好决断,不过野菜毕竟还是野菜,只是城里人要多洗几遍并配以美器罢了。所以考证野菜的出身并不重要,大家各取所需而已,城里人不会因为乡下人拿野菜喂猪觉得自己受了侮辱,乡下人也不会觉得自己家的猪就因此有多高贵,睡醒一觉后,日子还得自己过自己的,看别人比别人都没有用。

    话是这么说,不过,扒窗根儿偷听别人的生活,一向也是人类乐此不疲的臭毛病,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条件去扒窗根儿,所以小说一类的东西也就有了市场。但小说光讲故事,读者光看故事,好象也显得不太有品位,该琢磨一下的地方还是得做做思索状,至少好多文化人是这么摆姿态的,一般人多模仿一下也没害处。况且外遇这档子事儿,就像车祸一样,说撞上就撞上,提前买份保险还是有些必要的。

    和许多稍微有些自知的写作者一样,在小说里,我也没想立竿见影地解决什么社会或者伦理的问题,那不是小说家的任务。写小说的人,能找到一种方式,把自己感兴趣的故事讲出来,就已经完成了他的所有使命,多走半步,都是糊涂。所以,我只想以自己的方式讲一些我有兴趣讲的故事,并且试图把自己的一些感悟跟读者分享罢了,从没敢抱着人生导师的心态企图给人家指出一条万里无云的康庄大道来,不然我会恶心得码不下字去。

    况且,在“外遇”这种问题上,我也不能虚张声势地夸耀自己有何等丰富的经验,我很清楚那样会显得多么恬不知耻,并且容易引起一些人联翩的浮想——我是一个软弱的人,不想草率地接受这种道德风险。我只能说:我能够讲出这些故事,是因为身边总难免有一些容易捕捉得到的素材,就像小说里的人物和故事的影子也可能在你身边出现一样,或许还是反复地出现,不厌其烦人云亦云地出现。如果有人突然看见自己的影子了,那也不用担心,我应该没有剽窃您的生活,扒窗根儿的事儿我还没具体操作过,我也没捡到过谁的日记本儿,对一切可能的巧合,我只能说生活本来就很有意思啊——车祸嘛,谁也防不了谁。

    但我也遇到了一个逻辑难题。“完美外遇”,这本身是个悖论。外遇如果完美,就肯定是偷摸到底不为人知的,一被揭穿,也就没法再“完美”,想美也美不起来了。可是,那号称不为人知的“完美外遇”,是如何走进小说的?虚构,是虚构。虚构是真理的搭档,而不是敌人。

    读小说还有一个危险,那就是很容易让自己变得幼稚和理想化。如果你相信自己也能完成一场无懈可击的外遇,不防试试看,生活可能很快就告诉你:小说都是骗人的。而编造小说使人走险的作蛹者该不该承担责任?我还真的没考虑这么长远。

    在这个匪里匪气的充满变数的时代,包括爱情在内的理想主义的一切都活得不耐烦起来。当外遇成为一种“必然”,我们要怎样收拾情感的残局?安欣是个传统又多才情的女人,面对丈夫的感情背叛,面对一段突然苏醒的旧爱,面对周围世界的困扰与蛊惑,她看似平静的生活开始动摇……凭什么那么多人都在犯错误,而只有她和她的家庭受到惩罚?她只能安慰自己说:那是因为上天偏爱她的缘故,上天不想看到她走到不能回头的地方去。

    ……什么是幸福?按部就班就是幸福。生活象一筐熟透的柿子,是禁不起颠来倒去地折腾的。

    男人的越轨有一半是女人的错,是女人把背叛的资本塞进他们花心的钱包的。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女人太骄惯男人,反而弄巧成拙地替别的女人把他们培养得魅力四射,这就是女人追求完美的得不偿失。

    幸福就是舍得装傻的幸福,幸福就是找好了位置的幸福。因为让每个人感觉舒坦的位置不同,所以个体之间的幸福是无法进行量化比较的——这个人的幸福也许靠厮守或垄断,那个人的幸福也许靠虚荣的外在,还有人的幸福也许只是靠自欺,谁比谁更幸福?没法儿比。

    “结婚以后你就会知道,只要幸福就够了,幸福前面或者幸福外面,好象永远有个‘更幸福’在诱惑你,当你走近的时候才发现,那不是‘更幸福’,至多只是另一种幸福罢了,在放弃之前,你永远不能肯定你能得到什么,也许更好,也许更坏,你很难知道是你在改变生活还是命运在左右你。”

    她发现她破坏了一切。包括对夏天的感情,也被破坏了。他们不是约定了嘛,要保留那种“无关风月”的,“比爱少一点比友谊多一点”的感情,可是,现在什么都完了。

    凭什么那么多人都在犯错误,而只有她和她的家庭受到惩罚?她只能安慰自己说:那是因为上天偏爱她的缘故,上天不想看到她走到不能回头的地方去。

    题记:

    在这个世界上,爱你的人和值得你爱的人远不止一个,但能够相守终生的,却是唯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