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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妖脸一红,抱着头蹲到地上,“我早跟你说过,别跟这鸟一般见识,你就是不听。”
白妖不理他,只是一个劲去抢那只鸟,“还给我,不是我偷的,是它自己惹我的。”
“我不管你们之间的恩怨,我只记得师尊说过,不许你们随便吃鸡。”
“这又不是鸡。”
“性质一样,你别打岔,”鹦鹉受了惊,吓得直往巫啼花怀里躲,“疯女人,疯女人,救命啊。”
“你叫谁是疯女人,你给我过来,老娘今天非一片片拨了你羽毛,让你嘴贱。”白妖一生气得脸色更白了。
“疯女人疯女人。”
“你给我过来。”
巫啼花被追得满屋子跑,一时没空去理会这一人一鸟吵架的奇怪画面,而青妖只是在旁不痛不痒的道:“别打了别打了,哎呀,谁踩我的脚,啊!”
青妖捂着肿起来的半张脸退出来。
巫啼花抱着鸟躲到门口的角落里,累得气喘嘘嘘,“别追了。”
白妖叉着腰道“你把这只死鸟还给我。”
“看我今天弄死它。”她把手指掰得卡卡作响,鹦鹉吓得直往巫啼花怀里钻,“宝宝救命啊!”
巫啼花看着那只鸟,惊得下巴都快跳下来了,这是什么鹦鹉啊,别的鹦鹉只是学舌,它能说话,不会也是只妖罢?
巫啼花累得一步都跑不动了,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这鸟你不能吃,回头我买好吃的给你。”
“我不要,我就要它,你给我。”
白妖冲过来,巫啼花一个不防,鹦鹉被她夺去了,白妖掐着那鹦鹉的脖子,恶狠狠的道:“小玩意,居然敢叫我疯女人,老娘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疯女人。”
她不知怎么一变,手里突然多了把剪刀,朝着鹦鹉就刺了下去,巫啼花吓得捂住眼睛,“住手……”
鹦鹉发出一道痛苦的叫声,接着便没了声息,巫啼花再次睁开眼时,只见那鹦鹉身子瘫软的摊在桌子上,已经没有了生气,而白妖得意扬扬的站在一旁,朝剪刀锋利的刃吹着气,地上是鹦鹉掉落的羽毛。
巫啼花紧张的上前捧起它,心在滴血“你把它杀了?你知不知道它值五百两银子啊?”
白妖冷冷的道:“我没杀它。”
“那它怎么会一动不动?”
青妖凑了过来,也觉得奇怪,拿起鹦鹉左右看了看,重新放到巫啼花手里。
巫啼花问他,“死了吗?”
青妖摇头,“没死。”
“那怎么不动呢?”
“心如死灰。”青妖手指慢慢向下,指向那搓被剪掉的毛櫻毛。
鹦鹉在她手里“咯”地叫了一声,然后双脚开始抽搐。
县太爷在房里急得团团转,有小厮进来,他立刻紧张的迎过去,“怎么样,找着了没?”
那人怯懦的摇头,县太爷一听,气得抬脚跺过去,“没找着你回来做什么?还不给我找去!”
过了一会,又有人进来,县太爷从椅子上站起来,充满期待的眼神在看到对方闪躲的神态后变得心如死灰,摆摆手闭上了眼。
“老爷!”
县太爷不耐烦的道:“又怎么了?”
“那山里的毛丫头说要走了,要来给您辞行。”
县太爷没好气的道:“我哪有功夫接见她,让她回去罢!”
话音还没落,就见巫啼花已经大摇大摆的进来了,县太爷一看见她,头更疼了,扶着额转过脸去。
巫啼花笑着道:“怎么了这是?”
县太爷强打起精神,“听说你是过来辞行的,回去一路顺风,本官就不送了。”
他说完拿胳膊捣捣师爷,师爷清了清嗓子道:“我们老爷身子不舒服,巫姑娘这就请回罢。”
巫啼花不急不缓的往外挪着步子,并没打算要走。
这时,另一个士兵跑了进来,气喘嘘嘘的道:“报告老爷,府里上下,周边地方都找过了,没见过那只鸟。”
县太爷气得顿足。
师爷道:“国师大人跟各位大人关系非浅,要是找不到,对老爷您的仕途恐怕会有影响!”
“还用你说?”县太爷抚着额。
“什么东西丢了?”
县太爷跟师爷回头一看,见是巫啼花,没好气的道:“你怎么还没走?”
