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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晴一口气奔回了松鹤院,正与方敬宣说笑的老太太拨动着茶盖,颇为讶异,“怎了?被狗追了?累成这样。”
如晴拍拍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粗气,道:“没,没,就是天气太冷了,跑着暖和。”
老太太闻言忍不住看了如晴身上的粉紫水绸妆花袄,及头上可爱的白毛滚边猩红镶珍珠绒帽,道:“是了,外边天气确实寒冷,你虽穿得多,总是顶不住这般寒气。一旦出了门,还得再披件大氅裹身才能抵卸。是我的疏忽,我这便叫人给你赶制两件出来。”然后忙让夏林家的把屋里的炉子里的火拨得旺些。
如晴依在老太太怀里,吸取着老太太身上的暖意,冽唇笑了起来,“谢谢祖母为孙女着想。披氅孙女柜子里也有的,只是觉得天气不大冷,便没带。哪知,到了这个时候,那是这般的寒冷。”
老太太忍不住沉了脸色:“你的丫头呢,都干什么去了?”
如晴连忙道:“祖母,沉香染了风寒,这次挺严重的。现在连床都下不了。这也真不能怪她,”
老太太略缓和了脸色,“沉香虽年纪小,但做事一向稳重,我这才把她拨到你身边。病的严重不?要不要请大夫?”
“胡妈妈已请了大夫,吃了两贴药,病情轻了不少。谢谢祖母关心。”
老太太又厉声道:“沉香虽病了,但不是还有另一个丫头么?说起来那丫头还一直跟在你身边,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如晴咬唇,轻声道,“祖母,玲珑是外头买来的,哪比得上沉香自小便受祖母**出的机伶?”
老太太盯了如晴粉嫩的脸颊儿半晌,忽然叹道,“好吧,这次就饶她一次。不过你也渐渐长大了,也该拿出主子威风来,若连自己的丫头都管不好,日后嫁到婆家去,看你怎么办?”
如晴低头,一阵瀑布汗,俺才七岁啊,乍个就说出嫁人的事儿了。唉,这古代的姑娘,还真是可怜。一出生便为嫁人而努力地,辛苦地奋斗着。
与方敬宣说了会儿话,如晴便因了自己的闺房,玲珑刚才在厅堂抱厦外也听到老太太的话了,心中忐忑,等回到如晴的屋子里,低着头承认了错误,“姑娘,都是婢子一时疏忽,让姑娘受冻了。”
如晴坐了下来,喝着申婆子涕过来的煲得滚汤的鸡汤,话说,老太太这儿虽没有李氏那油水厚重,但待遇却比李氏那个旧单位还要好。至少,吃的穿的喝的用的,都与如真一般无二。虽然自己身边只有两个丫头侍候,排场不及如真,但她很是知足了。
沉香是个很细心侍候人也确实有套,可是,这玲珑便差了一射之地,也不知是她未被**过,还是真的大而化之的性格,总之,做事不够细心,侍候人不贴心,如晴平时候因为有沉香侍候着,便也没甚在意,但这两天沉香病了,她便感觉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尤其是习惯了沉香贴心窝的侍候,忽然没了这种感觉,还真是不习惯。
如晴拿着瓷勺舀着鸡汤,轻轻地吹动,然后小口小口地喝着,直至快见底了,才慢悠悠道:“大姐姐高嫁平阳侯府,三姐姐是太太所出,二姐姐深受爹爹宠爱,就只我一人,爹不亲,姥姥不疼的。”
玲珑听了忍不住问道,“姑娘说这话什么意思?”
如晴重重地把碗搁到桌上,沉了脸色,“玲珑,我很感激你没有像那些势利下人那般离我而去,一直跟随在我身边。对于这点,我是一辈子的感激。本来依你的资历,做我的贴身丫环也绰绰有余了。可是你看看你----”她顿了下,“我知道你从未侍候过人,我身边也没有人教导过你该怎么侍候人,可是,沉香平时候怎么做的,你难道就不能学点么?非得要我提醒你才能有事情做?”
