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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么?她无声地比了个手势。
不怕!面前衣衫褴褛、面容黑瘦却坚毅的男儿们,沉默着齐刷刷地朝天举起拳头。
她举起手中的剑,唇边扬起果决而嚣然的笑,剑光映出决绝的光芒。
我们,要活着回到家乡!回到剑门关!
活着!男儿们握紧手中的剑。
临近黎明最黑暗、人最疲惫的时刻出发,悄然地靠近,然后瞬间出手,抢夺对方的马匹与武器、盾牌,在骨哨的召集下,迅速地集结成箭头的形状,借着坡地的冲势,利剑般迅速朝防守最弱的地方直直插去。
“杀啊!”刀光映着火光,瞬间亮了黑暗的天空,这是一场实力对比悬殊的杀伐、北萧人在短暂的混乱后,迅速地清醒过来,提着刀剑长矛组队追杀过去。
血光四溅,凄厉的人声与刀剑砍断骨骼的声音交织成毛骨悚然死亡之曲。
这一场绝境突击,在被包围在箭杆队形中心的青宝眼里,满是猩红的色泽,所有的将士面容无一例列外的僵硬与冷肃,箭最外层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没有人停下,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伙伴跌落马下,鲜血溅上面容,心在抽紧颤抖,却已经没有疼痛的感觉,这是一场给死神的献祭,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个。只知道手起刀落。飞溅起地血液腥浓而炽热,看着鲜活的面容消失、破碎,只为了一个念头---活着。
连着牺牲的人的份一起活下去。
每向前奔踏出每一步,便是一道撕裂的伤。
杀也杀不完的北萧兵,渐渐地被箭穿透,透过腥红地眼睫。可以看到隐隐晨光下黑色的山崖与灰白的雪。
希望的火光似乎碎着晨光渐渐展现。
马儿粗重地呼吸与哒哒的马蹄声,是生存地希望,所有人黑暗的眸底闪过一丝亮光。
“弟兄们,就要到了!”简单一句话,有压抑的激动。有绝地的兴奋,不需多言,谁说畜生不知情,胯下伤痕累累的战马不需鞭打,陡然间也加快奔驰。
黑暗的岩崖落着皑皑白雪,迷踪原上这一片岩崖留下了某个古国地遗迹。不知被荒废了多少年的与岩石化为一体的城堡,怪石嶙峋,被风蚀出各种诡异狰狞的各种模样,突兀地横刺天空。
所有人同时被那风的森冷触得一个激灵,蒙昧的天空,昏暗的光线,从踏入这个地方开始便能感觉到与外界完全不同的压抑,风凄厉地呼啸着没有目的乱窜。仿佛连身后追兵地声音都小了许多,这里像另一个荒凉的世界。
在这个地方。马儿不能疾驰,否则就会被怪石绊倒,他们被迫放缓了速度。
封敬之仔细地看着四周的悬崖,却没有见到任何兵马的痕迹,心中不由一沉。看向四周的人。却见他们面容上没有任何疑问,只是坚定地护卫着青宝前进。
而她地脸上沉静得看不出任何表情。是了就是那样地沉静,无所畏惧,即使死亡也不能使之折服的坚定让人相信她一定能带着希望,从很久以前玄衣卫就是抱定了这样地信念,所以无所畏惧,牺牲也带着希望。
行了不到一刻,忽然听见一阵奇异的雷动,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踢踏着土地迎面奔涌来,所有人的眼一亮,是接应的玄衣卫来了。
封敬之黑玉瞳里闪过一丝喜色,却在片刻后转成疑惑,似乎有什么不对,他看向身后的青宝,却见她面色冷峻地举起手中的剑:“全体戒备!”