巫啼花道:“找东西是我的强项啊!老爷。”
县太爷狐疑的看着她。
巫啼花拍着胸脯道:“我们家祖上二百多代都是巫师,主要业务有”捉鬼拿妖打小人,升官发财保平安,找人算命男女合婚。”
县太爷有些动摇。
师爷小声道:“要不让她试试,国师大人此刻还在那边发脾气呢,要是晚上之前还找不到,后果不可设想。”
县太爷抬起头,见巫啼花正用一种非常真挚的眼神看着他,他闭闭眸道:“算了,你就试试罢。”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不等她再开口,县太爷就道:“只要你找得到那鸟,五百两赏银一分不少的给你。”
巫啼花大喜,“老爷英明!”
巫啼花走后,师爷道:“老爷,您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给她这么大一笔钱?”
县太爷面无表情的道:“除了她你还有别的办法吗?再说,你没听见丫头早上说的话吗,国师大人跟捉妖那小子说不定有点关系,不管这猜测是真是假,总不好先得罪了他们。”
巫家世代从巫,巫啼花虽说不干那行,可以前跟着老妈讨生活,没少帮着打下手,做些法事还是难不倒她的。
巫啼花吩咐下人在院子里摆了八仙桌,一顶香炉,两个果盘。
她拿起桌上那把剑,她说了要桃木剑,不知他们从来找了一把真剑,拿在手里沉得直晃。
她用剑戳起几张自己画的黄符在蜡烛上点了,嘴里开始念咒:“天灵灵地灵灵,玉皇大帝来显灵。”
巫啼花煞有介事的围着桌子绕圈,手上那毛宝剑随着她的咒语,左右胡乱戳着。
县太爷躲着那剑上的火,被她一嘿一哈的架势唬得一愣一愣的。
青儿扶着占映天从旁边经过,远远的看见她,疑惑的道:“那不是巫姐姐吗?她在干嘛?”
占映天沉着脸不语,看那架势也多少猜出了两三分,“别管她,咱们走。”
两人正要走,突然见白妖抱着鹦鹉悄悄的走到桌前,将那鹦鹉放在了桌子上的黄盘里。
可是在众人眼里,看不见白妖,那鹦鹉倒像是是自己落进那盆里的。
县太爷惊得睁大眼睛,忙上前抱起鹦鹉,“你刚才看没看见,这鹦鹉自己落下来的?”
“小的看见了,巫姑娘好本事,不过……”师爷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画像跟那鹦鹉仔细对比着,“国师那只鹦鹉长着红翎毛,这只好像没有。”
巫啼花瞪了一眼白妖,笑着上前解释道:“鹦鹉出去跑了一圈,不一定遭遇过什么事,是不是国师那只,见了国师大人便会真相大白。”
师爷见她自信满满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拿着鹦鹉跟随县太爷,一遛小跑往国师大人的院子走去。
巫啼花脱了黄袍,拿着剑往回走,一转身看见占映天她们,身子微微一顿,想要解释些什么,谁知占映天已经铁青着脸扭头走掉了。
青儿冲她做了个鬼脸,被占映天拎走了……
巫啼花怔忡的时候,听见后院子里突然一阵骚动,有小厮跌跌撞撞从国师大人的院子跑了出来,大叫道:“有妖,快,保护老爷。”
侍卫们提剑追了过去,丫鬟小厮们则四下逃窜,原本替巫啼花捧着长剑的丫鬟听说有妖扔了剑拨腿就跑。
刚才走过去的占映天又跑了回来,往后院跑去了。
巫啼花也顾不得拾剑,提着裙摆追了过去,后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拨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见院子正中一个人被十来个人五花大捆押在地上。
国师大人跟县太爷等几个人站在檐下冷漠的看着。
“大人,妖已经捉住了,是个女的。”
人群中露出一点缝,巫啼花惊讶睁大眼睛,“檀娘?”
檀娘遮面的黑纱已经被扯了下来,露出狰狞的半张脸,她身上帖了黄符,大概因为这个,她才现了形。
此刻,她被押在地上,仍紧抓最后的希望苦苦哀求,“大人,求你放了树妖,人是我杀的,该死的是我……”
县太爷小心觑着国师大人的脸色,“大人,您看这妖怎么处置。”
“先押进大牢,容后审问。”
“是。”
“国师大人,放了凤哥,这件事情跟他无关,张家三十二口命案是我做下的。”
国师大人在众人的护送下进了房间。
人群散去后,巫啼花小跑着追上占映天,“你也清楚人是树妖杀的对不对?”
“你不好奇树妖为什么杀人吗?”
占映天总算说了一句话,“杀人就是杀人,原因重要吗?”
