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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房子的格局几乎和二哥家的一模一样,三间正屋,两边各三间厢房,只是二哥家的院子花团锦簇,充满了人的气息,而这里却是冷冷清清的。
后面不远处就是大山,门前就是弯弯曲曲的桃溪,溪边有柔软的青草地,像地毯一样,该不该走过去呢,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到这里来,可是脚步就是不听使唤,那个如山一般的男子离开她家以后,她感觉有点被抽空了。
她正在议亲,理智告诉她,她不应该来这里见他,如果他和自己想的一样,他就不会离开了,她知道村里的流言蜚语,她知道他也知道,所以他做了这样的选择。
她偷偷进去过他的房间,房间里的被被他叠的整整齐齐,像从来没有人住过,如果不是被子上残留着他的味道,她几乎要以为他真的没有在这里住过。
可是见到他该说什么呢?
长富背着一背架荆棘从山上下来,他准备弄个篱笆,围个小院,看到门前踌躇的粉色身影,他握紧了拳头,自顾自的走到门边,把背架放下,试图让自己冷漠的自然的一点。
“有什么事?”
长富背对着她,赵小妹绞着双手,有些不自在,忐忑的看着对面的人的背影,努力组织着语言,“也没什么事,我就来看看你,看看你。”
长富撩起衣角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太阳刺眼的让人睁不开眼睛,“哦,我很好,你一个姑娘家的快回去吧。”被人看到了对你不好。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快就搬过来,为什么不默认那些流言呢。
长富背脊一僵,“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快回去吧,代我向赵叔赵婶还有赵墨夫妻两问好。”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那你看着我说呀,为什么不看着我,为什么要背对着我。”这几乎用光了她的勇气。
“这很简单,你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自古男女授受不亲,我一个大男人应该避嫌的,被人看见了不好。”
“我不在乎。”赵小妹吼道,近来上门来提亲的人扰乱了她的心,如果终究要嫁人,为什么选一个自己合心意的,她希望是他,他就是那个人。
“快回去吧。”
“流言的事,为什么?”赵小妹答非所问。
“没有为什么,你是我好兄弟的妹妹,我自然是要避嫌的。”
“我都不在意你躲什么。”
“你是个姑娘家,别这样,要爱惜自己的名声。”
赵小妹看着眼前人的背影,再想想那些人来提亲的人,用尽毕生的勇气,冲上去抱住他的腰,脸颊贴着他的背,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说道:“那些人,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如果我要在乎每一个人对我的看法,那我岂不是要活活被气死,我娘说,如果不能周全所有人那就只能周全自己人,同样的我只在意在意我的人对我的看法,你觉得我怎么样?”
说完这些话之后,赵小妹的胸膛大幅度的起伏,她大口大口的呼吸,渴望从窒息的感觉中走出来,脸颊红的都烫了,手也更加收紧了。
长富没有第一时间就掰开抱着他的人的手,导致他一路败北,身后贴着的是个女人,不是女孩,不是好兄弟的妹妹,就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而他是个男人。
而赵小妹这边自从那天之后,仿佛一下子被解禁了一样,每天午后都要到山脚下来,有时来能见到他,有时不能见到他,见到他的时候她有些害羞,就在旁边偷偷的瞟他一眼,见不到他也帮他收拾收拾屋子,洗洗衣服,做做饭,还偷偷的量了他的衣服尺寸,还有鞋子大小。
长富这边,自那天之后,他每夜都没睡好觉,每晚都做梦梦到男人和女人激烈的场景,时不时想起她的那个怀抱,其实他还挺喜欢被人从身后抱住的,脑海里时不时浮现她的样子,穿衣服的,没穿衣服的,见面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关注她,总归她是特别的,只是他也就这样了,他不能祸害她,更不能耽误她。
有些人有些事,放在心里想想就好了。
看着在溪边洗衣服的背影,她今天穿了一身蓝色的布裙,挽了一个小髻在后脑靠左边的地方,右边两条鞭子垂下来,整张小脸都漏出来来了,别是一番风情,长富握紧了拳头,他觉得他该做点什么了,温暖的日子过得久了谁还会想回到以前的冰冷,他不该眷恋,放任她的靠近,就这样吧,拖拖拉拉不是他的风格。
赵小妹把长富的衣服晾在他家门前,荆棘围城了一个小院子,他家的地板打起来了,只是屋里还是空落落的,吃饭的碗筷只有一副,粮食也只有大米和玉米面,她只能像往常一样给他焖一锅饭,做好窝窝头蒸上,这样他第二天早晨只需要热一热就能吃了。
长富看着前面晾衣服的人,“赵家小妹。”
“恩?”他怎么会突然叫自己呢。
“你以后别来了,我就要议亲了,被人知道了不好。”
赵小妹身体一僵,努力控制住不让自己颤抖,“你看上谁了。”
“就是村东头的方寡妇。”
“你,你……”气的说不出话,你怎么就看上个那样的人,赵小妹涨红了脸,眼泪都快出来了,“哦,那方寡妇倒是好颜色。”只是你知不知道,那是个不清不楚的,谁都知道她和罗秀才家老二的事情。
“恩。”
“你知道她的那些事吗?”
