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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绿兮这辈子曾只动了一次杀机,便是白无双胁迫她之时,毕竟,她的底线并不是那么好触及的,可这世上总会有那么的一两个人,能让你气的牙痒痒,恨不得让其消失在眼前,此时此刻,她就是有此想法。
当司寇鸢月趁着她们刚刚避开那些黑袍人的档子,她居然挟着千棠心和柳晓儿偷偷跑了!
她发誓。
当时她想要杀了司寇鸢月的心都有了,你走就走,干嘛扯上千棠心?!还嫌她不够乱?
不过,当沈绿兮看到她们偷走的方向时,想杀人的心奇迹般沉淀了下来,哼聪明反被聪明误,司寇鸢月急着走,却不知道自己挑了一条自投罗网的路,然而,她幸灾乐祸不到几秒,俏脸就垮了下来,该死,千棠心也被她们挟持走了!
“我们分头去追,救出棠心就行了,她们两个要走就让她们走吧!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你们三个就不要分开了。”说完,她没给青雪反对的机会,自己一人朝着另一个方向出发了,反其道而行之,这院落大致的布局应该就是这样没错。
青雪三人看着她很快就消失不见的身影,互看几眼,都轻叹一口气,沈姑娘就那么信任她们不会像司寇鸢月和柳晓儿那样子偷偷走掉么?
“走吧,抓紧时间救人,如果我们主子像沈姑娘那样信任我们,我们三个此刻也不会在这里了。”青雪轻轻拍了拍两个姐妹的肩头,语带些许失落的说道。
三人沉默了几秒,便不再说什么,选了一条与沈绿兮相反的方向走去。
沈绿兮是顺着刚刚那些黑袍人来的方向走去的,还有人被关在密室里?难道还有谁的筹码比司寇鸢月和千棠心还要重的吗?那上墨会不会也被关在密室?
既然是密室,必定十分隐蔽,沈绿兮四下看了几眼,四周院子红墙瓦绿,倒是不知道血魔的密室会在哪个角落,不过。可以问人不是?
念头一转,沈绿兮抬眸恰好看见几个黑袍人远处巡逻,看着似乎是要朝着这边走来,心念一动,沈绿兮正要拿出那枚令牌,在那几个人口中套话,怎料手还没碰及令牌,只觉得呼吸一凝,自己的口鼻骤然间被人捂住了,尚未来得及呼叫出声,那只宽大的手遮挡下了她所有的声音,沈绿兮脑中闪过一片空白,随之而来的一阵莫名的慌乱,她尝试挣扎,奈何那人力道太大,一直将她带到角落里也没有松开手,挣扎间,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味窜入她的鼻尖。
沈绿兮微微一怔,停下了挣扎。
隐秘的角落处,沈绿兮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黑袍人就这样走过,无声地胯下肩头,她不由垂下眸子瞪着还在捂着她的那只大手,甚是不悦,她以察觉到此人并无恶意,但被他一直这样捂着,她呼吸不了啊!
无奈之下,沈绿兮再度挣扎了起来,发出几声呜呜呜的声音,企图在告诉那人,她十分的难受!
半响,那人并没有动作,正待沈绿兮打算心一狠,狠狠跺他一脚时,却听见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掠入耳际。
“我可以放开你,但你不许叫。”
沈绿兮愣了愣,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没有多想,自由要紧,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生怕那人感受不到她的坚决似的。
那人迟疑了一秒,终是松开了手。
几乎与此同时,沈绿兮跳离一步,转过身,那人的容貌便清晰可见。
“是你?!”
