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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丽人正是那个红衣女子,陈晚荣万未想到在这里见到她,想不愣住都不行。陈晚荣牵着青花过去,来到门外,冲她唱个诺:“请问小姐,这里可是郑老爷子府上?”
一袭蓝色圆领小衫,黄色的裙子,卓立当地,宛如风中嫩荷,惹人怜!女子看见陈晚荣,先是诧异,继而脸上泛着笑容,平添几许娇媚,落落大方:“陈先生,爹说您今天要来,您果真来了。快请进。”声音还是那般清脆悦耳。
她居然是郑建秋的女儿,陈晚荣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再次愣住了:“郑老爷子是你爹?”
“怎么啦?不行么?”她浅浅一笑,宛如春风拂面,让人很是舒畅。
陈晚荣发现出了语病,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意思。郑老爷子能有你这样一个知书识理的女儿,真是福气。”
“您这人说话尽拣好听的,我们见面不过一忽儿功夫,别乱说。”她虽是在谦逊,笑得跟春花般灿烂。
这问题的答案还真不少,陈晚荣想也没有想道:“有其父,必有其女,老爷子性爱读书,就是出行也没忘了携带书卷,他的女儿能差吗?”
“有其父,必有其女?”女子格的一声轻笑,历来只听过“有其父,必有其子”的话,就没听过有其女的说法,要她不惊奇都不行,冲门内叫一声:“校 保把马牵到马厩去。”
一个十八九岁的佣人从屋里跑出来,伸手来接缰绳。陈晚荣笑道:“我自个来就是了,不敢劳动你。”
校俊贝着女子,等她吩咐。女子浅笑道:“您是爹请来地客人,哪能劳烦您呢。”
上次送她回来走小门,在门房里坐了一阵子,那是普通人,可有可无。今天居然成了客人,自然不能走偏门。这是礼数,陈晚荣只得把缰绳递给小保,说声多谢,小保牵着青花去了。女子叮嘱一句:“给加点料,要用颗粒饱满的谷子,再给喂一个鸡蛋。”
牛大眼喂青花下了血本的,上等好谷子、鸡蛋没少过。陈晚荣正要说青花不吃草料,没想到她想到头里去了,倒省了不少事,谢道:“谢谢你。”
“您这马很神骏,好马就得要好料!不用谢!”女子解释一完,侧身让客:“陈先生,请。”
“郑小姐,请!”陈晚荣礼数一完,迈开步子朝院里行去。女子很有礼节,落在陈晚荣身后半个肩的位子。
按照迎客礼。陈晚荣应该落在她身后半个肩位子才对,表示对主人的尊重。只是她身为女子,唐朝女子的地位虽然高,还是不能逾越,只能落在后面了。
客人走在头里,不是不可以。除非是上宾,陈晚荣是有求于郑建秋,其实算不得客人,这样做太无礼。陈晚荣放慢脚步,和她走了一个肩并肩。她明亮的眸子在陈晚荣身上一瞄,接受了陈晚荣的好意,莲步快移,领着陈晚荣绕过门屏。
大户人家设置门屏的作用就是为了阻挡门内景象,要是没有这个门屏,无遮无拦地。门里风光还不悉数落入过路人的眼里?
上次陈晚荣走的是偏门,只知道这院落不小,至于大到何种程度就不得而知了。放眼一望,比起郑家老宅要大许多,好几十间房子错落有致。
进门就是一个园林,幽径两旁遍植花草树木,树木抽着嫩芽。花儿含苞欲放。自有一股清幽之气,陈晚荣仿佛不是来到人家。而是在逛公园一般,让人心旷神怡。
唐朝的园林非常流行,王公贵族自是不用说,无不修建园林,大户人家也不甘其后,极尽修建之能事。
园林在唐朝之所以流行,不仅仅是因为唐朝的国力雄厚,老百姓的日子过得不错,还在于园林风景不错,可以怡情,更是读书人诗酒唱和的好去处,是以读书人对园林特别青睐。
白居易晚年为了躲避党争,求得洛阳任职,邀友于自家园林中吟诗作赋,写下了池上篇地佳作,诗人在诗中写道“十亩之宅,五亩之园。有水一池,有竹千竿。勿谓土狭,勿谓地偏。足以容膝,足以息肩。有堂有亭,有桥有船。有书有酒,有歌有弦。有叟在中,白须飒然。识分知足,无以求焉。”
“十亩之宅,五亩之园”并不是准确的园林数字,意思是说园林占了相当大的比例。诗人与友人在园林中读书饮酒,抚弦唱和,桥头散步,湖中泛舟,这是神仙般的生活,比起陶渊明梦想中的“世外桃源”生活一点也不差,任谁处此之情都会“识分知足,无以求焉。”
郑建秋虽是身在商贾中,时刻没有忘记自己曾经是个读书人,一个很有前途的读书人,只是命运多舛这才不得不入于商贾之中,对读书人的雅事、乐事更是不遗余力的追求,再加上他有钱,要修园林自是不在话下。
陈晚荣正自打量之际,只见青萼迎面而来,见到陈晚荣,脸一板,冲陈晚荣扮个鬼脸,舌头一吐,一脸的笑容,颇有分调皮,完全不似当日看自己不惯的模样。
陈晚荣不乏年青人地活泼劲,学青萼的模样,嘴巴张开,舌头吐出,眼睛翻白,活脱一吊死鬼。
青萼吓得尖叫一声,刮着脸羞陈晚荣,嘴一撇:“不害臊!陈晚荣开玩笑:“我都臊红脸了。”
青萼粉脸通红,知道陈晚荣在取笑她,狠狠白了一眼陈晚荣,瑶鼻中轻哼一声。脸一昂,装作没看见陈晚荣。
郑小姐冲她一招手,青萼过来,郑小姐落后几步,在她耳边叨咕几句,青萼点点头,小跑着着去了。陈晚荣才不会笨到偷听的地步,快步走到前面去了,郑小姐吩咐完。快步跟上。
走完幽径,来到一幢特别大地房前,陈晚荣抬头一瞧,门上方挂着一块匾,写的是“迎宾堂”间架合理,结构谨严。笔划有力。这字陈晚荣太熟悉了,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字,赞道:“吴先生地好字!”
