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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朱金泽继续说他的故事说:“转眼间,两个女儿小米与小珠已是五周岁,父亲王清波是个商人,商人之家,虽说不讲究女儿得有多少学识,但总得识几个字,将来会帮着记账什么的。更何况她们出生时有异相,更使得父亲心生一丝将来会出人头地的幻想,计划让她们学习一些大户人家的女孩才会去学的女红刺绣、琴棋书画、歌舞礼仪等等。小县城地僻人稀,能系统地提供这些教育的只有桐江书院,可书院不招收女学生。另外一个地方的姑娘也精通这些,这地方叫春花院,是个男人花天酒地买醉的妓院,请她们来教习,又怕带坏了女儿。
方院长平时的关系还不错,王清波吩咐仆人挑着两桶新酿的酒,来到桐江书院,请求他能够收下两个女儿与他的女眷们一起在后院学习。见到他后,方院长对他作揖道:“你来得正好,本想这几天上你的酒铺找你的。”
什么情况,难道方院长知道自个的来意?王清波忙作揖道谢道:“院长大礼,小可如何敢受,不知方院长唤小可有何贵干?”
方院长边说边叫仆人唤王温过来说:“贵公子王温聪慧无比,二年时间,就通读了别的学子得五年才能学会百家姓、三字经与千字文后,只醉心于酿酒植物香料等杂学,对圣人的书藉并无兴趣。在下实在已无才可教,还请老兄另择名师。”
王清波急得青筋都冒出来了,急忙道歉道:“方院长过谦了,全县之中,有谁的学问能超过方院长,小儿顽劣,我好好地教训一通,还望方院长见谅。”
“你领他回去吧,此子异日必有成就,可科举功名的路就走不通了。”方院长落漠地挥了挥手,一脸的失望。刚收王温进书院时,院长看他聪明,对他的期望极高。可后来,完成启蒙教育后,无论塾师用戒尺抽还是关小黑屋都提不起他对孔孟等圣人之学的兴趣。宋时重文轻武,皇帝都曾亲自写诗劝学,诗道:-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
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男儿若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人人以考中功名为荣,王温把聪明用在别处,难怪方院长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儿子因不听老师的话被赶出桐江书院,两女儿入书院与女眷一起学习的事更无法提起。王清波乘兴而来,败兴而去。一路上骂骂咧咧地数略着儿子,一路往皤滩的酒铺走去。路过春花院时,见门口传来哭泣声,两名衙役正押着一个中年的女子与一名少女到妓院中,两名女子边哭边求着衙役放她们一马,不要把她们送到妓院里。
“这得冤你的好老公了。”衙役和颜悦色地说道:“我们也不敢把夫人你送到火炕里,可你老公犯事,皇上下的旨,让你在坊中为妓,谁敢放你?”
犯官女眷被放入教坊司为妓或打入奴藉,这是宋时的制度之一。他们的女眷基本上都是容貌姣好,又受过教育的,在古代可是抢手货。这批人是因罪而入妓藉的,即使有富豪人家看中她,也不得替她赎身,她们脱罪的唯一途径就是丈夫平反官复原职。犯事的是楚州知州任大人的妻女,他在任上贪了二万多两本来应当运往抗辽前线的银子,皇帝震怒,一气之下把他充军到海南,妻女没入乐藉,发配到永安。
衙役走了,妓院的老鸨出来,扶着她俩,边往里走边劝道:“这是你们的命啊,你们母女俩就认命在我们院子里教姑娘们琴棋书画吧,我不会让你们接客的。”
小女孩挣开老鸨的手,跑着门口跪下向路人高喊着:“救救我,救救我们母女。”
可怜啊,这女儿看样子与自个儿子差不多的年纪。王清波摇了摇头,从衣袋里掏出一块碎银,放在她的手上。王温也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父亲刚刚给买的姜糖,放在她的手心。
女孩并没接过碎银与糖,而是拉着他们的裤腿叫道:“救救我与我妈妈吧,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王清波同情地摇了摇头,无可奈何下,用力挣开她的手,王温却扶起她对父亲说:“父亲,你看她们多可怜,要不,我们叫她俩教习妹妹吧,你不正在给妹妹找老师吗?”
这不惹事上身吗,王清波虽然同情,还是轻轻地说了句:“天下这么多的苦人儿,我们救得完吗?”说完,拉着儿子欲走,可小女孩紧紧地拉着不放。
似看到一些希望,她母亲听到后也挣脱了老鸨的手,跪在他们父子面前。王清波一起手脚无措,呆在当场说:“这个还得你娘同意呢。”
王温摇了摇父亲的手说:“娘最疼我,会同意的,妹妹也会喜欢她们的。”
听到这句话,她们母女看到了希望,更是跪下不肯起来。
对于这些绝不肯卖身的官员妻女,老鸨也不敢逼得太急,谁知道他们的家人会不会有当官的同僚暗中照顾呢,他们官复原职的事也时有发生,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自个就成为报复的对象。另外,官府也会定期来查,万一她们出事,也会引起妓院被罚款等情况的,见状,忙到里面报知老板。
妓院老板是场面上的人,想到的是只要能赚到钱又不会引火烧身,这个顺水人情倒也做得,于是,对老鸨吩咐道:“是谁,是酒铺的王掌柜?他的酒铺生意好,只要他的银子足够,每天天黑前送她们回春花院点卯睡觉,我们也乐得省下这份饭钱。一起去看一看,让他签下契约,一月一结,先付三个月。”
王家酒铺与春花院在同一条街上,相距不到一里路,早有好事者把消息告诉了王夫人,王夫人一路小跑了过来,看到她们母女的可怜相,儿子又在边上为她们说好话,与她一起过来的两个女儿也对着她姐姐、姐姐地叫,一时心软,一把搂住她哭了一会儿,擦干眼泪说:“我们酒铺这一大家子也不差两口人的饭,明天,我们过来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