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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识衣是化巅峰的实, 走在六道楼里,不受任阻碍。
言卿跟在他身后,好奇问道:“谢识衣, 你进镜玉不会有意见吗?”
谢识衣淡淡说:“不会,她大概会很高兴。”
言卿没忍住笑了一声,可想他入局是为了自己,马上敛了笑意。思索了会儿,将之前看的事一五一十跟他说了:“谢识衣,我在浮花门长老的洞虚秘境里了解一件事, 镜尘和镜玉的命数是相生相克, 她们之间必有一枯一荣。你让镜尘入内,是为了克制镜玉吗?”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当初资质一般的镜玉能修炼至化期了。
镜尘被赤灵天火所伤,修为毁尽,对镜玉说,却是另一新生,让她涅槃成为天才。
这你死我生, 你衰我盛的双生诅咒。无怪镜家古籍上说诞下双子,必须出生掐死一个。
这样绝望的羁绊,命中注定要她们走相残的一步。
言卿没接触过镜玉, 但是寥寥几面, 也知道那个人谨慎多疑。能够成为浮花门门主,和谢识衣交恶那么多年,镜玉的心思必然不是可以随意揣测的。
言卿奇怪说:“不过双生诅咒,镜尘死了,对镜玉说才算是好事吧。你真的能克制住镜玉吗?”通过那面镜子,镜尘可以镜玉求助。但言卿并不认为镜玉对这个姐姐有多深的情感,足够她以身试险。
谢识衣语气凉薄说:“你操心她们不操心自己。”
言卿吐槽:“我不是在操心她们, 我是在操心你。既然秦长熙在里面有阴谋,我们还是早点出去吧。”
谢识衣挑眉:“早点出去做什么?”
言卿:“你忘了我还在比赛吗,早点出去当然是夺得青云榜第一啊。”
谢识衣视线落于他身上,停顿一会儿,移开:“我不会帮你打开生门的。”
言卿:“……”
言卿:“???”
言卿:“合着你进是为了看我的戏?”
谢识衣没什么情绪勾了下唇:“或许。”
言卿人都气笑了,暗自咬牙不说话。
他在第三层阿修罗道前看了镜尘。
地狱道是刀山火海,恶鬼道是鬼怪迷宫,而阿修罗道,是堆叠成城的白骨。
镜尘坐在层和三层交界的那一层台阶上,苦恼地皱着眉,两手托腮,白色裙裾之下腿骨伶仃。
见言卿的一刻,镜尘眼中瞬间迸发出光芒,高高挥了下手臂,站起:“燕卿,你回了呀。”她皱着眉,小声为自己解释说:“我跟你分开后,被一个鬼拎出了,她不让我在里面多呆着。”
言卿:“没事。”
镜尘以为言卿会把君星带回,却没想言卿身边是个她完完全全陌生的人。她视线落那个红衣少年身上,微微愣住,对危险的警觉让她一下子局促不安地攥紧了衣袖:“燕卿,他是……”
言卿开说:“朋友,一个朋友。”
镜尘乖乖地点了下头,“哦”了声。
谢识衣这时候开:“先去第五层。”
言卿当即阴阳怪气幽幽说:“去第五层干什么,现在我们难道不应该从第一层开始破阵?”谢识衣不给他抱大腿,只能靠自己。
谢识衣垂眸看他一眼,说:“放心,会有人为你破阵的。”
言卿:“嗯?”
三人了人道,其实这一层对于人说是最舒适最安全的。没有恶劣的环境,也没有魑魅魍魉。天道是空空荡荡只有一根白色光柱的大殿,而人道却是亭台楼阁相交错富贵绝伦的人间庭院。
草木扶疏,毒蛇蜈蚣横行。
言卿跟着谢识衣走进了最中间的一间房,进去后发现偌大的房间,没有床榻,只在中心处有一面澄澈的湖,湖上漂着四面镜子。言卿走进一看,发现那四面镜子,居然分别投映着下面四层现在正在发生的事。而湖面上,则是六道楼外汀澜秘境的景象。
言卿心下了然,这里应该是百思以前住的地,监视着汀澜秘境任意一处。
每一面镜子画面都是变动的。恶鬼道本是迷宫,墙变化多端,自上而下的视角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言卿在里面看了白潇潇和颜乐心交缠的身躯,也看了一墙之隔殷无妄瘫坐在地上血流成河,昏迷不醒。
言卿有时候还是挺佩服白潇潇的,他简直自成一个画风。无是怎样的场合,只要他出现,一定会牵扯出一件一件狗血爱恨,还是旁人插都插不进去的那。
“咦?这里居然还有面湖?”镜尘生性烂漫,漆黑的眼珠子看着澄澈明净的湖泊,还是心痒痒没忍住,走了过去。
她蹲了湖边,白色的裙裾委地,好奇地伸出手去碰了碰湖水。
一下子水面荡开涟漪,湖中画面被搅碎。
她的手指还停在清寒的水中,耳边忽然传一声清寒的声音。
“镜尘。”
镜尘愣住,低头看着湖面镜,倒映自己脸上红色狰狞的丑陋疤痕。
谢识衣道:“那面镜子,你用过吗?”