郑小姐半开玩笑的道:“吴叔的字自然是好,爹和他相交半生,我们家里就题了这三个字。哪象您,给您题字不说,还写使用说明。”吴兢和郑建秋相交莫逆,有关陈晚荣的事自然是要说给他知道。
她话里带着玩笑,陈晚荣也以玩笑话回应:“是不是觉着吴先生厚此薄彼了?”
按照她的想法,陈晚荣受吴兢的好处多了去了。陈晚荣应该说些感谢之词才对,没想到陈晚荣一句感谢之词都没说,反而难起她来了,不由得愣住了。
“郑老爷子可好?”陈晚荣不愿她过于窘迫,转移话题。
他不问还好,他好心好意地问候却换来一个大白眼。郑小姐瞪他一眼,很没好气的道:“您自己做的好事,自己不知道?”
这话还真把陈晚荣给弄糊涂了,郑建秋昨儿喝得烂醉如泥,我可是仁至义尽了,把他扶上车不说,还让他躺下,躺得舒服,至少你也要说点感谢的话,居然如此埋怨。陈晚荣要不迷瞪都不行。
见了陈晚荣那副迷糊样,郑小姐抿唇轻笑,推开门:“陈先生,请。”
陈晚荣跟着她进了屋,只见屋里布置得清幽雅静,有桌有椅,还有屏风、帘子。四壁挂着不少字画。墙壁上绘着好看地壁画。
唐朝盛行壁画。陈晚荣在李清泉那里见到过,但这里的壁画哪里是李清泉那里为了“了愿”而作的粗糙壁画所能比。线条流畅,图画优美,花鸟虫鱼栩栩如生,必是出自行家之手。
“陈先生,请坐。”郑小姐领着陈晚荣来到靠墙处,请陈晚荣上坐。
这是一张精致地桌儿,两边各放着一张椅子,应该是主人接待客人的地方,有自己一个位子,陈晚荣谢一声,坐了下来。
青萼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里放着三个别致的茶杯,来到陈晚荣跟前:“请用茶。”这是待客之时,没有冲陈晚荣扮鬼脸了。
谢一声,陈晚荣也不客气,端起一杯茶。青萼把一杯茶放在桌子上,递了一杯给郑小姐,郑小姐接过,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来。青萼拿着托盘出去了。
她没有坐到自己旁边来,陈晚荣知道她是出于拘谨,呷了一口,闭着眼睛也能品出来是哪种茶,赞道:“好茶。这青城雪芽,我在李老爷子那里喝过几次,就没有这杯好。”
郑小姐把手里的茶杯放下,解释道:“青城雪芽是极好地茶,只是他煮得不得其法。爹爹教过他煮茶法门,只是他心不静,难以煮出好茶。”
现代社会可选择地饮品很多,纯水、矿泉水。奶、酸奶、豆奶,多不胜举,比起唐朝丰富得太多。这固然起到改善生活的作用,可我们老祖宗地茶道就所知者不多了,陈晚荣对茶的了解有限,听了她这话,知道遇到行家了,好奇心起,请教起来:“茶艺之道,可以怡情,只是我出身农家,所知不多,还请小姐赐告。”
郑建秋老不现身,郑小姐只得代父陪着陈晚荣,找些话来说也好,不致于冷场:“饮茶之道大致可分两种,一种是把茶末放到瓶缶中,冲入滚水,然后饮之,称为庵茶法。另一种办法就是煎茶了,煎茶之前要把茶干、碾碎,使之嫩如松花。“茶汤之好坏,主要是煎水的火候要掌握好。说起这煎水,不是随便什么水都能用来煎茶,水有上下之别,扬子江南零水为第一,无锡惠山泉水第二,苏州虎丘寺泉水第三,丹阳观音泉水第四,扬州大明寺水第五,吴淞江水第六。淮水最末。”
煎茶水要好,不是什么水都能用,陈晚荣是知道地,听她如数家珍般道来,不得不从心里服气,赞道:“郑小姐精于此道,我见识了,见识了。”
郑小姐浅浅一笑,俏脸上立现两个美丽地小酒涡。更增几许娇媚:“您过奖了,您做香皂妙思妙构,让人想不到,堪称一绝。”谦逊一完,帘进入正题:“茶味之纯正,清香适品,主要在于火候掌握得好与否。凡煎水有三沸。水沸如鱼目细有声,宛若漂起轻霞一般,是鱼目沸,为一沸。水的边缘如水泉般不住翻着水泡,是为二沸。腾波鼓浪,如江河中的波涛,是为三沸,水已老,不可用。”
