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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黑衣暗夜伏杀起,张氏命脉掌中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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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伟岸闻言顿时不敢再站着了,当即单膝跪地低头拱手道:“大人言重了!卑职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甘啊?”

    “实是不敢!”

    “张大人,你莫要忘了你的身份地位到底是怎么来的。”

    “卑职知道!卑职全家都是大昭国人,并时刻以匡扶大昭国为己任,不敢或忘!”

    灰袍老者沉吟了片刻,看着张伟岸额角有汗水滴落,才开口道:“做人,不能忘本,希望张大人千万莫要忘了自己真正的职责。”

    “卑职不敢忘!”

    “起来说话吧。”

    “是!”

    “张大人,老夫这次来,是受皇上所命,催问今年的岁奉为何还不发送?”

    刚站起来的张伟岸连忙又跪下了,急声道:“大人明鉴,岁奉我已在积极筹备,还有一点缺额,正在补齐中,随后我找到合适的时机,就会发往扶风国。”

    灰袍老者缓缓点头,语气放缓道:“这南暻国如今形势微妙,你也不容易啊。”

    张伟岸忙道:“谢大人体谅!”

    “我再多给你半月时间,到时候我会再来一次,如果届时还没有发送,张大人可要小心了,你这别院中的那几个‘美人儿’或许会突然缺胳膊少腿什么的,那就不太美了,想必张大人玩耍起来也就没那么愉快了。”

    张伟岸额头的冷汗再次滑落,头再次低埋道:“大人请放心,卑职必不负所托!”

    语气诚恳而铿锵有力,但灰袍老者却看不见他脸上那暗自咬牙的凶狠神情。

    待送走灰袍老者后,张伟岸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满脸都是不甘之色。

    大昭国皇族延续至今,已是势微之极,说是苟延残喘也不为过。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再弱,恐怕也不是他这个暗地里的张巡抚,明面上的张侍郎能抵抗的。

    只是,心中那种不甘却已是逐渐漫入骨子里了。

    张伟岸难忍心中怒火,啐了一口,忿忿骂道:“嗤!你这老货,不过也就是个入道境,也配当宰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自命清高,假若你当真修为高深,又怎会让你来抛头露面?不过就是个被抛出来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而已!”

    想了想兀自不够解气,又骂道:“呸!什么大昭皇室,不就是一群阴沟里讨生的腌臜货吗?”

    情绪波动中,他没有发现,这一切都落在了角落那扇窗户外的一个人影的耳中。

    ···

    金阳国,岳龙城。

    这日深夜,影曜黑色那一面上的白点投下的光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让夜色显得愈发幽黑。

    城中豪族张家家主张伟岸,亲自押运着两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马车,来到了城外的漕运码头。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用斗笠遮住了容貌的灰袍老者。

    马车停下后,十数个亲卫从马车上跳下,开始将车上的一个个箱子搬下码头。

    而在码头上,却正有一艘漕船静静等候着,见到他们到来,船上的十余人也开始忙碌起来。

    “大人,这批岁奉,卑职可是及时交上了啊,还请大人在那位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还望大人收下,不要嫌弃。”

    张伟岸凑近灰袍老者,满脸讨好之色压低嗓音说着,又自怀中掏出一个黑绒袋子递了过去。

    灰袍老者接过袋子轻轻拉开一角,璀璨的宝石光华顿时在夜光下一闪而逝,却是被那老者马上捂住了袋子。

    “张大人的好意,我就却之不恭了啊,哈哈。”

    “哈哈。”

    两人皆是相视低笑。

    却正在此时,惊变突起!

    有数十个黑衣人手持弩箭从四面八方现身,毫不犹豫地扣动机簧,不消片刻就将搬运箱子的张家亲卫尽数射杀。

    而水中也有十数个黑衣人冒出身形,攀上漕船将船上的活人全数杀光。

    夜幕中,只听见一声声垂死的惨叫,而很快就寂然无声。

    变故突起,张伟岸却压根没有动弹。

    先不说有十数把弩箭指着他,黑衣人中有两个明显是领头的人,修为也比他高!

    而他修为本就低微,能跨入入道境都不知道是消耗了多少资源硬生生堆出来的。

    而且平时又高高在上,时常沉溺“美色”,几乎没有与人动过手,实战经验不值一提,此时惊惧之下,哪里还敢有所动作?

