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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无可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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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三月二十六日、巳时、得月楼秀春阁内】

    昨日,李琪与慕容桓兄妹、怡清一道外出寻妖,他们在金顶山转了一圈,又在山中寻了半日,仍是未见猫妖的丝毫踪迹,只得无功而返。

    今晨,李琪便去赵王府找她的三哥,将昨日他们四人外出寻妖的经过告诉了三哥。末了,李琪特意言道,听昔日的左武卫大将军李君羡所言,他师兄曾经算出,那猫妖就躲藏在金顶山附近。

    李义自然也知晓李君羡口里所言的“师兄”,便是玄都观的观主李淳风。他听得李观主已测算出猫妖的行踪,当下便决定找徐恪与南宫不语一道商量。

    不过,李义却委实不愿他十七妹再参与这破案抓妖之事,见李琪絮絮叨叨兀自说个没完,言语中又有跃跃欲试之意,他无奈之下,只得也学了他师弟徐恪的法子,以“查案主使”的名义,令李琪再去天宝阁,与慕容桓兄妹,协商捉妖破案之策。

    待李琪走后,李义随即便想动身前往青衣卫,然他一想到以他赵王与本次查案专使的身份,若他到了青衣卫,势必又要惊动沈环等人,他不禁皱了皱眉,心中实在不愿再见到那些口是心非者的嘴脸。

    于是,李义就命马允传话给徐恪与南宫不语,请他们二人去青衣卫附近的得月楼小坐。

    李义将徐恪与南宫不语两人邀至得月楼内用宴,一来是感激他们二人,这几日为捉拿猫妖之事,连着忙碌了大半个月之久,这一番辛苦忙碌,着堪嘉勉;二来,也是要与他们相商,这下一步该如何捕获猫妖。

    如今,长安城虽然暂时已恢复了平静,老百姓也不再如月初那般恐慌;然毕竟猫妖尚未抓获,若某一日那猫妖耐不住寂寞,再次出门作案,那么,长安城在经历了一阵的平静之后,一旦骤起风波,势必更加恐慌。

    不过,李义却没想到南宫不语在东市里被人算了一卦之后,心情竟这般沉重。当下他只得好言劝勉了一番,又连着与南宫不语饮下了好几杯酒,这才令南宫不语郁郁不欢的心情,渐渐纾解……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李义便开口道:

    “今日我十七妹同我说了,她与慕容公子、慕容小姐,还有怡清姑娘,昨日出城南五十里之外,来到金顶山附近,探查猫妖的踪迹。可是,他们四人找了大半天,除了抓获一些野兔灰雀烤来吃了之外,还是一无所见……”

    李义便将他妹妹今早告知他的那些话,又与徐恪、南宫不语略略说了一通。

    徐恪道:“师兄,依照今日东市那位算卦老者所言,那猫妖藏身之处,应当就在长安城南,怎地以慕容公子之能,在金顶山搜寻了半日,却依然毫无所见呢?”

    李义道:“无病,那些卦者之言,不可不信亦不必全信!他说你会有牢狱之灾,你就真的会身陷大牢里么?你如今刚刚从神王阁里出来,父皇对你信任有加,我四弟也格外赏识你的才能,再者,还有你师哥在旁罩着你,我看……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胆敢动你?!这‘牢狱之灾’又从何说起?……”

    听得李义如此爱护徐恪,南宫不语不禁望了徐恪一眼,心中充满了羡慕之情。

    李义接着道:

    “若果真如那卜卦老者所言,猫妖躲在城南的话,以慕容公子通天彻地之能,他如何竟不能发觉妖物的半丝踪迹?是以……我觉得猫妖未必就在金顶山!”

    徐恪道:“兴许那猫妖先前是躲在金顶山,这段时日又改到了别处?”他心中却在反复思忖,我要不要将猫妖躲藏在翠云楼一事,告知师兄?

    李义伸出筷子夹了一口肉放入嘴里,他仿佛看出了徐恪的心事,笑望着徐恪言道:

    “怎么,师弟已知晓那猫妖去了何处?”

