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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不过出去向织女讨了身衣裳,没想到回来时这么热闹。”墨丞目光在怀中二女身上各停了几个数的时间,似乎在思考什么,最终松开手,冲着衣饰更加光鲜的姐姐道,“好久不见呐,姝华神女。”
满面绯红的神女急忙欠身行礼,“帝君……”
他怀中挽着个包裹,双眸含笑,“姝华啊,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踏青游玩晒太阳,跑到我这凌玄殿来做什么?”
“正是因为天气好,这才来找帝君的呀。”姝华眨眨眼,露出寻常女儿家的娇羞姿态,“我一个人守着玉池桃园,每日只有与姝裳妹妹作伴,当真无趣的紧……这些时日您忙着和魔域的战事,怎样都寻不见……”她说得委屈,抬袖抹了抹泛红的眼角。
唤作姝裳的神女连连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帝君可把姐姐给想坏了。”
墨丞未有回应,眸光越过二人,热辣辣落到上官绛身上,薄唇一抿,轻笑道,“阿绛昨晚睡得可好?”
上官绛本是抱着看戏的态度想心思,听罢他那一言,脑袋嗡的一声响,被一把火烧得体无完肤:好你个墨丞,竟然敢将我推出去做靶子?那一声“阿绛”又是几个意思?我昨晚睡得好不好你心里最清楚……
不对这不是重点。
墨丞在周遭众人注视中走到卧榻边,十分期许地看着苏芳王,好像自己才是真正的局外人。
用这种方式来戏弄苏芳王很好玩儿是吧?别忘了“以色拢人”的恶名可是你们神仙硬按在我头上的……你要玩我就陪你玩到底,看看到底是你无耻还是我荒谬!上官绛自当气极,胸口起伏不定,一时的口舌之快已全然压不住内心溢出的愤恨,美眸敌意昭然,仿佛是最最尖锐的箭矢,全数瞄向了凌玄帝君的心窝窝。
于是她迎着他的目光故作娇羞,“腰臀还是有些酸软,都怪帝君你昨晚实在太……”
墨丞整个人僵在那里,尴尬地扯着嗓子呵呵两声。
“你,你们竟然——”反应最大的是姝华神女,目光徘徊在二人身上,声音愈发尖细,“帝君,她可是卑贱的魔族女子,您与她怎么能发生……发生那样的事?”
她语至中途忽觉失仪,恨恨扭过脸不去望两人。想想又觉得生生被上官绛压下了风头,心里添堵,姝华脸色愈发难看,默了片刻便借口身子不适,抓了姝裳神女的手先行退了下去。
“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
墨丞望着姝华神女的背影直摇头,继而目光又落回床榻,一番话说得丝毫未有波澜,“苏芳王可真是厉害哈,我说十句都赶不走的女人,你一句话就将她给气走了。”
她斜眼看着面前的男子,轻蔑道,“我好像记得,你连人家长什么模样都记不清楚……我只是顺水推舟送了凌玄帝君一个人情,称不上什么厉害不厉害。”
上官绛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过分,她是魔域苏芳王,王者所言所行从没有“过分”一说。
墨丞辩不过她,轻叹着将怀中包裹打开递了过去,是一件绛红色的轻纱长裙。
她挑眉,“帝君这是做什么……”
“苏芳王还是穿红色最好看。”男子弯了眉眼,将红裙铺展在她身上,“等等就让她们侍候你换上。”
这男人几时开始在意她的衣着了?上官绛微怔,垂眼正想说些什么,又听得耳边响起墨丞的低声碎碎念:赶紧地把我寝衣换下来吧求求你了我晚上睡榻上还穿着白日的锦袍好硌得慌啊那些笨蛋家伙居然把我寝衣全洗了只留了你身上那一件换呗换呗换一下呗……
*
换上一身红衣,上官绛整个人都洋溢出别样光彩,艳烈胜过傍晚天边的火烧云。低头轻抚似血的流云袖,仿佛浑身充满着力量,她想她真是极爱这颜色的。
待帮她换衣的仙女都退下后,墨丞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虽然有些时候净做些荒唐之事,索性勉强称得上正人君子。上官绛警觉地看着笑着走近的男人,心中暗自刚语罢,墨丞便附身猝不及防将她打横从被窝中抱起来。
喂。她手扼向他的脖颈欲发作。
嘘。墨丞面色严肃,双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上官绛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老老实实将手移了回来。谁料他只是将她从榻上抱到寝房前的小院里,美人榻紧接着被仙娥们搬了出来,一并搬出来的还有搁着精致小食的案几。只见墨丞不急不慢地往榻上一歪,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连同她一起沐浴在日光中。
她斟酌许久,确定自己是被耍了。
“你把我弄到这儿来做什么?”