“张怀远一点都不无辜,他明知道檀娘是妖,却还将她关起来逼她织绣卖银子,如果不是树妖,恐怕死的就是檀娘。”
“就算张员外罪孽深重,那其余无辜的人呢?”
巫啼花被他一句话噎住,不过仍是道:“树妖杀了固然该死,可如果不是树妖杀了人,檀娘的事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发现真相,她只会在张家默默死去,最后连她的名字都会被人忘掉,那些买了绣图的人,日日披着檀娘的皮毛四处照耀,可正因为她们的喜好,一个无辜柔弱的妖精正在死去。”
占映天这回没有反驳,可也没有表示赞同。
巫啼花见他一瘸一拐走得费劲,过去扶他,占映天挣了几下没有再拒绝,任由她扶着,别别扭扭的朝他们住的院子去了。
夜晚,县太爷提审檀娘,地牢里不时传出檀娘尖利凄惨的声音。
巫啼花踩着小碎步来到国师大人的院子里,隔着窗子,见国师大人正对着秃了毛的鹦鹉叹气,手里拿了虫子逗它,鹦鹉也不像以前那样爱吃了,缩着头躲在笼子里,变得格外自卑。
“到底是哪个缺德的,把我小红的毛给剪了。”国师大人悲痛的自言自语。
巫啼花见人都走后,才走了进去,“师叔。”
万宝宝心里正气不顺,回头一看是她,没好气的道:“你又来做什么?还有,谁是你师叔。”
“师叔这么说就见外了,您是师尊的师弟,自然是我们的师叔。”
万宝宝不想跟她多墨迹,冷声道:“有什么事?”
“我听说下午又捉了个妖怪,招认那些人都是她杀的,这样的话,树妖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两人都不干净,一并罚了。”
巫啼花急的道:“为什么,檀娘并没有杀人。”
万宝宝将视线从小红身上移到巫啼花身上,精明的目光仿佛要透过她的皮肉看穿她的内心,“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
“你早就见过这妖精?”
“为什么不禀报,包庇同犯也要受罚你知道吗?”
这国师,她才只说了一句话,就被吃他死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巫啼花只是想帮檀娘,但并没有想把祸揽到自己身上,忙腆上笑脸道:“师叔,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说这些人家好怕怕呀!”
他学着她的语气,“我也不是开玩笑呦!”
国师大人的眼神带着几分冷冽,丝毫不如他的语气一般调皮,“妖就是妖,人就是人,人与妖不能共处,妖杀人更是罪大恶疾,要是有人想替她求情,先打二十大板。”
“我怎么会替妖求情了,我跟……她非亲非故的。”巫啼花打了个哈哈,匆匆逃走了。
万宝宝重新去逗小红,刚坐下,见她又跑了回来,并不敢进来,就在门口道:“这鸟学名叫鲑色凤头鹦鹉,她可能得了抑郁症。”
巫啼花说完又一遛烟的跑了,留下万宝宝风中凌乱,“她刚才说了什么?”
三玄挠了挠脑袋,“好像是说这鸟得了抑郁症。”
“抑郁症是个什么疑难杂症?”
“这……小的也不清楚。”
更漏三遍,万籁俱寂,地牢深处也恢复了宁静,两个狱卒拎着酒壶从里头出来,称兄道弟的到一旁看守室喝起来,酒过三巡,两人便醉得不省人事。
占映天从暗处出来,听了听里头的动静,从怀里掏出一只细铁丝,轻而易举的打开大牢的铁门,悄无声息的走进来。
他走到那两个狱卒跟前,确定两个人醉死了过去,这才往里走。
大牢里没有其他犯人,在最深处的牢房里关着树妖凤哥。
他趴在那里,浑身上下皮开肉绽,占映天猜测那是火神鞭的伤口,他记得以前师尊说过,万宝宝逃走的时候偷走了府里的火神鞭。
火神鞭是盘古开天辟地所用,足以劈开一座小山,用来打妖,则一鞭至命,而树妖身上少说也有十来道伤口。
此刻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如果不是他身上的人皮还保持着鲜活的色泽,他几乎要以为他死了。
今天他去讨神镜时,万宝宝百般暗示不要让他与他为敌,那树妖已是他馕中物,于理于法都该由官府衙门来处理,如果他执意与他作对,那只会让“十二峰”遭殃。
他对树妖没有多少执着,只是从十二峰借当的人皮必须得有始有终。
占映天想起他来借当时的样子,跟如今的凄惨的模样,心里有一丝怜悯,拿出腰间的水壶,拨开塞子,小心喂他喝了一些水,“这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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