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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没事,真没事!”陈再荣虚弱无力,却极力把话说得平稳。
只要不是眼神有问题,都知道他遇到大麻烦了,肖尚荣一下子哭了,一双手在他背上捶起来:“再荣弟弟,你都成这样了,还没事,净说瞎话。”
“尚荣哥,我真的没事,这是累的,只是累罢了。”陈再荣话说得平稳,就是没有力气。
陈晚荣满腔怒气,想着见到陈再荣狠揍他一顿再说,见这副样子又狠不起心,蹲下身问道:“只是累?”
陈再荣点点头:“哥,我不骗你,真的很累。这架打得这么痛快,不累也不行呀!”一脸的满足笑容,好象这是平生最痛快之事似的。
真是难以理喻,陈晚荣很没好气在他头上轻拍下,检视一番,身上没有受伤,应该是累得虚脱了:“回去再跟你算帐!”
陈晚荣还没有说话,肖尚荣蹲下身,把陈再荣背在背上,在众人的搀扶下,朝山下行去。下了山,找到正在吃草的青花,把陈再荣放到马背上,陈晚荣牵着缰绳,往回走。
到了大门前,陈再荣尽管还没有恢复过来,怕陈老实担心,仍是挣扎着下地,坚持自己走进去。
一进院子,只见围着一堆人,陈老实夫妇给围在中间,王中则拉着一张脸成猪肝色的陈老实,郑晴和韩花花扶着陈王氏,要不是有人帮扶着,二老肯定连站都站不稳。
蓖工们发现陈晚荣他们回来了,忙让出一条道,陈再荣努力挤出笑容:“爹,娘,我回来了。”
陈老实挣脱,叫声“再荣。”疯了似的冲上来。陈再荣本想宽慰一下父母,没想到陈老实老大一个耳括子打过来,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巴掌下去,陈老实还是不解恨,又把手举起来了,肖尚荣忙拉住:“伯父,别打了。”
“放开!让爹打。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以后还敢莽撞!”陈晚荣今天窝火得很厉害,一点也不同情陈再荣。
肖尚荣愣了愣,放开手,陈老实又是一个巴掌打在陈再荣脸上。然后把陈再荣搂在怀里。老泪纵横,呜呜的哭了。陈王氏搂着陈再荣。一双拳头在陈再荣背上不停的捶着:“再荣。你要吓死娘!你要吓死娘!”
陈再荣只想着和段辉好好打一架,检验一下新近领悟的武学,没想到竟然让爹娘如此担心,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跪了下来:“爹,娘,儿子不孝,让您们受惊了!”
“再荣。快起来。好好歇着,娘不怪你。不怪你!”陈王氏的心肠很软,见宝贝儿子累成这样,哪有心情怪他。
陈老实怜爱无限:“再荣,听话,以后不要再这么莽撞了。去歇着,爹去买人参,给你补补。”
郑晴拉过陈再荣地手,皓腕一翻,纤纤玉指搭在他腕脉上,微一凝思,放开道:“伯父,不用了。再荣只是疲劳过度,虚脱了,歇会就好。”
没想到她还会岐黄之术,陈王氏忙道谢:“谢谢郑姑娘!尚荣,来扶下再荣。”
肖尚荣还没把陈再荣扶住,陈晚荣已经一把抓住陈再荣道:“你想累是不?我让你再累会儿,跟我走,我有话问你。”走在头里,直去自己的房间,把门推开,径直进去。陈再荣跟在后面,进屋后,把门关上。
瞧陈晚荣那模样,火气不小,陈老实夫妇又开始为陈再荣担心了,怕陈晚荣揍他。郑晴忙劝道:“伯父,伯母,您们不用担心,陈大哥只是问问话。”
问话用得着避开众人么?陈王氏不信,郑晴冲王中则一递眼色,和韩花花扶着陈王氏,强行架走了。王中则要肖尚荣帮忙,把陈老实拖走了。
陈晚荣坐在椅子上,死死盯着陈再荣,一句话不说。陈再荣给看得心头发毛,局促难安:“哥,你有什么话要说?”
“自己说!”陈晚荣很没好气。
陈再荣想了下:“哥,真没什么,只是打了一架。”
“你平时的聪明劲都哪里去了?”陈晚荣喝斥起来:“我们昨天才搬过来,他今天一大早就找上门来了,这么大本事的人,天底下有几个?你倒好,说得跟喝冷水一样轻松。”
陈再荣很是轻松的笑了:“哥,段大哥是好人,你不用担心他会对我们不利。”
“你知道他的事情?这姓段的是什么人?”陈晚荣眉头一轩,喝问起来。
陈再荣坐下来,喘口气道:“哥,段大哥来了已经前天了,他之所以没有出面,是怕担误我们搬家。我们这几天搬家,不正忙么,他等我们搬完家了才来找我。”
“他地鬼话,你也信?”陈晚荣才不信:“他要是好人,干么偷偷打探我们地底细?有问题,可以去官府查。我们是世代清白的庄稼人,没做过亏心事,不怕给人查。”
陈再荣为段辉辩白:“哥,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有些事只能在暗中进行,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哥,我给你说地话,不能告诉别人,不然会有大麻烦。”
“麻烦个屁,已经够麻烦了!”难得从陈晚荣嘴里蹦出一个脏字,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是什么人你都不清楚,你还为他说好话。”
陈再荣面对质问一点不急:“哥,你还记得我们在长安最后三块香皂给了谁么?”