镜尘的身躯僵直,她手指搅动湖水,寒意好像顺着指尖蔓延四肢百骸,贯穿她的骨骼。
言卿谢识衣的声音下意识偏头。谢识衣一袭红衣站立着,居高临下,落镜尘身上的目光言卿很熟悉,冰冷无情一刀剑。
“或许我该换个问题,那面镜子,你知道怎么用吗?”
镜尘不敢回头,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脸,心脏隐隐作痛,她撒谎说:“我不知道。”
谢识衣讽刺地笑了下,漫不经心说:“你知道往镜子上滴血,可以和对面的人念相通吗?”
镜尘彻彻底底不说话了,眼露出一丝迷茫:“滴血,念相通?”
这一次,她是真真正正不知道了。
镜子的用途,难道不是将它摔碎吗?
谢识衣与其说是在问她问题,不说是在一点一点粉碎她的理智,得出自己想要的结果。他语气清冷:“镜尘,将镜子送给你的人,说过什么时候用它吗。”
镜尘低下头,黑发落了湖面上,拖曳得很长很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杏眸,黑白分明,清澈无暇。这样的眼睛好像另一人身上也有。她百思秘境后,总是莫名其妙地恢复一些记忆,比说六道楼,比说幻蛊虫,比说天人道。也常常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比握着那面镜子经常会感觉的难过。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难过。
每次只有察觉了嘴角的冰凉,摸上去才发现自己哭了。
飞羽说,“小姐,若是有一天我也无法保护你了,你摔碎这面镜子。”可是现在,记忆里有了另一道声音。在清冷无言的华丽大殿,从一个灵在溃散、发丝霜白的妇人嘴中。她握着她的手,微红的眼中带着泪光,凝聚着悔恨、遗憾、歉疚,和压抑多年的恨。她颤声对她说:“尘,要是有一天镜玉真的想杀了你,你把这面镜子摔了。”
那么,镜玉是谁?
“不——!”镜尘突然觉得大脑一阵剧痛,抬起手抱住头,眼泪一下子从眼眶中落了出。
谢识衣从她身上收回视线,看了眼恶鬼道中发生的事。
转身,牵着言卿的手带着他走门外的庭院中疗伤。
言卿频频回顾,道:“你问她这些做什么?”
谢识衣说:“你很关心她?”
言卿察觉他的语气,讪讪说:“……还好吧。”
谢识衣道:“我进后,秦长熙应该也会迫不及待跟进。”
言卿:“嗯?秦长熙那么沉不住气?”
谢识衣不以为意说:“秦长熙急功近利。我更好奇的,镜玉会怎么做。”
镜玉不可能会进秘境,以她的性格,只会在璇玑殿冷眼旁观最后,万无一失,才做决定。
言卿:“所以,现在我们在这里等?”
骨哨声每在耳中响一下,殷无妄的识会扭曲一分。他跌跌撞撞扶着墙前行,眼中充血。
脑海里的那个人说:“我可以把我的功法全部传承给你。但需要一百个人的血,你现在杀一百个人,取下他们的心头血,我可以帮你杀了谢应。”
百思水镜中,肉眼能看一个诡异的现象。无是林中的飞鸟,还是地上的毒虫。
全都密密麻麻往汀澜秘境的中心走,往六道楼走。
这一异象,自然而然也吸引了秘境中的九宗弟子。他们寻找出无果,现在正是一头雾水,一筹莫展,看虫蛇的怪相,当即提起心思。
“这是什么?”
“这些虫子为什么都往一个地。”
“走,我们也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