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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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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兄,你又做了一件好事。”王少华坐起身来,冲陈晚荣开玩笑道:“陈兄总能做好事,真是善心之人!”

    缝合伤口这事虽不是陈晚荣的专业,毕竟是现代社会的一大技术手段,有所了解。在唐朝稍加应用,唐人震惊这很正常。不要说陈晚荣这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就是换个大字不识的现代人,也知道有这么一项医术,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还如此赞叹,陈晚荣真不敢接受,忙道:“王兄,过奖了。王兄,你歇着。”

    王少华已经下床了,道:“陈兄,伤口虽然有点疼,不过已经不碍事了。”

    他想走走就走走,活动一下对他有好处,陈晚荣也不多说,出屋而去。

    郑晴回家了,这二人世界没法过了,无事可做,还是来做硫酸吧。胆矾剩下不多了,再做几次能做完了,也算了却一桩事情。

    打定主意,陈晚荣先去屋里把胆矾砸细,这才准备做硫酸。抱来柴禾,扔到灶前,只听孙正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见过东家!”

    陈晚荣回头一瞧,只见孙正平一家三口,站在身后。卟嗵一声,三人一齐跪在地上,冲陈晚荣叩头道:“东家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来到唐朝,陈晚荣是什么都不怕,就怕有人给叩头,忙闪到一边,拉住孙正平:“孙掌柜,快起来,快起来。”

    孙正平一把鼻濞一把泪,语含哽咽的道:“东家,您是我们一家子的再生父母,给您叩头是应该的。”

    陈晚荣脸一板,语气转严峻:“孙掌柜。快起来,再不起来,我可生气了。”使了好大的劲,这才把孙正平拉起来。

    拉起孙正平,又把孙夫人拉起来,最后把孙冬泉扯起来。陈晚荣问道:“孙掌柜,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

    孙正平喜滋滋的道:“谢东家挂念。都安排好了。”

    “那就好。屋里说话。”陈晚荣把孙正平一家三口请进屋,要他们坐下。提起茶壶,给他们斟茶。

    孙正平地心情不错,不等陈晚荣相询,主动说起事来:“东家。您有所不知,沈大人把刘骗子砍头了。”

    沈榷下手也太快了,这才几天就砍了脑袋。不过,象刘思贤这种匪人,杀了最好,大快人心的事情。陈晚荣笑道:“沈大人嫉恶如仇,这刘骗子落到他手里。自然是讨不了好去。”

    “东家,这都是您的功劳,要不是您出手,刘骗子也没那么容易落网。”孙正平站起身,又要施礼相谢。

    陈晚荣对这么多的礼节实在是受不了,忙拉住:“孙掌柜。你就能不施礼吗?这一个礼来。一个礼去,我都受不了啦。”

    孙正平呵呵一笑道:“东家,谢您不是我应该做的么?”

    陈晚荣摇手道:“这事过去就算了,别老记在心上。你一见了我就礼来礼去,弄得我是浑身不舒坦,以后都不好见你面了。银子拿回来了吗?”

    “哎,东家,这银子事小。我倒不怎么看重。只要冬泉好就成。”孙正平并没有直接回答,先来一通感想。然后才说:“沈大人断案神速,已经追到脏银,退还给我了。”

    为了救孙冬泉,孙正平不惜变卖酒坊,甚至用他的命来换,他也乐意,陈晚荣不敢不信他这话,笑道:“孙掌柜,现在事情也解决了,酒坊还是原样。要是你要赎回的话,我也没意见。”

    买下这酒坊,陈晚荣还真是捡了大便宜。若孙正平坚持要赎回地话,陈晚荣不会不肯,这是真心话。凭着良心办事是陈晚荣的品德,他要是坚持赎回的话,陈晚荣若是不肯,这一辈子都会不安心。

    孙正平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双手乱摇,一个劲的道:“东家,您千万别这么说!千万别这么说!”

    孙夫人也急了,站起身道:“东家,要不是您,我们家还不知道成甚样呢?酒坊归您,我们心里也踏实。”

    孙冬泉急急忙忙的道:“东家,您对我有救命之恩,孙冬泉愿做牛做马侍候您。”

    “好了,好了,都坐下。”陈晚荣招呼一家三口重新坐下,这才道:“孙掌柜,婶,这事你们还是再考虑一下。我盘下酒坊,说实话,真地是太便宜了。能捡便宜当然好,可有些便宜不能捡。你们家里出了事,我盘下这酒坊,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这是大实话,并不是说说玩的。孙正平家里遭逢大难,陈晚荣却捡到一个大便宜,陈晚荣一直过意不去。正儿八经的讨价还价,那是各凭本事,没什么好说的,这事不一样,陈晚荣耿戒于怀。

    孙正平笑呵呵的道:“东家,您过虑了。当时,我找了那么多的大户,他们都想着捡便宜,就没有一个象东家这般,真心为我们家着想。既给我们解了难题,还给我们留了活路。今天事情虽然解决了,可我们也不能昧了良心。人嘛,活着就要让心里舒坦,要是我们再赎回来,那就是猪狗不如了。”

    要是换个人,肯定巴不得陈晚荣提起这事。即使陈晚荣不提,他也会说“东家,你瞧我们家上当受骗,日子过得可苦呢,是不是让我们把酒坊赎回来?”好一点地,会补偿一笔钱,坏一点的一拍两清。

    孙正平在陈晚荣主动提出之后,一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还如此惶急,他的心真不错,陈晚荣打从心里喜欢,笑道:“孙掌柜,你可要想好了?”

