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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游戏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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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两个小孩的打架原因知道了,那么那些我所担心的问题应该就不会发生了,虽然本来也不像是要发生的样子。

    从那天之后他就没再来接周一城了,据周一城的说法,是他哥哥太忙了,所以就不来了;而据肖玲的说法,是他已经做了要做的事,不需要再来了,说完还用那本就不大的眼睛表露了一下颇为复杂的眼神,直直的向我投过来。我都忘了,我家的地址是她告诉周坠辰的,她不乱想才怪。

    转眼就五月过半,生活一如既往。毕竟都是群小学生,打架斗殴的事情不会经常出现,只是剩下的杂七杂八的事情会比较多。而我作为班主任就更是事情多到上了天,因为班上总有几个学生学习不认真,甚至到了需要请家长的地步,而在我小的时候,请家伙可是比天还大的事情,可惜世事变幻无常,变换到我不知道这群家伙已经进化为不怕请家长的小学生了。

    “啊!我多希望他们没有出现在我的班上啊!”这天我再次因为这帮家伙头疼,已经只能通过仰天长啸来表达我不可言说的情感了。

    “你得感到满足。”办公室里资历最老的老师训话,“这是一种历练,有了现在的经验,有了这群孩子,以后你就是遇上更麻烦的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了。”说完她老人家还特地推了一下眼镜。

    肖铃转过来对着我使眼色,那意思就是在说:你看,她就只会这么说,怪不得家长都不愿意把孩子送到她班上。而我的脑子里只是在重复那几个字:遇上更麻烦的……我还会遇上更麻烦的?

    他们的具体麻烦就在于,放学不直接回家,家长关心孩子就打电话给学校,问孩子还没回去是怎么回事,可学校都已经关门了,现在世道乱什么的,家长担心,就总觉得还有老师在学校,让老师查看一下,然后我这个老师就去查看了。等孩子回家之后吧又听孩子说是因为被老师留校了,所以才那么晚回去,这让老师觉得很是冤枉,又不好解释,那些个家长可都是难得的家长会都不会露面的人啊……

    所以,鉴于世道的艰难,工作的艰辛,我决定在周末好好放松放松——好好打打游戏。游戏盘是特地去买的,而且,是他公司制作的。自从在周一城那里听说他公司是搞游戏的之后我就一直想尝试尝试,这段时间这么劳累更是让我坚定了这个决心。

    可是等游戏真的到手又真的安装好准备开玩了的时候,我又一个劲儿的觉得我不能是因为他才玩游戏的啊,于是我只能不停的做心理建设了。

    我只是累了,只是碰巧看到了他的游戏,碰巧买回来了,碰巧玩上一盘……

    我只是累了,而一切又都只是碰巧……

    以前我一直觉得他适合当个律师什么的,因为我觉得他很能说,很能唬人。有一次我们在外面吃了两碗小面,结果两人都没带钱,那里离谁的家都不近,店面上也写有“概不赊账”四个大字,很显眼。结果他愣是唬的老板答应我们第二天来付钱,还外送了我们两个包子。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开公司做游戏,可能他也想不到我会做小学老师吧。

    买了他游戏的第二天,因为我不大会玩,就又去那个店子里找老板问方法,老板人很好,说了不会可以再去找他的。店里人有点多,我就只能在店里闲逛,顺便看看别的游戏。

    哎,这个也是他们公司的?正瞅见一个准备拿出来却被人抢了先,很好看的手,看样子个子也很高,长得还不错……

    “好玩吗?”

    “这么巧……”就是他。“这个我还没玩过。”

    “我是说梦传。”他低低的嗓音在嘈杂的环境里显得很独特,也很好听。

    “哦,我不太会,想着今天来问问老板。”说完我又瞧向老板那边,还有那么多人啊……

    “看样子,老板很忙?”

    “额,好像是……”

    “梦传相对来说不那么容易上手,你要真想玩的话,这个比较适合你。”他手里拿了另外一个游戏,看起来,好像比较幼稚?“等你这个都能顺利通关之后,再上那个会比较好些。也会发现更有趣些。”然后就拿着它去结账了。

    之后算是顺理成章?他就出现在了我家的客厅里……叮当看家里来了个生人就一直躲在窗帘后面暗中观察。

    “它比较怕生……没事的,你不用理它。”我看他一直望着窗帘那边,只好解释给他听,“因为这里一直都是我跟它,习惯了。”

    “嗯。”他又是简单的一个字。怎么长大了之后还变得沉默寡言了呢……

    看他很自然的坐在沙发上,指挥我去倒水喝,我怎么有种这不是我家的感觉呢?他会不会太自来熟了点?

    “怎么,不舍得?”

    太专注了,还没给他倒水……两个人,两个人,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的心都开始乱跳了,越是这么想着,就越觉得怪怪的,好端端的,我买他的游戏做什么呢?

    “最近很烦?”

