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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妙手怯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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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晚荣的顾虑并非多余,也是很有必要。缝合伤口用的针线是缝补衣衫用的,不是医用的,更没有消毒,伤口感染的几率不小。伤口发炎化脓都是轻的,要是引起迸发症,问题就麻烦了,这消毒是很有必要。

    “做点酒精。”陈晚荣说出想法。

    要不是少根冷凝管,直接用蒸馏酒清洗伤口就是了,就这一根管子使得陈晚荣不得采取另外的办法。在火盆里加些木炭,用扇子扇旺,放到瓷板下面,把沸石放些在上面烘烤。

    再抱出一坛酒,倒了一大碗,再把坛口封起来。郑晴玲珑心,已经猜到陈晚荣要做什么,很是惊喜的问道:“陈大哥,你可是要做烈酒?烈酒擦伤口的效果不错哦。”

    她说的烈酒就是我们现在说的高度酒,只不过陈晚荣要做的酒精其度数比起她做的要高很多。笑道:“是呀。烈酒可以消毒,用来擦洗伤口正好。”

    “陈大哥,这要怎么做?”郑晴眨巴着妙目,打量着陈晚荣,很是期待。

    青萼走过来,站在郑晴身边,看着陈晚荣没说话,却是一脸的企盼。

    陈晚荣说出计划:“首先,得把酒过滤一下,把里的杂质除掉。”唐朝的酒里面含有细碎的米粉,是应该清理一下。“我去找布!”青萼自告奋勇,小跑着去了。

    郑晴甩一下句:“我去拿盆子。”迈着轻盈的步子,飞快的去了。

    不一会,两女回转,郑晴把盆子一放,帮着青萼裁麻布。裁下两块麻布,叠在一起。铺在盆子上,二女一齐出手,按着布角。

    陈晚荣端起酒碗,缓慢的把酒倒在麻布上。一阵哗哗的响声响起,酒水流到盆里,麻布上出现不少细碎的米粉。

    郑晴特别兴奋,出主意:“陈大哥,既然要做,就多做点呢。今天用了,明天还要用。”

    青萼马上附和:“就是嘛!不要老是做。一次做够。不很好么?”

    这话有道理,陈晚荣心想也是这个理,即使用不完还可以派上其他用场,可以用来做乙醚,抱起酒坛,对着麻布缓慢地倾注起来。直到倒了半坛,这才罢手。

    把麻布揭起一瞧,原本有些浑浊的酒浆已经清澈多了,过滤的效果很不错。

    “陈大哥。接下来该怎么做呢?”郑晴心急的问起来。烈酒地功用她最是明白,只是无法做得更多,现在有办法做出来。她当然是不急也得急了。不能怪她,任谁处在她这种情况下,都会心急的。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陈晚荣笑道:“把冷好的沸石放到里面就成。”

    陈晚荣的话音一落,青萼率先一步跑出去,等她回来,手里的钳子夹住一块沸石,就要往盆里放。却给郑晴一把夺了过去:“给我!”

    一向护着郑晴的青萼却是不依:“小姐。你干嘛抢人家地?”

    郑晴冲她吐吐香舌,螓首一偏。很是调皮地道:“不抢你的,还抢谁的?”把沸石小心的放到盆里。

    陈晚荣端起盆子,出了屋,来到瓷板旁边,把盆子放了下来,捡起冷好的沸石,轻轻放在盆里。放了十几块下去,陈晚荣这才停手。

    二女脖子伸得老长,圆睁着眼睛,打量着盆里。青萼一脸的迷茫:“这没什么变化呢?”

    “有了。”郑晴的观察力强,指着盆子提醒道:“你瞧,酒少了些。”

    青萼仔细一瞧,可不是嘛,酒已经少了些,只是不太明显,不注意看发现不了。很是兴奋的道:“再加,多加点。”

    陈晚荣和她开玩笑:“聪明!”

    这是反话,言外之意是说她太笨,青萼如何听不出来,反唇相讥:“就你聪明!”

    郑晴怕他们闹得太厉害,忙岔开话题:“青萼,这急不得,得慢慢来。要等沸石充分吸水之后,才能再放。”跟着陈晚荣折腾了几天,学到不少诀窍,是个好学生,进步不小。

    青萼终于明白陈晚荣取笑的原委了,给了陈晚荣一个大白眼,瑶鼻中轻哼一声,头一偏,不理陈晚荣。

    “晚荣,你在做甚呢?”陈老实快步过来,伸长脖子一瞧,盆里除了清清地酒浆,什么也没有。很是不解的打量着陈晚荣:“晚荣,你把石头放到酒里做甚呢?你给石头喝酒么?这也太笨了!”在他想来,这事很是好笑,老脸上满是笑意。

    自从陈晚荣“出息”以来,陈老实第一次当面说陈晚荣笨,可见对此事难以理解到哪种程度了。

    郑晴和青萼听得想笑,发不能笑,只有憋着。郑晴笑盈盈的打量着陈晚荣,青萼捂着嘴巴,冲陈晚荣轻笑,她们地意思是在说,看你怎么解释。

    陈晚荣实话实说:“爹,我们在做酒精,不是请石头喝酒。”