“一个女人家的,生活也不容易。”
赵小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突然想到那天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那做派有些像方寡妇,她心里一突,“你,你,你和她是不是是不是……”
长富没说话。
赵小妹当他默认,顺手扯下晾好的衣服像他砸去,“,原来你喜欢那种女人,祝你抱得美人归,头顶上天天绿油油的。”
长富攥着手里的湿衣服,一直看着那个跑走的背影,她在哭吧,良久他的唇边溢出一声对不起,他疲惫的转身关上门,合衣躺在席子上,外面明明艳阳高照,他确如置冰窟。
他终是有屋了,只是并不是有屋就有家,他的屋子还缺一个灵魂,是他亲手推开他的灵魂的,长富,你就这样吧,这是该你受的。
雨季的天气忽冷忽热,下雨冷,不下雨热,那天早上起来,赵小妹鼻子堵的慌,喘不过气,脸上热热的,不过就是没添衣服,竟然风寒也来找上她,本来心里就不好受,那人什么眼神吗,这会儿身体一难受,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捏着鼻子喝了赵母煮的姜汤之后,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不要她,他不要她,为了个那样的女人拒绝她,她一个未出阁的闺女还比不上一个不自爱的女人嘛。
长富一直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起来,这三天他滴米未沾,滴水未喝,也没有心思收拾屋子,淌在门前的小溪里,等他再起来的时候手里抓了一条鱼。
长富用木盆端着鱼敲开了赵家的门,没看到那个姑娘,赵母留他吃饭,他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他知道此刻他不应该答应,他就是想看一眼,看一眼就好了。
赵父从地里回来,还刨了一篮子洋芋砍了几棵玉米,看到长富在院子里蹲着杀鱼,“长富来了。”
“赵叔,我在门前的桃溪里抓了几条鱼,我一个人也没心思弄,就来了。”
“恩,不错不错,桃溪的鱼可是天然生长的,很难得,最是好吃了。”赵父觉得长富这小伙子真是不错,人情练达,还会处事。
赵母给赵父打水洗手,赵父随口问道小女儿的情况,长富停下手里的刮鱼鳞的动作,绷直身体,竖起耳朵,暗自留心赵母的话。
“睡了一个下午也没发汗,我寻思着是不是请赵大夫过来看看,往常不生病的人,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赵母看了看正在刮鱼鳞的长富,寻思女儿莫不是为了流言的事吧,要她说长富这孩子还真是不错,只不过女儿这样子,她到不敢想了,哎……
长富一怔,原来她生病了。
赵父也关心女儿,“要不请赵大夫过来看看,老二他们晚上过来吃饭吗?”
“我告诉他了,让他们晚上过来吃。”
“恩。”
赵小妹发热,头昏昏沉沉的,躺了一个下午,浑身都在发酸,没有力气,好难受啊!她好像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她一定是头脑发昏出现幻觉,他怎么会来呢?可是等她出来却看到那人正在院子里整治鱼。
“琴子,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让你二哥去请赵大夫来看看。”赵母摸了摸女儿的额头说道。
“娘,没事的,今天下午发汗了,晚上再喝一碗姜汤就差不多了,别麻烦了。”
“可是……”
“娘,我真没事,你好不知道我嘛,好吃好喝好睡,身体向来很好,都不怎么生病。”
“那晚上再喝一碗姜汤。”
“恩。”
今晚的饭桌上长富倒是安静多了,只是赵大夫却在第二天上门来给赵小妹看病,赵小妹想到什么,随即又摇摇头,怎么可能,定是二哥出门的时候顺便去请的赵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