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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仰头看着那层峦叠嶂、秀险俊奇的山峰,不远处几乎还能听见长江在山峡间奔腾的咆哮声,青宝牵着马儿暗叹。
不知当年诸葛卧龙究竟是怎样的人,木牛流马,创下惊世奇迹,可惜全都失传了。
“少爷,这个地方咱们来过了。”小棍子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她尴尬地笑笑:“哦,那咱们折回去吧。”
小棍子翻了个白眼,已经无力再开骂。
从那日别过老丈后,他们就开始走失,不停的迷路、折回、再迷路,每每都是走到几乎周围已经没有人了,才惊觉走错。
将近大半月这才渐渐走近了白帝城,但也只是据说而已,因为从三天前开始,就该逐渐越来越热闹了,可如今却越来越荒凉,不时还有一只不知几辈子没见过人的兔子傻乎乎地蹲在路边,看着人困马乏的落魄二人组。
小棍子手一提,直接把无辜的呆兔扔进箩筐里,阴沉的脸终于有了一点波动:“嘿嘿,第四只。”
青宝笑眯眯点头:“嗯,又有烤兔肉吃了。”话音刚落,便感觉到山谷里一阵震动,复又安宁下去,山中鸟兽不知何时间早已经没了声息,安宁的叫人心神不宁,心中莫名一颤,她眉头一拧,立即翻身上马,向小棍子喝道:“快走,追兵到了!”
小棍子迅速上马,忙问:“往哪里去!”
青宝左右看看,一指一道狭窄的山谷:“往那里去!山谷处追兵不能并排通过!”说罢立即策马奔跑起来,一路小心翼翼不敢狂奔。
这蜀地山石嶙峋,野草蔓藤到处都是。一不小心被绊下马,可由得受了,但对追捕者也造成了一定的障碍。
到了山峡谷处。一条小羊肠路就在面前,两道高而陡的悬壁夹住中间仅可以通过三匹马的小路。抬头只能看见一线天,灰白地光洒下来。
空气仿佛猛然抽紧,仿佛感受到危险似的,她瞳孔一缩,猛然抽鞭。重重打在马匹身上。
“驾!”马儿似乎也闻到不安的气息,亢奋地高嘶起来,四蹄离地,呼呼生风地冲进小羊肠道,小棍子紧随其后。
两边地悬崖,阴森地压迫过来。
身后,轰鸣的马蹄声,蓦然冒起,象地下潜伏地恶魔忽然重新临人间。
追兵。是追兵!象要将这山谷倾覆的蹄声,回荡在身后。
越来越近,几乎震耳欲聋。不难想象那身后的杀气冲天。锐利的兵刀闪着银光。
她不回头,猛向前冲。旋风般的呼啸紧随不舍。“前方之人。速速停下来马来。”威严地声音传进耳中,带着军中特有血腥煞气。
他到了。
青宝心中一沉。风微尘果然已经将欲夺八卦玉的其他势力处理掉了,此刻方才如此的放纵声势。
冲,冲!风迎着脸嚣张刮着,生疼。
声后冷肃的呼喝里没有他的声音,但是她几乎能想见他阴沉的微笑,幽邃得仿佛能吸食人心的眼里是冷得能冻结天地的怒气,那个人笑比不笑,更教人胆寒。
到底冲出了羊肠道,山路似乎平缓了不少,她用力地挥鞭打得马儿狂奔不止,几乎要将她颠下去。
可是,渐渐传来的轰隆之声,让她地脸色忽地煞白,连小棍子都惊惧地看着不远处,那是----断崖!
断崖下是一片水浪滚滚,长江北岸高耸的山头上,一幢幢飞檐楼阁,掩映在郁郁葱葱的绿树丛中,那便是白帝城,可她只能遥望。
猛拉马缰,她回头看向来处,滚滚烟尘已近。
“怎么办?”小棍子惊惶地看向她,青宝默默不答,看着那军容肃整、甲胄森然地军队停下,中间安静分开,一人骑着黑色神骏策马而出。
银甲金盔的青年在马上,璀璨地阳光让她瞬间看不清他地脸,只是那身冷沉中挟着教万物皆瑟然的肃杀血腥教她心神皆震,怔怔然地看着那张锐利森寒地脸,一如记忆中的绝美,但褪去宽袍广袖的翩然衣袍,风微尘,像一把森冷的绝世名剑。
薄削而锋利,斩金断玉、剑气直上青云,在人们为之眩目时,那剑已经悄无声息地吞尽人血肉与魂魄,是修罗之剑。
遥远的、淡薄的记忆中,那如火枫树下,纯白剔透,羞涩微笑的少年,仿佛已融蚀在深秋并不炽烈的阳光下,再无踪迹。
莫名地有寒意随着江风侵袭入衣,再一点点沁入她的肌骨。
对视了片刻,在他未开口之时,她淡淡地一笑,眸子里渐渐深沉而轻软:“陛下,你真的长大了。”
风卷着清冷的水汽,蓦然卷过两人间的空旷地带,零落的枯叶四处飞舞,仿佛卷起无边的、遥远的,史册上也不会记载的许多回忆与传说
千里横刀,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
血光再一次飞溅,那把剑却滴血不染,几乎透明的边缘泛出红光。
惊恐地看着自己脖子上与十名同僚一模一样薄而利落的刀痕,他颤抖地指着面前的浑身杀气的银甲将军,嘴巴无声地开阖,吐出来的却只有浓稠黏腻的血。
恶鬼
赤夏将军壮硕如山的身子哄然倒塌,失却生气的铜铃大眼只印着一张清秀冰冷的面容。
“左翼韩将军报!北萧大军被击退出国境!”