    “酒精,那是甚呢?”陈老实又迷糊了。

    陈晚荣正要给他解释,只听陈王氏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老头子,叫你去叫晚荣过来看看,你又在做甚呢?叫个人也叫不来,老大不小的了,真没出息。”

    陈老实这才记起是为正事来的,见着稀奇事竟然忘了,一拍额头,很不好意思的道:“晚荣,你娘叫你去看看。好象好些了。他话还没说完,陈晚荣已经走了老远了。郑晴紧跟着陈晚荣,青萼主动留下来照看酒精。

    “晚荣,你快快瞧瞧,是不是好些了?脸上有血色了。”陈王氏冲进屋的陈晚荣汇报起来,脸上洋溢着喜色。她心肠好,这人好转的话,是打心里高

    走到床边。陈晚荣一打量这人,原本苍白的脸上已经有了血色,虽然不太明显,不注意看地话看不出。这毕竟是好转地征兆。

    郑晴对此道懂得可比陈晚荣多了,非常肯定地道:“伯母,你放心,他已经好多了。都是外伤,不碍事地。只要将息一段时间,吃些补品,就好了。”

    “有郑姑娘这话。我就放心了。”陈王氏很是高兴。古道热肠的品德体现出来了:“老头子,你照看着,我去厨下给熬点粥。”

    五谷养人,这人醒转,要是能喝点粥,对他大有好处,这是正理,陈老实也有一副好心肠,很是支持:“晓得啦。婆娘!把肉剁碎,一起熬。要熬烂一点。”

    “还要你说!”陈王氏甩下一句,快步离去。

    陈老实走到床边。打量着这人,道:“多好的一个公子,这么俊俏!晚荣,你去忙你地,这里有爹呢。”

    “爹,您守着,我去做事了。”陈晚荣转身出屋。郑晴自然是要跟着的。

    回到原处,只见青萼已经把沸石换了一轮。盆里的酒又少了些。接下来的事情非常简单。只需要把沸石反复放进去就成,几次反复下来。酒味更加浓了。

    “都是酒,怎么现在酒味这么浓呢?”青萼眨巴着凤目,不解的问,眼睛不期然的盯着陈晚荣,等陈晚荣给出答案。

    她老是和陈晚荣作对,很少有如此求助的时候,这说明她对陈晚荣已经非常钦佩了。

    这话正是郑晴心里所想,妙目含情,打量着陈晚荣。

    纯酒精地挥发性很强,只是酒精能以任何比例与水互溶。先前地浓度低,挥发性低,空气中的酒精少,酒味自然是不浓了。经过几轮吸收,水份减少,浓度升高,挥发性增强,这酒味必然浓烈。

    真要按照严格的化学解释的话,郑晴二女必然会听得云山雾罩的,陈晚荣略一思索,用最简单的方法释疑:“酒用火来煮,这酒味就更浓些,这道理是一样的,只不过采取的方式不同而已。”

    煮酒时,温度一升高,酒精挥发加快,空气中的酒精增多,闻起来更香。两种方式地结果都相同,只是方式不同。这比喻很易懂,青萼身为丫头,就没少煮酒,一听这话恍然道:“哦,原来是这样!”

    又反复了几次,郑晴把沸石夹出来,青萼忙拿起冷却好的沸石,准备放下去。陈晚荣叫停:“不要放了。”

    “怎么不放了?”青萼想也没有想,脱口问道。

    陈晚荣用鼻子一嗅,道:“差不多了。”

    消毒用的酒精是有浓度限制地,不是随便什么浓度都行,百分之七十的酒精对细菌的杀灭效果最好。现在没有检测条件,陈晚荣只能用鼻子来闻了,不敢说很准确,至少这浓度已是百分之七十左右,可以用了。

    “就这么完了?”青萼很不甘心。

    郑晴轻嗅一下,赞道:“好浓烈的酒香!”

    找来一个酒瓯,陈晚荣满满装了一瓯,盆里还有不少。略一沉吟,这一酒瓯足够消毒十次八次的,剩下来的可以做成无水酒精,用来做乙醚,道:“再放。”郑晴二女等的就是这话,手忙脚乱的把沸石放到盆里。

    这是历史上第一份医用酒精,要是有蒸馏设备地话,完全可以通过蒸馏制备,只是目前这条件,只能借助沸石了。

    陈晚荣拿着酒瓯进屋去了,只见陈老实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人,目光柔和,不乏怜爱。

    “晚荣,你拿酒瓯做甚呢?”陈老实从这人身上收回目光,打量着陈晚荣,不解的问道:“你要喝酒?也得整两个菜。”

    他地想象力不错,就是驴唇不对马嘴,陈晚荣忍住笑道:“爹,不是啦。我是给他消下毒。”找到一块干净的布片,握在手里,坐在床边,把酒精倒些在布片上。

    郑晴提醒道:“陈大哥,小心点,不要弄疼他了。”