众人一愣,却被她浑身肃杀之气感染,全体将盾牌和武器架成防御的阵势。
直到看到那尘烟时,他才知道哪里不对,这样的陡峭悬崖,玄衣卫若从崖上寻路冲下,便不该是从前方掀起尘烟,那就是说他的心开始下沉,沉入深不见得深渊,不知是为了接下来面对的死局还是那个答案
灰蓝色的军团出现在面前时,森森刀刃与箭矢在混沌的天色中却依然刺目,一面巨大的鹰旗在天空飞扬,那是北萧最精的鹰
看着面前和悬崖上数倍于己的敌人,人疲马乏的一百来号人却都镇静得如雕像,没有一丝慌乱,坦然地面对着结局。
是的,坦然。他们都明白自己尽力了,拼搏了,成事在天,哀兵不畏。
“二郎们,山那边,是你们的爹娘、妻儿,是我们守护了二十年的家,我们今日杀一个,剑门的敌人就少一个,杀一双,就少一双。”她淡冷的嗓音,却让身边的百骑眼里冒出血光。
“你们怕么?”她微笑着直视前方北萧帅旗下的那一抹冷峻的身影,再次发问。
“不怕!”震天的吼声,让山河寂静。
“你们跟着我悔不悔?”她这一声问轻而温和。
“不悔!”这一声,让岁月静止。
不知谁起的头,刀剑开始敲击盾牌,有低沉而沙哑的歌声响起,伴着凄厉的风呼啸在山崖间,让北萧鹰军战士皆容颜一震。
狼烟起,山河北望
旌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一字一击是当年玄衣卫苦战南侵联军时地军歌。视死如归。
她冷冷地隔着千军万马看着萧炎阴鹜的眼,勾起个轻笑,微扬下颌,剑尖向下一滑直指他。
萧炎一震,冷硬的心头百般滋味,那么熟悉她。又怎么会不懂,那笑是如此轻蔑、冷酷,每一次她对阵强敌时,全身心的敌视便会让她有那样的表情---不死不归的表情。
他以为他不会再有感觉,可是这一刻。一种悲凉贯穿心底,他不曾想或说不敢想他们会有这一天可是,既然他们都走到这一步,便再不能回头。
这无间地地狱,锁住你也锁住我,也很好。他注定得不到你,即使是尸体。
萧炎唇边扬起残忍的笑。
这个挑衅,他接了!
“杀!”与其说是恶鹰,倒不如说是秃鹫在抢食,鹰军猛地扑过去。
第一道鲜血飞溅那一瞬,山崖间响起古怪而凄厉的吼叫,仿佛被压抑的无数鬼魂被释放般嘶吼响彻了天地。
刀光齐整地压下,那被围困的百骑。二流地军队却在瞬间爆发出人的战斗力,更甚鹰军的气势。圆盾状首位相呼应的阵形与彼此间仿如一人的默契,一时间竟让北萧人啃不下口。
看着己方蜂拥而上的士兵不断发出惨呼,萧炎眉头一皱,提着剑,策马直接朝那圆阵冲去。
封敬之面色沉冷如冰。身形一跃。一剑迎上,眸里满是他自己也不曾留意到地恨意与杀气。是为了什么昔日被背叛的情谊还是那个让他茫然的答案,如果玄衣卫没有出现,就代表那个人的任务失败再也回不来。
两剑相击,崩出火花,刺痛了谁的心,谁的眼?
彼时,曾并肩作战;彼时,手握着手,背靠着背,为对方挡去凌厉风雨,一路扶持着挣扎前行,彼时,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兄弟。
爱的越深,恨得越入骨,下手越不留情。
一瞬间过了七七四十九招,杀气凛然。
“我曾说过,再见你地那一天,就是取你性命之时!”封镜之一剑狠厉地挑向他的面门,
“你,还不配做本王地对手。”萧炎冷冷地道,旋身一跃同时手一挥,身后两名大将迅速上前攻向封敬之。
“萧炎,你这卑鄙无耻的懦夫!”被两名大将缠住,封敬之一眼看穿他想做什么,忍不住怒吼,神色里第一次流露出恐慌。
“哼。”萧炎目光深沉,隐着黑暗的风暴,锁住阵中心的那抹傲然身影。
他足见一点,踏过马背和士兵的肩头,大鹏展翅般挟着凌厉地风势扑向圆盾阵,守阵地战士毫不畏惧地同时将长矛对准他的方向击出,持盾地战友则默契地拿盾牌掩护住他们的腹胸。
萧炎眼一眯,攻势不变,竟似将腹部空门对着长矛,青宝脸色一沉,立即大喝:“收矛,坎位退三!馔位进四!”一眼看穿那是他的陷阱。
士兵立即潮水般退出一个口子,从他背后迅速合拢,十几把利剑朝他背后刺去,一击不成,攻势竟然如潮水般绵延不绝袭来。
萧炎信中微惊,这就是八阵么,上次只是一击便溃,为何此时竟有这般威力!
连过了十几招,他忽然眸里闪出精光,剑势一变,青宝神色大变,方要出声阻止,却有几道利箭朝她袭来,身边的李斯一跃护着她挑开那些箭,然后就是那么一瞬,萧炎手中的剑爆出一团银色剑花。
直直将那些攻来的十几名战士击飞出圆盾阵,虽然有人立即补上,却禁不住萧炎残酷的招式,圆盾阵眼看就要溃散。
但萧炎却并不急着挑上青宝,只是一剑又一剑地恣意屠杀着身边攻来的战士,一边看着她一边残忍的微笑。
“萧炎!”她怒极,白皙的手背上爆出青筋。
“我要你看着,身边人是怎样因你的愚昧而死。”他勾着唇,俊目里满是残酷,曾经同袍的鲜血染满了一身甲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