    孙夫人代答道:“东家,您不要担心,我们一家都给您做牛做马,还要酒坊做甚呢?”

    孙正平更是高兴道:“东家的为人,我们服气。以后跟着东家。指不定过上什么好日子呢?胜过自己做酒。”这话说得信心十足,绝对没有虚言。

    象陈晚荣这种人,帮他们解决家里的事情不说,还主动提出要把酒坊还给他们,这种人不是没有,是太少了。孙正平活了一把年纪,就遇到陈晚荣这么一个人。不服气都不行。

    “是呀,是呀!”孙夫人忙附和。

    在这一刻,陈晚荣特别高兴!虽然陈晚荣帮他们是出于人情,出于他是孙正平东家地考虑,并没有要他们回报地想法。他们如此真心的赞叹,任谁都会高兴。

    “既然这样,那我就小见了。孙掌柜,你还是回酒坊。婶要是家里有空的话,也跟你去酒坊,帮着打打杂,做做饭甚地。”陈晚荣安排起来。

    孙正平夫妇没口子的答应:“谢东家。谢东家。”

    “冬泉就在这里做账吧。”陈晚荣打量着孙冬泉,将养了几日,精神头好多了。

    孙冬泉站起身,施礼道:“谢东家!”

    “东家,这账是不是把酒坊那边也划拨过来。我可以管日常开支,可这账目还得东家派人来做才行。”孙正平提议。

    这想法不错!对孙正平。陈晚荣信得过。只是这账目得清楚。没有账目,赚了赔了都不清楚,两眼一抹黑,陈晚荣点头道:“行,我叫花花过来做一下就是。”

    孙正平急于回报陈晚荣,心念酒坊,急着去忙活,站起身辞行道:“东家。我就告辞了。几天没回酒坊。心里念着呢。”

    “今天不急,休息一天。把该安排的安排一下。”陈晚荣倒不急。

    孙正平忙道:“东家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真的是呆不住了。”

    瞧他那副急迫模样,陈晚荣只得道:“那也好,你和婶先过去。”送走孙正平夫妇,这才带着孙冬泉来到账房,要韩花花教孙冬泉做账。

    孙冬泉以前学过做账,只是陈晚荣用地记账法与他学地不同,要从头学,非教不可了。

    把这事安排妥当了,陈晚荣这才来做硫酸,刚坐到椅子上,只见王少华走了过来:“陈兄,你又要做硫酸了?”

    “是呀!”做硫酸多次,他见得多了,自然是一看便知,陈晚荣回答。

    王少华笑道:“陈兄,我帮你做。”

    陈晚荣忙道:“王兄,你歇着。你身上有伤,不方便。”一个人做硫酸,冷清无趣得紧,有个人陪着说说话,倒不也错,只是王少华身上有伤。

    王少华不在乎道:“陈兄勿庸多虑,我别地不能做,帮你升升火还是成地。”

    升火只要加加柴禾就成了,不会牵动伤口,陈晚荣见他说得认真,只得允了道:“那就有劳王兄了。王兄朝廷官员,做这等事,实在是不好。”

    “陈兄言重了。在王某看来,世间事无分贵贱高低,只要有益,都可以做。”王少华的观点足以让陈晚荣惊讶。

    辟,不论大小,总是比平头百姓高上一等。好多芝麻绿豆大的官,自认为了不起,不愿做这种厮役之事。这话陈晚荣打从心里赞叹:“王大人高见!”扔了几把禾进去,站起来,让王少华坐下。

    王少华坐在椅子上,看着灶洞里的火焰,有点小,拿起一根柴禾在灶洞里一阵拨弄,火焰帘上腾,发出呼呼地声响。

    没想到他升火的本事很熟练,陈晚荣赞道:“王兄,有你的。”

    “陈兄过奖了,这都是在战场上学到的。行军打仗,要是不会升火,就只有吃生饭了。”王少华很是谦逊。

    真没想到,他还上过战场,陈晚荣一下子来了兴趣,问道:“王兄,你何时上的战场?”