那位慈祥的老人陈晚荣印象深刻:“送给了一位长者。”
“哥,你说这位长者是坏人么?”陈再荣反问道。
从心里讲,陈晚荣相信那位长者是好人,只是上位者做事往往只讲利害,不问情份,很难判定他是不是好人:“那也难说。”
“哥,你地顾虑我明白。你可以放心,天下间所有人都可以是坏人。唯独他不会是坏人。”陈再荣非常笃定:“段大哥之所以要把我引走,一是有些话不方便给别人知道,二是想和我好好打一架,有你们在旁边打不痛快。”
他都累得虚脱了,这一架肯定很精采,陈晚荣问道:“谁赢了?”
“哥,输赢并不重要。重要地是我又领悟到很多武学呢。哥。你教我的最有效的防守和最有效的进攻,还真是有用。我以前领会不深,自从见了公孙剑舞那纵横如意的剑意,豁然贯通。想了很多新招式,段大哥赞不绝口呢。”陈再荣眉梢飞舞。又兴奋起来了。
瞧他那副兴奋劲头。陈晚荣真想泼他一盆冷水,给他降降温,哼了一声。
陈再荣这才明白过来,忙道:“哥,这事关系很大,我不能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师傅是谁么?我可以告诉你,我师傅姓司马”
几次探询他师傅,他都不愿意说。没想到这次竟然主动说出来。陈晚荣还真是想不到,很没好气的道:“算了。算了,你那些破事,我没心情管。去,给爹娘认个错。他们为你担心了半天,看你怎么收场。”站起身,开门而去。
“哥,我说地都是真的,以后你会明白。”陈再荣紧跟着出屋,找陈老实夫妇去了。
遇到这么一个弟弟,既是让人疼,又是让人恨,陈晚荣无奈地摇摇头。
这事虽有很多费解之处,陈再荣不愿说,陈晚荣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暂告一段落,带着雇工们开始做香皂。
把油过滤好,放到釜里,再加入井水加热,温度差不多了加入火碱溶液进行皂化。达到闭合状态,加入盐进行盐析。盐析好了,把皂基转移到另一个釜里进行碱洗。碱洗好了,转移到下一个釜中进行水洗。
水洗好了放到加入香料地釜器里提味。郑晴配的香料比起陈晚荣配地香料味儿更纯正不说,还有一桩好处,那就是不需要太多时间就可以使用了。
香味处理好了,再来压模,切块,然后包装。
这些过程和以前一样,只不过人手多了,效率高而已。唯一不同的是陈晚荣这次没有把皂化地副产品甘油扔掉,而是收集起来。
现在是大量生产,甘油不少,扔了很可惜,将来肯定要提炼。陈晚荣要求肖尚荣他们把皂化后地废水加热提浓,只剩下极少的水份再转移到清洗干净的瓦缸存放。
用油生产香皂这事在古人眼里是很神奇的事儿,郑晴和雇工们一开始惊讶不置,看多了也就接受了,不以为奇。
一连三天很平静,陈晚荣天天带着人做香皂,做出六七百块了。
这天晚上,黄伯鸣和齐贤明联袂来访。陈晚荣和他们相熟,自然是热情迎接,叫人做些好菜款待。三人屋中杯酒共欢,无话不谈。黄齐二人此来有两个目地,一是来向陈晚荣贺喜,乔迁嘛自然是该道贺一声。二是来告诉陈晚荣一个好消息,国子监要从各县馆里招收一批良家子弟充实四门俊生。
今年的要求与往年不同,往年只需要文采好就成,而今年不仅要文采好,通诗书,还要弓马娴熟,通晓兵法。宁县县馆地生员虽多,合符这个条件地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陈再荣,因而县馆一致同意陈再荣代表宁县学馆去应试。
符合这条件的生员,整个大唐又有几人呢?陈晚荣微觉奇怪,这不是为陈再荣量身订做的么?陈再荣这一去,十有八九必中,进了四门学,那就是从九品,有功名的了,尽管陈晚荣奇怪,也是代陈再荣高兴,感谢县馆栽培。
几杯酒下肚,黄伯鸣酒意上来,自觉和陈晚荣的关系不错,什么话都说,他认为朝廷这是在为将来储备将才。大唐这些年来风雨飘摇,边关上的战争不断,后突厥、吐蕃和大食帝国遥相呼应,搅得大唐边境不宁。
柄子监现在招收这样条件的良家子弟,除了这理由外再也没有合适的解释了,陈晚荣也就心下释然。
吃饭喝足,陈晚荣送走二人,把这个好消息说给陈老实夫妇知晓。二老欢喜得不得了,陈老实不住摸着滚烫地脸蛋,还有一长串地“好”字。
相对来说,陈再荣本人的反应却很平淡“国子监虽好,四门学是良家子弟博取宝名地捷径,可我更愿意奋击突厥于大漠之上。”
陈晚荣素知他久怀报国之志,一心驰骋于大漠深处。也没往深处想。勉励他几句,要他多珍惜机会。
第五天上午,陈晚荣带着雇工正忙活着,只听一个爽朗地笑声响起:“陈小弟。恭喜,恭喜!”