这些都是老祖宗的经验之谈,陈晚荣平生头一回听说。不由得入了神,脖子伸得老长。郑小姐只是为了不冷场才给陈晚荣说道说道,没想到陈晚荣居然如此虚心,认真听讲,不由得顿生几许好感,冲陈晚荣嫣然一笑。接着道:“为了得到可口的茶汤,当水一沸时要向水里加入少量盐末调味。”
迸人地想法真多,居然把盐用到这方面来了,陈晚荣不得不打心里佩服,赞一声好,换来的是却是郑小姐的盈盈笑脸:“陈先生过奖了,凡好饮茶者皆知此道。到了二沸时,得先舀出一瓢汤水,用竹荚不住搅动,使水的沸度均匀。用小勺盛一定量地茶末放入,不住搅动。”
迸人煮茶用釜器,受热可能不均,只得搅拌了,这和化工上为了不使局部过热进行搅抖的道理是一样的,陈晚荣能理解,不住点头。
陈晚荣真是个好学生。郑小姐少了几分拘谨。端着茶杯走过来,坐在陈晚荣身旁。一阵醉人的女儿香冲入鼻管,让人欲醉。
郑小姐坐下来,接着讲解:“过一会,茶汤中就会出现汤花,这时就要把起初舀出的水重新加入,不致使茶水过度滚沸,可以培养出更多的汤花。到了这一步,茶汤已经煮好,可以把柴禾退掉。”
顿了顿,这才说出很风雅地事:“会喝茶地人是品,不会喝茶的人才牛饮,宛如渴牛一般一口气喝光,也不知道茶汤是什么味儿,徒自糟践了煮茶人儿的心血。煮好茶,并没有完,还需要分茶。分茶重在分汤花,汤花又有三种,细而轻的叫花,薄而密的叫沫,厚而绵的叫饽,一釜茶只能分五碗,不能再多,多则无味了。”
陈晚荣知道中国地茶文化非常有名,茶文化更是蜚声世界,就是没有想到竟然还有如此复杂,这么多地内涵,要不是听她讲解,还真以为影视剧里跑马观花似的品茶就是中国地茶艺之道了。
这是精神享受,文化大餐,陈晚荣很是满足,站起身抱拳行礼:“真是开了眼界,谢谢郑小姐!”
这是真诚道谢,郑小姐聪明之人,听出陈晚荣没有半句虚言,微微一笑:“陈先生,您客气。我见过好多自认好茶艺之人,就没有一个如您这般虚心者,小女子很幸运,能遇到您这么一个谦谦君子,与您论茶艺,实是荣幸。”
真心学习和装模作样,一眼就可以瞧出来,她不会看不出陈晚荣是出于至诚,这话说得很中恳。客套话一完,又解释起来:“还有一种饮茶之法,先把茶末放到杯盏里调成膏,然后注汤。注汤地手法很重要,若手法不精,可以用竹器搅动,则注汤之际汤脉水纹皆成物象,禽兽虫鱼花草之属,纤纤如画,美妙不可言说。”
这注茶之法陈晚荣第一次听说,不由得高声叫道:“好!好奇妙的心思!也只有郑小姐这样的玲珑人才想得到。”
“陈先生过奖了,这不是我所创,凡好饮茶者皆能为之,久之自成风气。”郑小姐微摇螓首,惋惜不已:“只可惜,样儿虽好,却不能长久,须臾即逝,陡自费力而已。”
陈晚荣不得不安慰她:“水中月,镜中花,皆不可长久,物皆有此数,郑小姐不必过于介怀。能行术如此,亦是不易也,诚人生快事了!”
郑小姐很是受用这话,盈盈一笑:“陈先生,没想到您还是个达人,心胸如此宽广,拿得起,放得下。”
再世为人,以前的家财已经付诸流水了,原先看不开的已经看开了,看得开的就看得更开了,陈晚荣笑道:“过奖了,过奖了。”不经意间看见墙上一幅画,忙把茶杯放下,盯着郑小姐问道:“请问郑小姐,你可是单名一个晴字?”
如此相询女子名字,不要说在唐朝,就是在现代也不乏唐突之意,郑小姐不解地看着陈晚荣,原本以为他是别有用心,却见他一脸的焦急,很是期盼,完全没有不良心思,愣了愣,这才轻点螓首:“是呀!我叫郑晴。怎么了?”
陈晚荣惊喜无已,调门都提高了好几度:“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