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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怎么了?”
他的声音仍带着困意,她的身形微僵,只能低着声音吞吞吐吐地回答。
“我……我想上厕所。”
傅臻沉默了一下,而后起身把灯打开。
随即,病房内大放光明。
对上他的眼,她干笑了几声,都到这一步了,她总不能说自己不上了吧?所以然,她便只能继续往前偿。
没想,他却走了过来,将她整个人都打横抱了起来。
他抱着她走向洗手间,她难免有些窘然。
“我可以自己走……”
她就左手不方便而已,又不是腿脚不方便。
他瞥了一眼,淡淡地提醒了句。
“上次是谁在洗手间摔了一跤?”
听见他的话,她是立即噤了声。
前几天,她也是一个人坚持上厕所,结果刚解决完需要,站起来时却不小心摔跤了,他冲进去把她抱出来,再招医生给她看看,才发现她的那一摔是伤到了腰。
其实也不重,只是摔跤的时候擦破皮了,可他却是极为紧张,再之后,若是她要上厕所,但凡他在,都是他抱着她去的。
她想反抗,但是心里明白,这个男人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她唯有劝服自己,反正只是进洗手间而已,就一会儿的功夫。
傅臻倒是安分得很,把她抱进洗手间以后,就转身离开了。
她也没想太多,当即解决要紧,可中途那声音挺大的,她这才想起,这深夜是特别的安静。
她的身子微僵住,连忙解决完以后就走了出去。
男人就靠在门边,他抿着唇,那如黑夜般深邃的眼让人无法窥探其中。
他斜睨向她,那目光尤为灼热,她自然明白,连忙回到床上将被子拉高盖住了脑袋。
虽然这是挺正常的一件事,却给了她一种说不出的尴尬。
灯似乎被关掉了,一串脚步声以后,病房内顷刻恢复原来的安静。
她偷偷地拉下被子,露出了一双眼睛,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隐约能知道他在哪个位置。
大概是因为很暗,也不怕被发现,她便开始肆无忌惮地盯着那个方向。
没想,男人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传了过来。
“暖暖。”
她一惊,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小心翼翼地等了良久,见他没有过来,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没法看清他的脸,然而,他的声音是格外的清楚。
“你睡了吗?”
她也不吭声,又过了半晌,他才低着嗓音继续开口。
“为什么要跟方淮重新在一起?他曾经对你做的事,你忘了么?”
她的手揪紧了被子,她本不想说话,但又耐不住。
“这是我跟他的事,与你无关。”
当真无关吗?可他忘不了,当他在俞城看见她和方淮站在一起,那画面足以扎痛他的心。
“那是因为你们早就在五年前背着我苟且,所以你才会觉得就算他曾经背叛过你,你也不在乎吧?”
他一定要以这样的方式提起以前的事吗?
她阖了阖眼,病房内的空气开始变得凝结。
“你到现在仍然认为我做了对不住你的事吗?”
“报告书上是这么说。”
报告书么?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一年亲子鉴定上会是那样的一个结果,但是,她对得起天地良心。
“我要说的,仍旧是那句话,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答案就摆在那里。”
他缄默,她冷笑出声,他永远不会知道,五年前即便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她,她也不在乎,但惟独,他的不信任却是将她推进了地狱里。
他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五年后她会跟方淮在一起么?
那么,她就告诉他。
“方淮不会在意孩子是不是亲生,也不会在意我的过去,他只在意我过得好不好、快不快乐。傅臻,他跟你不一样。”
她说完这话以后,就把被子拉高,阖上了双眼。
“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黑暗中,男人坐起身来,竟是一宿无眠。
几日之后,医生过来为她拆线。
她就坐在床上,医生小心翼翼地拆开,随后让她稍微试下,看能不能动。
褚暖咬着下唇,她的神经几乎绷到了极点,当她看见自己的尾指小篇幅地弹动了一下,她差点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安小曼在旁边早就忍不住红了眼。
医生脸上的严肃稍稍缓和了些,他又做了些检查,而后抬起头来。
“因为隔了五年,做完手术以后能恢复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这之后,你得每周抽出时间过来医院复健,我相信情况会越来越好的。”
她忙不迭点头。
医生的意思很简单,她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后面遵从医嘱过来复健,基本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直到医生走后,她仍是无法回过神来。
她垂着眼,看着自己的左手,这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就算医生说了,就算恢复了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利索,但只要能动,她就很高兴了。
唯有她自己清楚,度过了五年左手不能动弹的日子,她此刻对于现状,究竟是有多满足。
安小曼把她紧紧抱住,已然泣不成声。
她拍着她的后背,情绪也难免激动。
褚暖是迫不及待想要出院,住院的这段期间,她是尤为想念花花,因此,她便向旁边的傅臻出声提议。
好在他也没反对,叮嘱了几句以后,他便亲自出去办理出院手续。
安小曼帮她收拾东西,这会儿病房里也没有别人,她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她。
“暖暖,你和姓傅之间怎么了?”
任她神经再粗,也能看出他们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方才傅臻在,她也就不好公然问出口。
她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只是良久以后,才低着声音说了句。
“没什么。”
她可不信当真没什么,但她不说,安小曼不便追问,她凑近她,故意把声音压低。
“这医生是傅臻找来的吧?等到你手好了以后,你就赶紧离开他,这男人咱们惹不起,不过啊,得在利用完以后再走,别再像以前那么吃亏了。”
她只是笑了笑,没有言语。
不一会儿,傅臻便办完手续回来。
先把安小曼送回家,两人才回去爵园,这会儿正值傍晚,她回到爵园以后,花花是已经被月嫂接回来了,此刻正坐在客厅看电视。
见到母亲,花花想也没想就扑进了她的怀里,她把女儿抱紧,才不过那么几个星期,这想念是几乎要渗透出来了。
晚上,褚暖直接就睡在了花花的房间,他也没在意,一个人站在了书房内的落地窗前。
窗外的景致逐渐被黑暗所吞噬,他远目,随后,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
白色的烟圈瞬间氤氲住眼前的视线,他想起了,褚暖在医院中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她说,他与方淮,是不一样的。
眸底的光渐深,他以为,只要自己把一切都恢复成五年前那样,那么,终有一天他跟她可以回去的。
可是,当真是这样吗?这一刻,他突然迟疑了。
几日之后。
褚暖按照医生的吩咐,每个星期都会空出几天到医院去进行复健,其实,复健的内容无非就是一些有利于手指舒展的重复动作练习,虽然刚开始有些困难,但每次看见她的左手慢慢开始康复,她就觉得就算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这天,她刚从医院走出来,站在路旁正准备等车,没想,那台熟悉的Lamborghini也不知从何而来,就这么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一愣,自然认得这是傅臻的车。
男人走下车来,绕到这边帮她打开车门,她却并没有立即坐进去,而是抬起头看着他。
“我可以自己回去。”
他今日穿得比较悠闲,一身长款深色外套,脖子上戴着围巾,他向她示意了一下,让她上车。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蹙眉,见他始终不肯开口,便只能弯下腰坐进去。
随即,Lamborghini在车流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