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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扈夫人第二天就来找茵茵。她们现在走得近,经常这么不提前通报,就过来拜访,收春茧挣了钱,她想秋天扩大经营。
“我有点力不从心,不想在那方面投资,你要是想做,就由你,反正,你把股份算清就是了。”多投资多收益,谁也说不上什么。
“妹妹不觉得这个很挣钱?”她以前在北方,一年下来能有几千两银子都很不错了,扈飞雄一直守在北疆几个地方,那里人烟稀少,生意不好做,再加上扈夫人也不是个中好手。
“江南好啊。”江南好挣钱,至少茵茵门道很多。扈夫人听懂了茵茵的意思,脸上还有点欣喜,那样的话,她的股份占得大,将来分红多,茵茵也不会有意见。她最担心的,茧厂的经营,刚开始基础都是茵茵打下的,分红时这位陈夫人一声也没吭,很痛快地按照三家投入的资金比例分拨了利润,她拿钱时,还多了那么一小点儿,事后,她有点后悔,怕茵茵不高兴,毕竟,她男人比自己男人的官儿,还高那么半级。
“我打算开个织厂,那个虽然没有茧厂挣钱,但收入稳定。”茵茵还是决定提前说一声,不然,这个财迷女人,要是怪自己不拉上她一起发财怎么办?这时,她的心,迷在茧厂上,肯定不会把钱往这边投的。
果然,扈夫人劝茵茵:“织厂不如收丝挣钱,打理工厂还很辛苦,妹妹怎么挑了个重头?”
“收丝竞争太大,虽然挣钱,却不如织厂省心。”她俩都知道这里的省心,是不怕丝价忽高忽低地,让人担惊受怕,扈夫人仗着丈夫是主管这边的官员,皇帝的女人不愁嫁,这时并不把茵茵的话当回事。
“我已经派管事去王举人家了,看他是不是追加投资呢。”
“他怎样都行,反正到时候按投入分红,账目清楚就是了。”茵茵对王忠仁在钱财上的态度还放心,他对钱没感觉,一点也不贪。
过了几天,王忠仁果然去蔚县赴任,林月娥亲自去了扈府,告知今后王家的生意她来打理。茵茵也不计较她先去扈府后来找自己,对她不咸也不淡,林月娥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并不计较她的态度,和她说了好些闲话。
王忠仁虽然对自己只能做个小吏有点不满足,但这毕竟是宦途的开端,去赴任,就是赴一份希望,他走得还是很高兴的。
林月娥很想跟着王忠仁,她很不放心他,觉得王忠仁虽然有点小才气,但那点才气,还不能够养住他的那份清高和傲气。可扬州这边的生意,她要留下打理,她恨自己分身乏术,无可奈何地对王忠仁叮咛又叮咛,让他一定要压住自己的脾气,一定不要小看周围任何一个人。她劝王忠仁:“老爷,那些人无论怎样粗鄙,能在衙门这样复杂的环境中混下来,就有他的过人之处,有句话叫阎王好哄,小鬼难缠,越是那样的人,越是让人防不胜防、真正的君子,即使与之交恶,他们也不屑于用卑劣的手段报复你。可那些小人,他表面谄媚,背后下刀,口蜜腹剑就是指的他们。你今后的前途和王家的兴衰,就是老爷一肩挑了。老爷啊,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万万不可令妾身失望啊。”
王忠仁本来极爱林月娥,平日里对她就言听计从,现在听她这么语重心长,这么殷殷期望,心里的男子汉气大为增加,他郑重地给妻子表示:“,你放心,我一定会记着你的话,此去,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有林月娥帮着扈夫人打理茧厂,茵茵彻底放下心来,她全心全意筹措开织厂的事儿,很忙了一段时间,陈奎秀推荐给茵茵的人,叫胡刚,的确很有管理才能,茵茵给他讲了一些现代化管理模式,他竟然能很快领会其中的奥秘,把生产安排地井井有条。
茵茵不想把织好的绸坯卖给丝行,就带着胡刚,和那些色目人交易。第一个顾客,是个阿拉伯人,她让胡刚在牙行请了翻译,最后没有谈成。她也打听过,丝行和色目人交易,价格和她报的差不多,而她出的丝绸,品质也很好,胡刚初战不利,有点沮丧。
“做生意嘛,哪能一举成功呢,我们继续找买家。”
饶是茵茵有心理准备,第二、第三乃至第四都没谈成,也让她多少有点心灰意冷。
不知道是第几个顾客,竟然是个来自伦敦的,就算茵茵这么些年,英语忘了大半,古代和现代英语,还有一些词汇不一样,但这位红头发蓝眼睛的老外和牙行人说的话,她还是听懂了一大半。
又一次没谈成,她带着胡刚和几个随扈,出了酒楼雅间的大门,胡刚垂头丧气地给牙行买办支付了做翻译的费用,打发他离开。