    而那灰袍老者,与他也是类似的情况,虽修为低微,但总觉得自己行事隐秘,应该无甚大碍,而这一次却是狠狠地栽了跟头。

    因此,张伟岸和灰袍老者,也很快就被数个黑衣人持刀剑架在脖子上,不远处还有弩手威压着,更是不敢乱动。

    两人眼神惊惧地对视后,颤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藏身于暗处的爱晶忍了忍,没有把“革命主义接班人”几个字说出来。

    而他身边的父亲爱靖淳则在两名护卫的保护下,从隐藏之地走出。

    他一边靠近,一边笑吟吟地说道:“哎呀,原来是张家主啊,这么晚了,不去寻你的‘美人儿’风流快活,却来这码头上吹冷风,可不符合你尊贵的身份啊,哈哈。”

    爱靖淳脚下带风,很快就走到了张伟岸和灰袍老者面前,身后两名护卫亦步亦趋地紧紧跟在身后。

    而爱晶,却继续隐在暗处,并没有现身,他身边还跟着一人,身形窈窕,正是蝶衣卫副统领雨蝶。

    张伟岸看清了爱靖淳的容貌后,心下暗叹了一声,自觉在劫难逃,不由恨声道:“爱靖淳,落到你手里算我倒霉,给个痛快吧!”

    爱靖淳却不理他,转头看着灰袍老者,抬手将他头上向前倾斜着的斗笠摘下,露出老者须发皆白的面容。

    而后带着笑意说道:“至于这位,应该就是大昭国现任宰辅傅崇石傅大人了吧?”

    傅崇石与张伟岸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是惊惧和黯然,心中都明白,这次栽得太彻底了。

    爱靖淳却不等他答话,就继续说道:“听闻傅大人精擅绘画,多有名作流传,我也是仰慕多时,可惜缘吝一面。今日能见到傅大人本人,我心下当真是欢喜不已,当把酒言欢啊。就请傅大人就到我府上盘亘些时日,让我好好与你讨教一二。”

    随即吩咐道:“来人,将傅大人送回府上,好生安顿下来!”

    “好生”两个字咬字特别重。

    “是!”

    不待傅崇石多说什么,四名黑衣人持刀剑将傅崇石逼开,堵上嘴,用一种特制的绳子反绑了双手,推上了缓缓驶来的一辆马车。

    四人进入车厢后,车夫扬鞭,马车就“哒哒哒哒”地逐渐远去。

    爱靖淳并不担心那傅崇石能逃出生天,因为跟过去的黑衣人中有一个修为二境凝气境的侍卫。

    随后,张家被杀的那些侍卫和漕船上的船夫的尸体,都被快速清理,搬上了张家的马车,有人跳上马车驾着远去,估摸着是去毁尸灭迹了。

    而另外两辆马车也从黑暗中出现,众黑衣人手脚麻利地将张家的“岁奉”,那一个个箱子搬上了马车,然后快速离开。

    这还不算完,还有人拎着提前准备好的水桶,从河中取水,将码头上的血迹冲刷得干干净净。

    码头上那艘漕船也被人撑走了,不知所踪。

    一切,都显得那么地有条不紊。

    张伟岸却是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切,他心下本是转过了无数念头,都觉得这次肯定在劫难逃。

    自己和傅崇石的真实身份曝光,自然是必死无疑,张家只怕也就此烟消云散,谋划多年,自此功亏一篑。

    但此时,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到底会走向何方了。

    就在这时,河中忽然又有一艘船靠近,缓缓停靠在码头上。

    爱靖淳微微一笑,淡淡说道:“张家主啊,今夜风平浪静,正是泛舟小酌的好时辰,你我且去船上品酒吧,请!”

    张伟岸心下恍然:“果然还是难逃一死吗?是要把我沉尸河底?”

    夜深人静,这里又远离岳龙城,就算大喊大叫也不会有人听到。

    张伟岸自忖必死,早先的硬气过去后,此时双脚竟然有些发软,在数名黑衣人的半拉半抬之下,朝着码头上那艘船上而去。

    而爱靖淳,则悠然地在两名护卫护持下跟了上去。

    待那船只缓缓离岸远去,再也看不见踪影,爱晶才和雨蝶从暗处走了出来。

    雨蝶眺望着河面,有些疑惑地问道:“统领大人,为何要如此麻烦,直接把他抓回去不就行了吗?”

    爱晶摇了摇头,俊俏的脸上露出一丝莫测的笑容,缓缓说道:“你不懂,这叫一步一步破防,让他的心始终悬在半空中,却又觉得我父亲的表现高深莫测。

    他先前数次认为自己必死,胆气已泄,到了最后却忽然发现可以求活,此时再提出和张家的‘合作’要求,就不愁他不就范。

    而且那傅崇石还在我们手中,就等于捏住了他的命脉,他和他那张家的生死就只能随我们的心意而决了。”

    雨蝶的嘴又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心里直想着:“少主太可怕了,幸好我不是他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