破烂的衣衫,脏乱无章的散发,活脱脱一乞丐的形象,沈绿兮自认这辈子只见过一人是如此独特的风格。
难怪在他身上会有股清淡的药草香味,他可不就是格勒部落药谷里的那个怪人么!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丫头,又见面了!”与沈绿兮惊讶相比,他显得格外的闲适,像极了是在闲庭信步游玩到此,那身悠然的姿态与他那身破败的装扮极其不符,长而乱披散下来的头发虽遮挡了他所有的神情,但仍是无法掩盖他淡淡弥散的自若,与他刻意流露的流气大相庭径。
“你怎么会在这里?”那时听千棠圻的口吻,他明明是死也不会踏出药谷的人哪!现在不仅走出了药谷,还跑到屏风山来了?
“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就为什么会在这里。”
清淡平静的话语让沈绿兮心头一兀,仿佛想到了什么“你是来救棠心的?”格勒部落的圣女被劫,所以连他也出动了?
“是,也不是。”他给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沈绿兮翻了翻白眼,无语的瞥了他一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必要玩文字游戏那么无聊么?
“不管你是不是,我就当你是了,司寇鸢月刚刚挟持了棠心走了,我也在找她们,不过现在既然你来了,那救棠心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再见,后会有期!”沈绿兮不管三七二十一,有他在,千棠心一定会没事的,她也该去找上墨了。
“等等!”就在沈绿兮转身要走之际,他拦在了她前面“棠心既然出来了,就不会有事的,司寇鸢月还奈何不了她,你是想去救人吗?我和你一起去。”
一起去?
沈绿兮疑惑挑起秀眉。
他待在人家格勒部落的药谷中,霸占了人家整个药谷,出面救人家的圣女是应该的,现在千棠心也找到了,他不保护千棠心回去复命,跟着她去救什么人,虽然,她现在的确需要帮手,但对于身份太过神秘的人,她不大想招惹,连格勒部落都有些忌讳的人,她可不认为这人真是挂名乞丐那么简单。
“我不觉得你会是善心大发的人,说吧,我想知道原因,不然,你不必跟着我。”沈绿兮收回脚步,淡淡睨视着他。
他微叹一声,这丫头,警惕心还真强啊“这是我与血魔之间的一点恩怨,你只管相信我不会害你就行了,而且,有我在,胜算也会大点不是?”
沈绿兮清澈的眼眸浮光掠过,眉目间似是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她略略颔首“既然如此,便走吧。”她也不过问他和血魔之间有什么恩怨,这毕竟是人家的事,他是格勒部落的座上宾,怎么着他也不至于祸害自家人吧?
一起就一起吧!
“走这边吧,那边的密室入口已经有重重守卫在把守了,就算你假冒其中的什么人,怕是也难以进去,血魔的喜好我多少了解些,那里应该还有一个密室入口,或许在那个密室,有你想救的人。”
沈绿兮狐疑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怀疑,或许,他与血魔,不仅仅一点恩怨那么简单对血魔的密室建在哪里都略知一二的,沈绿兮可不认为这只是巧合,听他说的云淡风轻,沈绿兮只是眨了眨眼,也不问,跟着他走就是了。
他步伐不紧不慢,目光时而掠起,沈绿兮便知,他在探查四周的动静,她安静跟在身后,欲要救人,她急也不是,她相信上墨,即使被困,他依然是御家堡的少主,天下第一人的御上墨。
或许,他就在等着她。
信步走了片刻,前方的人突然停滞了脚步。
“怎么了?”