陈晚荣一瞧。不是别人。正是郑建秋大步而来。郑晴跟在他身后,笑意盈盈。
郑建秋不仅把老宅给了自己,还叫郑晴派人帮忙整理,要不然哪有这么快生产。陈晚荣忙迎了上去,施礼道:“见过老爷子。老爷子深情厚谊,这里谢过!”
“陈小弟,免了,免了!”郑建秋笑呵呵的拦住:“我今儿没事。过来看看。听晴儿说这做香皂的法子很神奇。我是难捺这好奇心呀。”
陈晚荣怎么能拒绝他的意思,领着他看了一遍。郑建秋尽管聪明过人。也是看得云山雾罩的,除了知道“油原来还有这等用途”外,于其中的化学反应更是无从知晓。
参观完了,陈晚荣请他们父女去客房奉茶。上的还是他喜好地青城雪芽。陈晚荣准备这茶,倒不是为了拍他地马屁,而是想到他对自己不错,这还是他的老宅,指不定什么时间不会过来看看,到时要是没有青城雪芽多不好。
郑建秋一边喝着茶,一边和陈晚荣说话:“陈小弟,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想提货。我这次去了趟洛阳,了解了一下那边的情况,你猜怎么着?”
唐朝又没有发达的资讯,这事陈晚荣哪里猜得到,请教道:“还请老爷子明言。”
“你在这里埋头做香皂,却不知道你在长安现在有多大地名气。”郑建秋说出一句让陈晚荣吃惊的话。
瞧着陈晚荣那副不信地样子,解释道:“你在长安只卖出了两百多块香皂,就是这两百多块香皂引起了人们地注意呀。你卖的是五贯,可现在已经到这个数了,五十贯,有钱还买不着呢。这些人呀,原本是试着买,没想到香皂紧俏起来了,就转手卖给别人,你卖我卖的,几次转手下来,价钱越来越高。”
原来遇到倒爷了,陈晚荣还真是想不到。郑建秋接着往下说:“吴兄给我说了一个好笑之事。长安有一个巨商,娶了几房小的,每天眠花宿柳,很是得意。自从你卖香皂之后,他就犯难了,他那些小的都追着他要香皂,不给香皂不侍候,现在只能独眠了。”
这也太夸张了,要不是吴兢说的,陈晚荣还真不相信香皂在长安如此受追捧。
有郑晴在旁,说这等事不太好,郑晴轻碰一下郑建秋,郑建秋明白过来,忙转移话题:“高掌柜和马掌柜精明人,趁热打铁,派人在长安四处宣扬。以前,这两家是水火不容,这次为了香皂,居然联手了,真是想不到。”
只要有共同的利益,没有不可联合的,这是生意场上地规则,陈晚荣一点也不惊奇。
“马高两家接受预订,据我所知,高家店已经接受了两千多地预订。马家店要少点,也相差不多。”郑建秋心情大好,在陈晚荣的肩头拍拍:“风声传到洛阳,洛阳那些有钱人赶着车,来到长安,请求高马二家给货。陈小弟,您要是再不把香皂给他们送去,估摸着他们迟早会给逼疯。每天讨香皂地人走了一拨,又来一拨,这日子不好过。”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陈小弟,不过先得给我。洛阳那边货一到,我敢打赌,肯定会抢购一空,您答应过我的,得兑现诺言!”
陈晚荣还能说什么呢?只得答应道:“行。现在做了些,老爷子可先拿去。”
“爽快!”郑建秋击掌赞一声,提醒起来:“陈小弟,您已经做了几天,还有一件事您应该办。”
陈晚荣请教道:“还请老爷子明言。”
“您在宁县做,不能不声不响就做起来了,应该搞个开张仪式,把宁县的头面人物都请来观礼。一来可以熟识一下,二来将来也有个照应不是?”郑建秋不乏语重心长。
这是经验之谈,陈晚荣并非没有想过,只是自己在宁县人生地不熟的,就是想搞这么一个仪式,宁县的头面人物也未必给面子。陈晚荣不过一千多贯的身家,在宁县大户眼里不够塞牙缝,要请他们来捧场,是自找没趣。
陈晚荣很为难道:“老爷子有所不知,这事我并非没想过,只是我在宁县除了您再也不认识别人。他们都不知道我陈晚荣是何许人也,要是我去请他们,他们了解到我出身农家,肯定不会来。”
郑建秋明白陈晚荣说的是实情,笑道:“这事,要是陈小弟信得过我,由我来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