    “都好几年了,当时我十七岁,年轻气盛,整日里想着打突厥,正好安北都护府招募材勇之士,我就去了。”王少华看着灶洞里的火焰,很是感叹道:“当时我就象这火焰一样,热情奔放,以为只要有一股子热情,就能杀敌报国了。”

    陈再荣也是这般想。要不是去了东宫,现在肯定在吵着要去杀突厥,陈晚荣一点不奇怪,笑道:“王兄志在报国,让人佩服。”

    王少华却是一声长叹,道:“若真要打,突厥虽处大漠深处。又哪里是大唐的对手,这些年来北方地战争不断,突厥虽是屡挫于我大唐之手,却是败而不弱,屡败屡犯。无休无止了。自从太宗皇上以来,我大唐就没有如此严重的边患。”

    陈晚荣的历史知识不行,只知道唐朝是一个非常强盛的王朝,创造了让人目眩地武功,为后人乐道。至于北方为何边患不断,却不知道。王少华的话里透出一股子感叹,似乎对这些事很了解。问道:“以王兄之见,该当如何处置?”王少华机警地四下里一望,见周围没有人,这才压低声音道:“这也是陈兄问起,要是换个人,我肯定是不说地。说来说去。是朝廷出了问题。光靠将士们在边关拼杀,要想靖边安民,那不太可能。”

    战争是必要的手段,但是光凭战争也不可能达到目的。要是没有政治手段与之相辅,战争不过是一种破坏行为,不可能达到安定边关的目地。北方的战争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后突厥虽是一败再败,却是一战再战。永无休止。这话。陈晚荣打从心里赞赏,问道:“王兄。这话从何说起?”

    王少华叹息一声道:“想当年,卫国公提兵北上,夜袭阴山,一举端掉颉利可汗老巢,最终灭了突厥。这威一立,太宗皇上马上施之以恩,厚遇突厥人,突厥人感恩戴德,愿为大唐北蕃,北方边患数十年没有战争,老百姓安居乐业。可现在,边关上的百姓苦不堪言。一是苦于突厥人地騒扰,二是苦于大唐军队地征战与掠夺。别看长安的军队军纪严明,可到了边关之上,时不时就要騒扰百姓,抢掠一通。”

    长安是天子脚下,将领们不敢乱来。到了边关上,天高皇帝远,老子没人管,武将们就放肆了,乱来胡整,很正常。陈晚荣也不意外,笑道:“这也没什么,都是这样。”

    “理是这理,只是这问题关键在于朝廷。”王不华感叹道:“自从汉武帝击破匈奴开始,华夏对北方地边患历来采取两手策略,一是大军北征,狠狠的打。打得这些游牧之人没有了力量,只能回过头来向我华夏称臣。在这时候,华夏就采取第二手策略,进行安抚,厚遇之,边关可以清平。

    “太宗皇上实行这一策略,万国归心,天可汗旨意所至,莫敢不从!再配以驱狼并虎之策,突厥为我大唐兵锋,为我大唐征战西域,开拓了很多疆域。”

    遥想唐太宗当年的丰功伟绩,王少华一脸的神往,胸口起伏加剧,瞧他那模样,真恨不得提枪纵马,驰骋于疆场之上,虽死无憾!

    唐朝采取驱狼并虎之策,非常成功。东突厥归降之后,在唐朝的支援之下,一路西进,扫灭西域,最终唐朝出动以“汉军”为核心地大军,于公元657年灭了西突厥,把大唐声威播于异域万里之外。

    西突厥的活动范围主要在现在的中亚一带,突骑施曾经做为唐朝的属国,抵挡大食帝国的东进,有力的遏制了大食对西域地进犯。

    对这些史实,陈晚荣头一回听说,仍是禁不住热血澎湃,要是可以地话,陈晚荣也愿意上战场,虽然没有练过武功,也乐于效死于沙场。

    靶叹一阵,王少华接着往下说:“大将军程务挺跟随裴行俭大总管北征,一路北上,直入单于**,活捉突厥可汗胺伏念那。当时,裴大总管答应那史伏念那,不杀他。可是高宗皇上却下旨杀了胺伏念那。自此以后,突厥宁死不降,这仗一直打到现在,都没有结果。”

    陈晚荣安慰王少华道:“王兄不必着恼。胺伏念那不过是一俘虏,高宗皇上要杀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王少华顿足叹道:“陈兄,这话就不对了。以前,大唐就没有杀降的先例。陈兄请想,高宗皇上下旨杀降,这先例一开,那些武将们为了贪功,还有不大杀特杀的?降了是死,不降也是死,还不如拼死一战,和突厥的战争将是没完没了!”

    恩威并济,是中国处理北方少数民族的传统策略,大军攻于前,安抚继于后,是以北方可获安宁。杀掉胺伏念那时,唐高宗已到晚年,武则天把持了朝政,这是她的一大失误,造成北方数十年不得安宁。

    这话太有说服力了,陈晚荣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