“有人!”乱发遮挡下的脸猝然如刀锋般锐利,浑身强劲的气势外放,足下微微移动,不着痕迹地将身后的沈绿兮护住。
先是一怔,随即沈绿兮警惕大放,袖间的手握紧从司寇鸢月那里夺来的匕首,回想着季见杞以往教过她的一招半式,她洞察力虽然敏锐,但始终不如他们那些有武功的顶级高手,他说有人在靠近,可她却一丝风声也没有察觉,那只有两种可能。
一,他很强。
二,来人很强。
无论是哪一种,都隐约有股风雨欲来的压迫感,沈绿兮心底渐渐涌起一股不适的
情绪,莫名的让人焦躁。
恍然间,空气流动中多了几丝甜腻的气味,沈绿兮眉心紧紧蹙起,那是血的甜腥味。
“来了!”他话才落,一片漆黑如夜幕的浓稠黑袍在他们二人眼前飞掠而过,风乍起,一瞬间,空气变得浑浊起来,渗染了浓浓的血腥味和萧杀之气。
沈绿兮眨眼时,只看见一道暗黑阴沉的影子在眼眸闪过,带起一股极阴凉的罡风,吹得她身上外罩的黑袍哗啦一声飞扬,露出了她里面一片沾有血丝的浅绿衣袂,掠过她微白的脸庞,留下丝丝冷意。
那黑袍上足见骨骼的骷髅头如鬼魅般恐怖阴测,一如当初所见,让人胆惊心寒。
“血魔”沈绿兮凝眉无意识的呢喃了句。
“你们敢冒充我血魔的人,胆子不小啊”阴测沙哑弥漫着寒气的声音自他口中说出,一字一句,有说不出的阴冷,似是要自你的耳边,那丝丝阴寒透入你的血脉五经,冻结了知觉一般。
“血魔,好几年不见,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吗?”男子像是轻喃冷笑,又像是极淡的嘲讽,那微微斜扬的余音,仿若初冬划过湖面寒凉的冷风,渗人的很。
血魔硕大的黑袍衣角轻轻晃动,人,静默一片,显然是让眼前那个不修边幅的男子说的话而疑惑思索。
良久,他阴冷恐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夹杂着几分杀意。
“你是谁?”
向来只有他愚弄人,何以能让别人来愚弄他了,他习惯掌握别人的命运,喜欢看着那些人在他手中垂死挣扎痛声求饶,在他地盘上,他才是主导者,容不下任何人的挑衅,男子带着讽刺的挑衅,让他生出了必杀之心,他本是冷血嗜杀之人,杀人,不外乎是杀个痛快,还是慢慢地折磨。
男子轻轻挑起眼前的一根乱发,放在掌心上一吹,掠起的发刚好可以看见他殷红的双唇,微勾起的讥笑“呵呵。”他冷笑两声,不屑至极“不过几年,你还是一如从前那样让人憎厌,老天果真是无眼,怎会容你在世间苟存。”
他话语里满是讽刺谴责,可听在沈绿兮耳里,却是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苍凉,她看向那衣衫破旧的身影,恍然中,她似是看见那破落的身影周遭是一片怆然的寒凉,仿佛经历了极其悲痛的事,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他凉了的心。
只剩下了仇恨。
血魔周身的气息顷刻间骤然急旋翻腾,凝造了一波极强的气流,犹如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稍有不慎,就会被其吸入其中,尸骨无存。
“既然你们找死,我血魔就成全你们!”
恼羞成怒。
血魔无法猜测男子的身份,却在他的字里行间听出,此人必定是寻仇的,他血魔这一生得罪过无数人,天下多少人想要取他性命,可都在他手中一一死去,他这一生,只受过一次伤,只在一人手中讨不了好处,便是那一战,让他留下的病根,不得不费尽力气和心思花了这些个年头来疗伤。
如果不是有伤在身,五年前他怎可能无功而返,前段时间他怎么可能被那几个人逼退狼博山!
就在血魔有所动作的同时,那男子也动了,与血魔的巨大漩涡不同,他看似动作极慢,却每招每式蕴含着让人心颤的力量,那逼近漩涡尚没有靠近,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阻挡在外,忽然,砰砰砰的几声,两股气流猛地相撞在一起,发出了一声巨响,余下散开的气流四处毫无章法的乱窜。
风力极强,罩在沈绿兮头上的黑袍帽子骤然吹开,满头黑亮的发丝披散开来,沈绿兮本能的抬起手想要挡住迎面罩过来的劲风,周遭的气流却犹如一个无形的巨网一般压得沈绿兮想动动手指也觉得十分困难,看着就要扑近的罡风,她心下无奈,这便是高手过招,杀人于无形的手法?