“右翼骠骑卫将军已经合围赤夏之军!”
热气腾腾地收拾完赤夏主将,她看着远远地天边烟尘处,一面黑色巨大的飞龙旗正在飘扬,风玄优丰润的唇边扬起满意的笑,足尖一点。飞身上了马背,不顾持旗兵的惊愕,抢过一面银色大旗。站上马背迎风挥动。
“儿郎们,北萧退兵了。卫将军抄了赤夏蛮子地退路,咱们今儿可以放心大胆的吃,让这些蛮子们,进了中原,就再别想回去!”她鼓动内力。清冽狂嚣的声音,春雷般响彻整个战场。
尘沙飞扬、血光四溅,杀得难解难分,红了眼地士兵们听到主将含笑嚣张的话,士气大震,顿时也哈哈大笑起来。
不少在杀伐中游刃有余地人甚至回笑道:“不是要踏破中原河山么,便拿你们的贱骨头来填平最好!”“大爷胃口大,杀个十八二十个的,这些不够填。”
“哈哈。谁准你抢,他们都是我要喂刀的。”
“格老子的,杀光了炖肉汤喂狗!”
赤夏人慌了。他们素来彪悍,生长在赤夏贫瘠蛮荒之地地民族。如同野兽一样。天极煊赫二十一年秋,看着那个文风然的邻邦大国不断积弱。国无无强兵厉马,终于再也不满足于每年高昂的岁贡、美人,与一旁同样蓄谋已久的北萧勾结了天极朝廷里的贼王奸相,出兵南侵。
彼时,天极最威名赫赫的镇国将军长公主风玄优,开罪了煊帝,被关在冷宫中已有些年头,昏聩的煊帝送去不断美女金银求和,收了东西,但赤夏、北萧却丝毫没有退兵。
在煊帝逃后,敌军兵临城下之时,镇国将军终于得以重见天日,与宁远侯西门冰炎一起领着多年不战,却因为主将归来,士气苏醒的玄衣卫奋起反抗,边战边退到了黄河边。
最终联合民间义军,以哀兵之姿,在咆哮的被视为华夏血脉地黄河边赢得了第一场胜利,历经近三年的艰苦斗争,终于将侵略者赶出了国境。
大胜归来,中军营帐中,众将皆未洗去尘埃血色,正豪气地摩拳擦掌商议下一步计划,一名青衣人忽然上前在镇国将军耳边低声道了几句。
“各位,宫内有密旨,本将先告退了!”风玄优朗声笑道,她个子高挑,惯着男装的她,在众人眼中便是一名和军中儿郎一样地英气青年,只不过更俊秀、清瘦,身上泱泱儒将之气教人臣服,上了战场却如风暴般杀伐凌厉,手段狠辣,被敌军称为战鬼。
而天极军中却奉为风之战将。
“恭送将军。”众将齐声行礼。
后营监军帐篷内,她看着桌上七八卷铺开的黄绫,挑了眉道:“这些便是所有地旁支皇族子弟么?”
那青衣太监恭敬道:“是,太后着奴才千里快马送来,请将军过目,陛下大行,三位嫡系皇子们也在战乱中皆逝,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后请将军仔细了。”
风玄优看了几张,眼尖地挑起一卷被压在其他卷轴下地黄绫,似笑非笑地道:“李公公真是不够仔细,这还有一卷呢。”
那太监顿时吓得冷汗淋淋,跪在地上不敢作声。
她冷哼一声,随手摊开卷轴,却在那一刻愣了,半天才大怒道:“这是怎么把女子的画像也混进来了。”
“回回将军,那不是女子那是幽州幽王爷地世子,大字唤作微尘,小字旧时唤作隆基,如今则无字,虚岁十三。”太监抖抖索索。
风世子么她依稀记得多年前有神童之誉,却在后来渐渐泯然众人的那个孩子么?幽州王府不过是个落魄小王府,她几乎都要忘记了还有这么一门亲戚,似是高祖皇帝的儿子,如今都第三代了。
不过
看着画像中垂眸看书的人儿,眉目精致、温润,唇若秋花,似一块极美的玉。
男生女相便是指这孩子了,若是女儿身,怕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了,风玄优眸里闪过玩味的笑。
反正都是要她亲自去考察这些世子的,也不知这孩子真人如何,她淡淡地弯了唇。么?”精致铜镜里,眉眼绝美却仍带稚气的少年皱眉看着身上的衣袍。
“傻孩子,多少人求不来,你倒是。”风玄优帮他调整发冠,温然微笑:“当初我化名你表姐接近你,那是权宜之技,如今入了宫,你只能唤我皇姐,明日登基典礼完了,我便是你的臣子,可不要随意露出这般亲昵的模样。”
风微尘长长睫毛眨了眨,清澈的凤眸里闪过一丝不情愿,面上依然淡淡道:“知道了。”他是家中独子,极喜欢这个忽然多出来姐姐,不想拂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