    这几日,李义一直也没有闲着,自从他闻知“流霜剑仙”陆火离欲刺杀他四弟之后,他当夜便赶往魏王府,随同李缜一道起居,为防李缜不测,他几乎呆在四弟身边寸步不离。后来,皇帝李重盛知晓此事之后,便派禁军大总管程万里负责护驾魏王,有了程万里坐镇保护,李义才得以抽出身来,用以查案之事。

    京城中虽已恢复往日之繁华,然入夜之后,对长安男子的禁足依然不改。李义心知长此下去也非善策,要保得京城长久平安,抓住猫妖才是一劳永逸之策。是以,他这一连三日,或自己孤身一人,或与怡清一道,一直在长安城周围仔细访查。然而,就算他与怡清找遍了长安城外围五十里之地,也依旧毫无所获……

    徐恪犹豫半晌,却道:

    “师兄,那猫妖虽然此前连番害人,然目下的长安城,却再未发现死尸,说明那猫妖已然改了性子,从此不再为祟。既然如此,我等又何必再大费周折去捉拿猫妖?且听任她自行遁去,岂不更好?”

    “师弟此言差矣!”李义仰脖喝了一口酒,道:

    “妖是妖,人是人,自古以来,人妖殊途,各为死敌!妖族大多为兽类夺天地之造化,强行修炼而来,人以兽为食,妖便以人为食,人与妖之间,势难共存也!”

    徐恪心里却想着,人与妖之间,或许也能共存呢?我府里的胡姐姐与书仙老哥,他们都是大妖,不是与我们人类也挺好么?

    李义接着言道:“妖族生性残忍嗜杀,普通人类虽能捕兽,却大多不是妖族之敌,是以,上古诸神将妖族迁居于西牧洲沼泽之地,并在神洲大地广设诸天结界,令妖族不能踏入我中土神洲半步。人妖分处于两地,这才各自相安无事……”

    徐恪问道:“神洲既有诸天结界,那……猫妖缘何却能进入我长安城呢?”他心里其实是想问,碧波仙子与半解书仙他们,如何竟能闯入神洲,还在这里平安无事地生活了好几百年?

    李义叹道:“我东土神洲,最是广大,东西横跨一万八千里,南北纵越二万四千里。如此广袤丰饶之地,就算那上古诸天结界再如何强大,亦难免有法力薄弱之处。师弟岂不闻‘渔网再密,总有漏网之鱼’乎?上古诸天结界亦是如此,这数万年来,总有些‘漏网之鱼’,寻机混入了咱们这一片神洲沃土之中……”

    南宫不语一直在低头吃菜,此时也不禁说道:“南宫亦曾听家师说起,数万年来,东土神洲亦常被那些漏网之妖侵入,然则,这些妖物在上古诸天结界笼罩之下,妖力还是大受局限,所能施展者,至多十有其一。”

    李义点头道:“照理是如此,不过,偶尔也有例外……”

    徐恪不解道:“既然上古诸神将妖族迁居于西牧洲,他们又何必费力穿过诸天结界,非得进入我中土神洲呢?”

    李义叹道:“师弟,你没去过牧洲,自然不知那里的荒芜。二十余年前,我曾跟着师傅以腾云之术,飞越于牧洲万里之遥,只见那里到处都是一片沼泽,荒草漫漫、污水横流,你教那些妖族如何在那一片蛮荒之地生存?”

    徐恪道:“原来,妖族想方设法混入我神洲,是意欲抢夺这片沃土?”

    李义点头道:“是以,无病,你今后须当切记,人妖之间,势不两立,切不可心存侥幸,行错善念,误将妖类当作朋友!”

    徐恪心知李义言外之意,自然是提醒他时时刻刻谨记人妖之防,尽早与家中的那两个大妖划清界限。然而,他心里兀自觉得,胡姐姐与书仙老哥虽然都是修行千年的大妖,但他们所言所行,无一不是善心善举,实在不象是一个坏人。

    徐恪低头沉思着:难道,就因为胡姐姐与书仙老哥俱属妖人之列,我便当将他们视作势不两立的死敌,与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他心下立时连连摇头,在他心目中,“半解书仙”舒恨天虽长相丑陋了一些,然心中亦有一份侠义之念。舒恨天虽擅长妙手空空之术,然他偷盗的都是大户人家,所取的也大多是不义之财。而且,这么多年来,舒恨天偷盗而来的钱财极少花在自己身上,大半都散给了那些穷苦人家,这样的人若要他徐恪与之死战,他万万不能答应!

    至于那位“碧波仙子”胡依依,则更不消多说。胡依依以医术行于人世,非但从不害人,多年来更是活人无数,浙东沿海一带的民众,凡受过她恩惠之人,还将她的长生牌位供奉在家中,日日祷祝不休,这样的人,他敬重爱护还来不及,如何能忍心与之为敌?