玲珑低下头去,双手不安地绞着双手,嘴里喏喏地道:“姑娘,婢子愚笨,总是不能让姑娘满意。”
“这不是愚笨的问题。”如晴叹息道,正色地盯视她的双眼,“而是你压根儿没把我当成你真正的主子。”
玲珑嘴巴倏张,神色惶恐,连连摆手,“不是的,姑娘,婢子从来没有那般想法---”
“我知道你没有那般想法。”如晴温和地道:“你只是没有看清自己的职责罢了。”
“职责?”玲珑一脸茫然,“婢子就是专门服侍姑娘您的呀----”
如晴点头,“这就对了。你既然知道你是专门服侍我的,可是你都做了什么?先不说今天的事,单说昨日里,身为下人,你那些话,便不应该说。还有,刚才我说话,你不应该打断我。”
如晴觉得,她虽然还小,但正如老太太说的,是该拿出主子威风来,好生管教下人,若是连下人都管教不好,那还谈什么管家理财,还不被奴才牵制的死死的。
所以,如晴决定,是该拿出身为主子的款儿来,虽然她身边的下人不多,但人精不在多。只要不是榆木脑袋或天生愚笨,她也是有法子**好的。就像她前生年年当选班级干部,也是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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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冻的,拿人钱财的花嬷嬷仍是风雪无阻每日里准时来报道,可惜,今儿个,却只有如晴一位学生。
如善的丫头碧竹向花嬷嬷告假,“嬷嬷,府里头来了贵客,我家姑娘陪客人出去了,我家姑娘特意差婢子来向嬷嬷告个假,请嬷嬷行个方便。”
嬷嬷面无表情地道:“老婆子收了老太太的银子,肯定得好生教导姑娘们规矩。这二姑娘三天两头的告假,老婆子可不好交差呀。”
碧竹正了脸色,道:“嬷嬷,姑娘告假也是有原因的,嬷嬷何必较真呢?反正方府又没差过您银子,不是么?”仿佛没看到花嬷嬷暧间铁青了的脸色,又加了句:“我家姑娘冰雪聪明,诗词书画一学就透,嬷嬷教的这些规矩,哪能难倒她?我家姑娘说了,嬷嬷只需用心教导三姑娘四姑娘便成了。不必管她。”
如晴在一旁听得好生佩服,这有才气的人,就是不一样呀,连个婢子都那般厉害。
花嬷嬷眼里闪过一道冷意,毫无表情地道:“既然这样,那日后二姑娘也不必来了,老婆子才疏学浅,教导不了二姑娘这样的才女。”
碧竹掩唇轻笑,“嬷嬷这话可就说得---唉呀,不多说了,婢子就先告退了,等会儿还要回去收拾姑娘的琴房,那套千年古树制成的琴,姑娘可宝贝得紧,每日里都要婢子好生拾掇一番,可偷不得懒---”
碧竹走后,花嬷嬷转身,又对锦绣道:“告诉我,这家姑娘又是何事告假?”
锦绣是如美屋子里的丫头,她绞着袖子,喏喏地道:“婢子也是来替我家姑娘向嬷嬷告个假。我们姑娘---她今日里人不服服----”都是那该死的碧竹死蹄子,居然抢了她的话,害得她找不着理由,因为花嬷嬷看起来好生恐怖。
花嬷嬷唇角浮起一抹讥讽,“原来三姑娘病着了,那还真的不能上课了,你回去吧,老婆子准了。”
锦绣没料到花嬷嬷那么好说话,一时不可置信地愣住了。
花嬷嬷瞧着她的神色,讥讽地笑了,“麻烦回去转告三姑娘,若觉得老婆子的课上着无聊,日后不必再来了。老婆子会向老太太道明原委,再把多收的银子退了,老婆子虽爱钱如命,但也知道做多少事拿多少银子的道理,不会多收方府半文钱。”
锦绣毕竟是小丫头,哪听得出花嬷嬷这里头的名堂,只是觉得花嬷嬷脸色不大好看,心头也有些发怵,低头应了声是,便急忙离去了。
这下子,便只剩下如晴一个小学生了,如晴偷瞟花嬷嬷的脸色,怯生生地道,“嬷嬷,二姐三姐都告了假,那,这课还要不要上?”
花嬷嬷在面对如晴时,脸上已换了另一张表情,淡淡地道:“四姑娘若也想告假,老婆子也不阻拦。”
如晴认真地道:“嬷嬷,女子身而在世,却是有着许多身不由已。以我的身份,无法躲避,亦无法改变,便只能随欲而安,苦中作乐。嬷嬷教导的很好,让如晴明白了许多道理,如晴还想继续学下去。”
花嬷嬷略感意外,这才认真地打量如晴,只见眼前的小姑娘,只及自己肚腹,这般小小的年纪,却没有其他同年纪孩子的胡搅蛮缠与任性骄纵,比起因是嫡出变得骄蛮又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如美来,她多了份耐性与认真,与因聪明伶俐而受父宠的如善相比,她却是从容与沉静,并不为庶姐的受宠而嫉妒羡慕,比起端庄大方的如真,她又有一股从内而发的灵气与娇憨。
四个姑娘中,只有如晴学得最是认真,大家闺秀应有的言行举止,通常是一学就透,大家族里的内宅生存之道,人情往来,她年纪小,还不能完全领悟过来,但这些日子观她与几个姐姐们的相处,花嬷嬷知道,这个女孩,藏在纯真骄憨外表下却有颗极为通透的心。
想到这里,花嬷嬷露出少有的笑意,道:“既然四姑娘这般好沉,老婆子亦不能偷懒。今儿个,嬷嬷便教你为主之道。你可听仔细了,姑娘在闺阁时再是娇贵,但这做了别人家的媳妇,却便是矮上一截了,怎样应付苛刻的婆婆,刁钻的小姑,花心的丈夫,难缠的妯娌,复杂又牵扯不清的各七大姑八大姨的,这些都是为人媳妇必须经历的。所以,今日嬷嬷便教你为人媳妇的技巧。”
如晴一阵暴汗,她才七岁呀,离嫁人还早着呢,是不是学着有点儿早?
大抵是看出了如晴的心思,花嬷嬷整了脸色,“老婆子知道姑娘这般年纪,正是顽耍调皮的时候,可是,姑娘刚才也说了,女子身而在世,却是有着许多身不由已。嬷嬷无法改变你的身份,但至少可以改变你将来嫁人生子后所面对的一切烦恼锁事。”
如晴点头,嫁人呀,为人媳妇呀,还真是门艰深的学问呢,早早学了,相信不会是坏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