“晒太阳啊。”他答得很随意,“苏芳王若是再不出来晒晒太阳,走动走动,身上怕是都要长蘑菇了。”
他本是玩笑话,却在上官绛一句“血肉之躯上怎么可能会长出蘑菇凌玄帝君说话真是可笑”无比正经的反驳后彻底觉失了兴致。
无趣。这女人真是无趣极了。墨丞轻叹了口气,环着她的肩阖眼休憩。
这是上官绛被囚困之后头一回“走”出那个房间。
深知机会难得,她开始分析四下地形,丝毫未在意墨丞的失落表情:除却目光所及范围内五六名毫无威胁可言的仙娥,凌玄帝君寝殿外围应该还有守卫的天界兵将,虽然魔息被封无法使用法术,靠拳脚让那些家伙躺下倒也不是什么困难事。
要命的是,眼下她的双足几乎无法行走,想从墨丞眼皮底下逃走基本不可能,除非……
除非有人带她名正言顺的离开。
正当她动念之际,墨丞却是微微眯着眼数落道,“别总是动来动去的,乖乖睡觉。”
语毕竟是将双手又紧了一紧。
怀中女子一袭红裙潋滟,头顶一片暖阳正好,他温香软玉在手,惬意无比。
奇葩。这男人真是奇葩极了。上官绛美眸轻瞥,暗暗咬紧下唇。
她身在敌营本不该放松警惕,也不知究竟是因为日光暖和还是墨丞身体温度灼人,被他嗔怪一句后竟当真起了睡意,昏昏沉沉间就入了梦乡,直到下巴重重磕到锁骨,这才惊醒。上官绛抬手理了理额前碎发,若无其事望向四周,生怕叫不远不近等候差遣的仙女们看去笑话。
抬眼就见同样好梦刚醒的墨丞正笑意盈盈盯着自己。
她眉头一蹙,决定先发制人,“凌玄帝君果真英武过人,当着苏芳王的面,竟能睡得如此毫无戒备,就不怕我身边藏了兵刃,就此要了你的性命吗?”
“你杀不死我的。”他答得简单干脆,无比坚定,“我不会死的。”
“我能将这句话认为是你对我的挑衅吗?”
“不,是因为我……罢了。”墨丞语至一半,尾音便化作唇边一抹笑。他动动肩膀,舒展着筋骨,惹得肩上黑羽轻颤,继而又长长呼了一口气,“晒太阳是一件舒服事儿,更何况怀里有美人儿搂着,我睡着也很正常。再说了,你方才不是也睡着了么,还打鼾来着,‘呼噜,呼噜’,发出这样子的声音。”
被女子暗含警告意味的目光所逼迫,他摸摸鼻子,没有说下去。
“在魔域素来战事繁忙,从未有过这等闲情,一时松懈才……”她狡辩,却不知道为什么要狡辩。
“那不是很好吗?在魔域做不了的事,如今却是在我天界做到了,苏芳王知道是为什么吗?”他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不等她回答,又兀自接口,“正是因为你在我怀里,我抱着你。”
她挑眉,“凌玄帝君这又是想说明什么?”
墨丞从案几上的琉璃蝴蝶碗中取了颗葡萄塞进嘴里,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慵懒劲儿,“苏芳王应该感到庆幸才是,陪着你的时候,我什么都做不了——不会去劝降霁威将军,也不会去下达攻打苏芳城城的命令。这种监视是相互的,我们谁也耍不了花样,所以你才会十分安心。”
上官绛听着想着,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
“从前你在魔域我在天界,你在暗我在明,黑水河一直传来战败的消息,我也很是苦恼呢,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就在想如何将苏芳王给擒来……”他又取了颗葡萄剥开皮,殷勤无比地送到她唇边,“这不,终于叫我如愿了,怎能不日夜好眠?”
因为躁动的根源看在眼中,攥在手中,每一天都宁静又美好。
“所以你才坚持将我留在寝殿而不是地牢中?只是为了在更多的时间里能掌握我的行动?”口中葡萄酸涩,上官绛语气愈冷,“我好像稍稍有些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喔,说得那么正经做什么!”
男子见她正经模样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模样说不出的轻浮,“还不是因为苏芳王是女人,长得又漂亮,身材也很棒……你要是个男人我才不留你在寝房过夜呢,爱关哪里关哪里。”
她识相闭嘴免得再自寻其辱。
两人相顾无言之际,一名仙女上前欠身传报,“禀告帝君,月医仙已经候了多时,需的现在传他过来么?”
墨丞眨眨眼眼,苦笑一声,“他往我这儿跑倒是变勤快了……传罢。”
上官绛听得那人名字,浑身不由一僵,想要挣扎着从他怀中起身,不料却被墨丞死死环住,“苏芳王激动什么?是怕叫小情人看见与我亲近吗?”
荒谬。她唇间挤出两个字,懒得与他争执。
他亦不再多言,看着月弄影一身青袍提着药箱越走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