    “嗯,有点。”

    “不然你也不会想到要买游戏吧?”

    “大概……是吧。”

    他就坐在我斜对面,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周坠辰,真的,重又出现了。

    “班上的学生捣乱?”

    “嗯,其实也不太算,就是他们放学不知道去哪儿玩了,回家之后说是被老师留校,家长又是忙着打工没空管孩子的,大概是觉得我这个班主任太年轻了,我说的话他们都不相信。”

    “所以呢?打游戏就能解决?”他挑挑眉,直接指出我的逃避。就好像以前我遇到不会做的题就空着然后拉他去跑步一样,他那时候也是这神情,挑着眉问我说“跑步了就能解决那些问题?”

    “那应该怎么解决?”我的声音也小了许多,完全一个被批评教育的小学生……

    “先教你游戏吧,你电脑呢?”

    “哎?”

    等和游戏大战三百回合之后他已经顺利入主了我的书房,左手边是我的水杯,右手边是他撑在桌子上的手。游戏玩的忘我的时候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他离我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书房里就一把椅子,被我霸占着,他就半倚在上面,而现在已经俨然变成了半抱着我的姿势,虽然中间隔着把椅子,可是那距离已经近到足够使我脸红的了。毕竟已经很久没有一个男人离我这么近了,平常接触的又都是些小孩子。啊,现在哪能想这么多啊,游戏都不能好好玩了……啊,又输了……

    “连游戏都玩得这么不专心,安易,你是怎么大学毕业的?”突然被叫名字,吓了我一跳。

    “额,其实大学很好毕业的,嘿嘿……”听周一城说他没念过大学,所以会比较介意?“所以你看,读了个大学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嗯,我知道。”我只是想安慰你一下嘛,一点都不领情……他回答时还是淡淡的声音,说完又看向游戏了。

    “你在学校做事就跟打游戏一样的,想要通关,首先要找到技巧,任何游戏都会有方法的。”他呼出的气息就在我耳畔打转,这样说教?我会受不了的……

    “那些家长相信孩子不信老师也不尽然,只是他们自知自己时间不多,对孩子的管教也不够严格,觉得孩子被老师留校也是很自然的事。他们以前是不是没有问过孩子还在不在学校?”

    “哎,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哎。”

    “因为最近孩子拿留校这个借口用的频繁了,他们理所当然的会找上老师,而你也真的有留过他们对不对?”

    “嗯,因为他们的作业总是不对,不过我也没留多久啊,还没有我们办公室的另一个老师留得久呢。”

    “你应该知道的是这群孩子放学之后真正去了哪儿,正因为留校只是个借口,被他们这么肆无忌惮的使用,家长总会有不相信的一天。而你就不怕真的有一天会出事?”

    “你不说我还不怕……”

    他玩游戏的手停下了,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就在我身上,可我就是不敢看他。有必要这么心虚么……

    “你这样,也可以当老师?”低低的笑声。笑声也可以用磁性来形容的吧?很好听哎。再这样下去我就真受不了了,这哪是说教啊,这分明就是□□嘛……

    左手不轻不重的敲了我头一下,“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就只剩讪笑了。

    “想我做点什么?”越来越低的声音,也越来越近,这算什么?我的小心脏都快受不了了。

    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我家,我的书房,两个人一只猫,猫还躲着不肯出来,他半抱着我的姿势,猝不及防的他那句“你还喜欢我吧?”就冒出来了……然后我就一个激动的站了起来还一边说着我要喝水,正好撞他下巴上,我转过身去看到的就是他捂着下巴好笑的看着我。我快速出门去倒水,假装没看到他的笑,却没看到水杯,隔了好大会儿才看到我的杯子,不过是在他的手里……刚刚,这个杯子,好像就在桌子上?

    “刚才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小孩子的心思并不难猜,有必要的话还可以在放学后跟着看看,只是要注意安全,可以顺便叫上一城,他学过一点跆拳道,对付高几个年级的人没问题,也跑得快。”这……

    “你是说,他们有可能被大一点儿的孩子欺负了?”

    他没回答,顺着视线看过去是仍旧躲在窗帘下的叮当。

    “它叫什么?”

    “叮当。”

    然后就走人了。

    为什么不跟我道别却要问只猫的名字?我真是越来越猜不透这个人的心思了。

    他走之后我本想再玩几盘游戏的,可心总是静不下来,脑子里全是他刚刚在我身后说的话做的动作,也想要去好好的想想那几个学生的事,可一想到学生就又会想到他……最后的结果就是我躺倒在床上抱着猫咪先生滚来滚去滚来滚去……连电脑都没关……

    直到肚子发出抗议了才发觉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他要是再留一会儿的话,岂不是要一起吃晚饭了?还好他没留下来,要不这顿晚饭我肯定也要吃得不安生了。可又一边觉得他没留下来我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

    揉了揉本来就乱的头发,放弃思考这个问题,管他呢,吃饭去,现在填饱肚子的事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