    酒精弄在伤口上不是疼不疼的问题,是很疼。她是好心。只是不明白酒精的功效,陈晚荣没有解释,而是顺着她的意思应一声,小心的把布片在伤口擦拭起来。

    才擦了几下。这人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脸上开始抽搐,不住扭曲。陈老实看得不明所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郑晴可是行家,一看就明白原委,声调提高了许多:“陈大哥,你轻点。弄疼他了。”

    陈晚荣笑道:“酒精擦在伤口上。很疼地!这是没办法的事。”

    郑晴原本还要再说,听了最后一句话,只好不说了,很是紧张的看着陈晚荣,眼里满是焦虑之色。

    这人的右手突然翻出,一把抓住陈晚荣地胳膊,陈晚荣只觉给一道铁箍箍住一般,几欲断裂,疼得直裂嘴。要不是为人硬气,肯定是大声呼疼了。

    他这是疼痛之下的条件反射,抓到什么就是什么。这反应陈晚荣能理解,只是使这么大的劲,就让人受不了。

    郑晴忙扑上来拉,陈老实也看出不对劲,抓住这人的手指使劲掰,一点用处也没有。

    正在三人手足无措之际,这人倏的睁开睁,瞪着陈晚荣。厉声喝道:“奸人。你还敢做恶!”声音不小,震得陈晚荣耳朵嗡嗡直响。

    “快放手。我们不是奸人!”郑晴娇喝一声:“我们是在给你治伤,你别会错意了。”

    这人的神智已经清醒过来,一打量之下,只见一个大美人,一个老头子,一个年青人,很是关爱的瞧着自己,他们要是奸人地话,这世上就没有好人了。轻开手,不好意思地道:“我不是故意的,多有得罪,请原谅。”

    他是下意识的,陈晚荣虽是疼得难受,也不能怪他,咬牙忍住疼:“没事,一点小误会。”

    这人打量着陈晚荣,再看看陈老实,眼里射出惊喜之光:“是你们!”言来颇为惊喜。

    陈晚荣知道给他认出来了,笑道:“是我们。三月三那天,多亏你援手,我不敢忘记。”卖香皂那天,这人道破冯世才的身份,算是一份援手之情不过份。

    “些微之劳,陈兄不必往心里去。”这人挣扎着坐起道:“陈兄高情,王少华这里谢过。只是王少华身处险境,不便久留,就此别过。”

    陈晚荣忙拦住道:“王兄言重了。王兄,请恕我直言,以你现在的伤势,出去的话会更危险。”

    王少华想也没有想道:“陈兄所言极是,只是我不能连累陈兄。我要是在这里,会给陈兄带来祸端。”

    这事陈晚荣早就想过了,笑道:“王兄不必顾虑,我已经救了你,就好人做到底,治好你的伤再说。”

    “陈兄高情厚谊,王少华没齿不忘!”王少华仍是坚持己见,想了想这才道:“陈兄不知道要杀我的是什么人,他们的势力庞大。我要是现在离去,陈兄也就脱离了危险。当日长安,我不过是说句话罢了,陈兄今日救我,早已回报了,陈兄不必再放在心上。”

    他还以为陈晚荣救他是因为他当日在长安帮个陈晚荣地小忙,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陈晚荣笑道:“不瞒王兄,我救你不完全是因为这事。”

    王少华有些好奇了,问道:“请问陈兄,这是为何?”

    陈晚荣笑道:“是因为窦基。”

    “窦基?”王少华眉头一皱,一下子愣住了。

    陈晚荣提醒道:“窦基身边有一个武士,和王兄颇有几分神似。”

    王少华恍然大悟,笑道:“那是家父!家父蒙窦公子不弃,招为侍卫。”打量着陈晚荣,不再说话。陈晚荣轻轻点头,也不说话。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是怕家父为难令弟?”王少华摇头道:“陈兄顾虑得是,这是父子之情,若是陈兄不救我,家父他日必将为难令弟,即使太子也不好阻止。不能明着来,使些绊子总是会的。”

    顿了顿安慰陈晚荣:“陈兄尽管放心,家父虽是溺爱在下,还不至于如此。更何况陈兄已经施以援手,家父只会感激。陈兄,就此作别。”作势就要下床。

    陈晚荣拦住王少华,笑道:“王兄请勿多虑。先前我救你,是有这种考虑,是想再荣少受些羁绊,现在我没有这想法了。我还救定你了!”

    这说法有点新鲜了,王少华不明其意,愕然问道:“这是为何?”

    “你是好人,要是我不救你的话,我岂不是成了坏人?”陈晚荣掷地有声地道:“我别的不敢说,还不至于不救好人!”

    陈晚荣的话没有豪言壮语,更没有万般保证,很朴实,却有一股让人不能不敬的力量!王少打量着陈晚荣,一脸的惊诧,不知如何说话是好。

    郑晴妙目含情,打量着陈晚荣,一脸的幸福。要是能与如此有情有义,有担当的人长相厮守,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