能不能顾及一下她这个武学菜鸟的感受?
千钧一发的一刻,沈绿兮紧紧闭上眼,认命地等着那股劲风将自己刮到天边,刮到毁容,甚至可能一刮就挂掉。
天马行空千奇百怪的想法在她脑海中一个个闪过,就在她已经打算在心中和自家夫君说声拜拜的时候,她只觉得脚下踩空,身子一轻,紧贴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如此的。熟悉,如此的,让人心安。
眼眸,噌地一下子睁开了。
狂风气流刮得尘埃遍飞,沈绿兮看着头顶的云层也是灰灰暗暗的,弥散着漫天的尘埃,然而,她却在满是尘埃的乱流劲风中,定定看见了那张熟悉的俊颜,那宛如神祗般勾勒的容颜,仿似天底下最美的风景,绘尽了世间极其珍贵的沿华,一笔风华,落下绝代。
她眼中,只看见这样的他。
只看到了他敛尽浮华的眼眸中,那一丝担忧和无奈。
和他紧紧抱着她的双手。
他身穿着,还是那天晚上失踪时穿的衣袍,与他寻常的墨色衣衫有些不同,雪白的白色的锦缎长袍随风轻摆,这是她第一次看他穿白色的衣衫,如初雪般的耀目的透白,如诗似画的容颜在漫天尘埃飞扬中隐隐约约,看的并不真切,却仍是无法忽略他一身白衣飘逸,风姿卓绝的雅致风华。
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不见,彷如隔世。
他总是会在她最需要他的那一刻,像是她命中注定的守护者一般,神迹似的,降临到她身边,他好像从来都是出现的那么及时,能听见她心中的呼喊那般,她彷徨无助时,他便是她的依靠。
狂风骤停,落地,站稳。
沈绿兮依然被他紧紧抱在怀中,她一直静静看着他完美精致的容颜,一眨不眨。
“兮儿”轻轻的一声叹息,夹杂着太多的情绪,更多的,是无奈。
他才离开她身边一阵阵时间,就险些看见她丧生在那两人的交锋中,如果不是他刚好在这边藏身打算寻她的下落,那他彼时找到的,恐怕就是一具尸体了
清清凉凉独有的低磁声线,沈绿兮微微眨了眨眼眸,长长的睫毛颤动,她深深地看着他,把他的无奈,他的心疼,他的心慌,尽数收纳在眼底。
“我没事。”她是打不死的沈绿兮,还没有看着季见杞和北丹青两丫嫁人,还没有给他生宝宝,她还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做,她不会允许自己死的
看着那双闪着坚定的眼眸,御上墨淡淡吸了口气,忽然微微俯倾,在她额上留了一个长长的吻,弥留着一声极淡的叹息。
“以后,绝不让你离开我身边半步。”
淡淡的嗓音,透着许多不明的情绪,沈绿兮唯一能捕捉的,是他话落之时,飘落的那一缕不容置喙。
“你,你是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他!”这厢沉寂中,那厢和男子对持的血魔忽然发出一声类似惊慌的喊声,由于惊慌**,心一慌,男子偷了个空挥掌一击,血魔来不及闪避,只能硬着皮头接下那一击,双掌一合,只能使出五成的功力的血魔,被震退了好几步,五脏震痛,陡然口吐鲜血,伸出指着男子的手哆嗦颤抖,心底的慌乱震惊让他顾不上自己此时身受的伤。
男子悠悠收回掌,双手覆背,冷冷吐语。
“血魔,原来你还记得狼目雾峰上的我”
噗——沈绿兮喷了!
丫的,不带这样狗血的台词!
男子一说完,沈绿兮脑中自觉补上了还珠格格里最出名的那句台词。
“皇上,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