    “……”

    徐恪忍不住心下暗自叹息了一声,低下头,却无言以对。

    “殿下所言极是!”南宫不语见徐恪脸上忽而现出一丝怅然之色,知他心中必有一个疑问难以排解,忙跟着劝道:

    “贤弟,我们人类对于兽族,食其肉,吞其髓,戕害不可谓不极矣!妖族多半是自兽族修炼而来,你想想看,他们妖族对于我们人类,还能安着好心么?依照殿下的推断,妖族觊觎我们人类的神洲沃土,已不是一日两日,若我人族稍有松懈,一旦让妖类趁机入主我东土神洲,到时候,遍野都是妖物,天地尽被荼毒,我等人类可就身陷万劫不复之境地了!”

    徐恪听闻这句话,不由得心中一惊。他猛然间便想起了他在神王阁中穿越到的那个甲子十二线命轮的世界。在那个世界离,趁机侵占神洲沃土的可不单单是妖族,更主要的力量还是魔族。妖魔联手,弄得天空一片昏暗,大地寸草不生,妖魔两兽四处为虐,人类所存者百无其一……这不恰恰就是南宫不语所言的可怕后果么?

    看来,那一条命轮中的“徐恪”,私自改动命轮的结果,竟然是引来妖魔两族侵占神洲,以致人类差点灭绝!

    徐恪不由得望了望自己,又望了望窗外晴朗无云的天空,心道,如今坐在这里的我,断不会做样的傻事吧?

    李义见徐恪左看右望,脸上神色怔忪不宁,遂笑了笑,又伸手拍了拍徐恪的臂膀,温言道:

    “好了好了,师弟,你也不必如此两难!那一日我见你与一狐一鼠为伍,心中也觉着怪异,不过,之后我又连着观察了许久,你身边那两个……人,却都是好人,师弟不必有所顾虑!”

    “原来,师兄那日早就知道啦……”徐恪讷讷言道。他虽言语间神情窘然,但心中却已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徐恪记得那日,他身中孙勋毒蒺藜“七日噬魂散”之毒后,郁郁难解,是以便与胡依依、舒恨天漫步于长安西市,聊以散心。那时的舒恨天还受困在怡清的锁妖笼内,化作了一只大白鼠的原形,幸亏偶遇李义,这才让李义施法,让那“半解书仙”喜脱牢笼。当日,他们三人说话极其隐秘,却未尝想,胡依依与舒恨天一狐一鼠的身份,早已被这位神王阁副阁主看破……

    南宫不语在一旁却听得一头雾水,他心道:“一狐一鼠?什么狐狸老鼠?我与无病呆在一起这么久,却从未见他豢养什么狐狸老鼠呀?难道是他家中竟有……”他坐在那里胡思乱想,见李义与徐恪均不肯明言,他也就不愿多问。

    三人又吃了一会儿菜,李义端起酒杯,向着徐恪与南宫不语道:

    “师弟,南宫千户,自京城突发奇案以来,多亏你们两位日夜劳累,每日奔忙不休,这才让长安城缓得一缓,来来来,我敬你们二位一杯!”

    见赵王李义对自己竟这般客气,南宫不语忙双手举起酒杯,与徐恪一道,跟李义碰过杯后,仰起头一饮而尽。他正想说两句既感且佩之语,却见李义忽然将酒杯一放,转头朝徐恪笑问道:

    “师弟呀,到了这个时候,那猫妖的去向,你总该说出来了吧……”

    徐恪见自己心中所思,全都逃不过师兄的法眼,知道自己今日已无法隐瞒,此际只得如实作答。

    他朝南宫不语看了看,欲言又止……

    南宫不语忙立起身,道:“贤弟若觉得不便,我这就告退!”

    说着话,南宫不语抬脚便要出门。

    徐恪忙将南宫不语一把拽了过来,扶着他肩膀让他落座,随即说道:

    “那个叫作‘毛娇娇’的猫妖,此时正在长安城的翠云楼中……”

    “在翠云楼?!”

    李义与南宫不语不约而同地呼道。

    这只为祸长安的猫妖,闹得长安城百姓人心惶惶,惊动了整个大乾朝堂,由赵王李义亲自带队,集合京城中无数精干人马,搜寻了有一月之久都是一无所获。人人均以为这猫妖必是躲在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场所,谁又曾想到,猫妖恰恰躲在了长安城正中间的翠云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