“我们回头再找一下那个洋鬼子。”茵茵下令。
“我们不会说鬼佬的话啊,过去能怎样?”胡刚依然一副无精打采的神态,但看到茵茵已经回头了,他赶紧摆手示意让随扈跟上,自己也加快脚步,落后半步跟着茵茵。
找到那个老外住的客栈,茵茵示意随扈敲门,那老外果然刚回到房间,开门看到茵茵,一愣,他嘟哝着说:“不,不,你们的价格太高了。”
“我们还可以降下来,请阁下再和我们详细谈一谈。”茵茵的英语,好些年不用,说得结结巴巴,但那老外还是听懂了。
胡刚和几位随扈,目瞪口呆地看着茵茵,像听天书一样,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生意,最后,堂堂一品夫人,竟然让鬼佬拉了一下手。
那鬼佬笑嘻嘻地和茵茵他们告别,离开了酒楼,茵茵这才给胡刚他们解释:“牙行的人瞒着顾客,每单生意收一成回扣,这就是咱们私下找色目人,生意总谈不成的原因。”
“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们。”胡刚毕竟是做师爷出身,暗算这些小喽喽,实在是小菜。
“这个,我猜想,这事是丝行和牙行的人勾结在一起进行的,咱们回去好好商量一下。”
茵茵用了几天时间,做出一个贸易单据,里面包含了在码头成交价格、交货时间、地点、要求等内容,中英文对照着写清楚,让胡刚拿着去码头找那些色目人,好些色目人到处做生意,会多国语言,胡刚请了他们,把这个单据翻译了,然后送给了林新民挑头组织的丝织协会。有了这个单子,贸易双方,只要按照自己的意思往里面填写数据,胡刚教了李新民怎么写洋码,又陪着李新民谈成了一单生意,这才离开。
丝行的人,自信和牙行的人勾结,扬州码头的丝织品交易就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他们见织绸厂家忽然跳过他们,把货物卖了出去,很吃惊,等他们看到那个不会外语,也能贸易的单据大惊失色,但这时候,他们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一个月,扬州码头丝织品交易,那是最少都有几十万两银子的。
丝行的执事,又在一起吵了一天,他们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再垄断交易。
天气转冷,茵茵不想出门,见织厂的生产和贸易都理顺了,就把那些都交给胡刚打理,自己安心待在后衙,相夫教子。
这天陈奎秀沐休,两个孩子也刚好不去书房,早上起来,茵茵就指挥厨房,做好吃的犒劳一家人。
“我打算,在家里请一下扈大人。”陈奎秀和茵茵商量。
“扈大人帮我了一个大忙,我想请了他们夫妇带上孩子来咱家。”大秦也讲究男女关防,但如果是通家之好,那就另当别论,陈奎秀这么请了扈飞雄,也有拉近两家关系的意思。茵茵见他这么安排,猜想扈飞雄这个人情必然非常之大,不然,陈奎秀不会因为一件事,就要把两人关系升级到朋友间的最高境界。
那天,初冬的天气,阳关灿烂时,还给人小阳春的感觉。扈飞雄夫妇带了三个儿子,来到总督府后衙。
在这个极讲究规矩的时代,孩子在父母跟前少不得束手束脚,陈奎秀借口让他们去了振声他们住的那个院子,留下四个人在一起说闲话。
扈夫人对丈夫太过在乎,说话中不时悄悄去瞟丈夫神色,扈飞雄表面大大咧咧,但有一句话惹了扈夫人伤心,他也赶紧不着声色地弥补,茵茵看出,这二人其实非常恩爱。
“妹妹,听说,你这次把丝行的人撇开,自己把织厂的绸子卖给了鬼佬?”
“呵呵,丝行的那些人实在可恶,他们,把持所有丝行的贸易,强买强卖,不给点厉害瞧瞧,他们就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茵茵尽管神态恭谦,但话里话外不无得意。
“陈夫人还是厉害啊,敢直接和鬼佬打交道。”扈飞雄翘了翘拇指。
“鬼佬也是人,并且还比咱们笨,和他们做生意,比和咱们国内的人做生意还容易呢。”
“反正我不敢。”扈夫人是由衷佩服。
“你看看你,能做啥呀。”扈飞雄不知道是对老婆不满,还是借故夸茵茵,但他这么说话,扈夫人脸上掠过一丝难堪。
“不过,夫人还是咱们家的大功臣,我一天忙于公事,家里里里外外都靠你打理,也辛苦你了。”扈飞雄赶紧补了一句。
“扈大人,你既明白姐姐如此不易,就该对她好些才是。”扈飞雄和陈奎秀的脸上,都有点尴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