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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的清晨,李宽早早就起来了,确切的说是,有大军向他所在的位置这边靠拢。
斥候、游骑和传令兵分批汇报,说是有人来支援李宽了,这是目前为止,听到的最好消息。
李宽带着众将,在营门口等候,只见浩浩荡荡的大军,骑马来到近前,气势如虹,且军容整齐。
定睛一看,原来是并州都督,通漠道行军总管英国公李绩的大军,同来的还有作为先锋大将的鲁国公程咬金。
只见李绩和程咬金飞身下马,干净利落,李绩哈哈大笑道:“赵王殿下啊,你可让我们刮目相看啊!
你是不知道,陛下给我等的命令中,都透着欢喜。三部归降大唐,你给这场战事开了个好头啊。”
李宽赶紧上前,先行礼之后微笑道:“英公谬赞了,恰逢其会而已,英公与程伯伯,怎么来到这边了啊?是卫公的命令吗?”
程咬金却撇嘴说道:“俺老程与牛鼻子在军中烦闷,就是也学着你的办法,给突厥大军造成点麻烦。
也去其他的部落走走,顺便也劝降个什么部族什么的,这不,刚刚谈妥了一个。
卫公本想让我们直接去河西的,但后来经过慎重考虑,还是改了命令。
想让我们来此与你汇合,看看有没有办法,将眼前的突厥大军留下。
多一个人跑去颉利那边,占襄的压力就会很大,正好老牛也留在那边了,俺老程也少了约束不是。”
李宽靠近程咬金,小声的阴笑道:“程伯伯,您又偷喝酒了吧,小心我去告密。”
而程咬金根本就没有怕的意思,嘿嘿笑道:“李宽小子,平日里,俺老程对你也不错吧,俗话说得好,拿贼拿赃,捉奸捉双。
就算你去告密,俺老程不承认,他们能奈我何呀?
小心惹恼了我,俺老程把处默那个不争气的带走,看你有没有先锋可用,嘿嘿。”
而李宽直接大喊道:“哎呀,程伯伯,您受伤了啊,怎么不早说呢?
您与小侄还讲究虚礼,客套一番吗?快快去我营中,军医那里有烈酒可消毒,这可耽误不得啊。
这突厥战场的战局扑朔迷离,况且,我大唐怎么能少了程伯伯您呢。
我作为子侄,不能看着程伯伯您,这个年纪就因伤告别战场啊。”
程咬金一听,小眼睛一转,小声说道:“你小子很上路哦。”
之后,他又提高声音道:“处默那臭小子呢,没看见你老子我受伤了嘛。
快带我去见军医,耽误了,你就成没爹的孩子了。”
程处默一脸便秘的表情,领着自己老爹去找军医了,其实说白了就是弄酒喝,还对李宽的做法很是鄙视。
程咬金一边敲着程处默的后脑勺,一边喜眉笑眼的走了,期间还哎呦几声,以显出他是真的“受伤了”。
而李绩看着全过程,并不点破,多年的好友加同殿称臣,谁不了解谁呀。
而他对身边的将领说道:“在赵王的营地边上扎营,午后中军议事,本帅与赵王叙叙旧,你们各自去安排吧。”
说着,他拉着李宽,边走边阴笑道:“殿下,你这么惯着那程老匹夫,干什么啊?我看你是故意把他支开吧?”
李宽微笑着说道:“英公,别把话说破嘛。
再说了,作为晚辈孝敬长辈是应该的,我与处默兄弟相称,适当的孝顺一下程伯伯,也是应该的。
何为孝顺,想尽孝就得先顺着一下长者才是啊,更何况,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都说程伯伯爱喝酒,但也没听说他因喝酒而耽误战事啊。
也许他喝上几口,那马槊挥舞起来,更加犀利呢,多斩获点军功,不比什么都强吗?
再者说,未来三天内,不会有战事的,本来我想明日,就去偷营的,但英公您的大军到了,我就临时改变主意了。
相信英公来此,也是这个目的吧,我们双方要配合作战了,您说呢?”
李绩不断的点头,却不说其他,与李宽一起入了李宽的营地。
李宽将李绩请进了自己的营帐内,并且,强力要求李绩上座,这是对长者和国士的尊重。
李绩先是象征性的谦让一下,之后,他心安理得的坐下,而李宽却与他对坐,李绩对李宽的做法很是欣赏。
侍卫上了一壶热茶和一壶热牛奶,李宽亲自为李绩,将两者混合在一个大杯子里。
李绩对这样的喝法,很是好奇,等李宽完成之后,他好奇的问道:“赵王殿下,这个喝法很是新奇啊。”
李宽笑眯眯的将杯子,推到李绩面前,说道:“英公,您别总殿下殿下的叫嘛,多生分啊。
您不像程伯伯那内里心思细腻,却表面故意一副粗犷的表象。
不如小侄叫您叔叔,您称呼小侄为贤侄或者李宽小子都行。
怎么?您这私下里也要避嫌吗?小侄想父皇不会介意的吧?
小侄与李震可是很要好的,只是他年纪小,一时半会儿跟我们这些年长的,玩不到一块儿罢了。
再等战事结束了,小侄没准会经常去您府上叨扰呢。”
李绩一听,摇头呵呵笑道:“真看不出来,贤侄你的年纪不大,琢磨人的心思,可是很老练啊。
我记得陛下亲赐你表字,仲武,我就叫你仲武好了,这样反而亲切些。
你还没回答,你个喝茶喝奶的方法,有个什么妙处呢?”
李宽喝了一口自己调制的奶茶,说道:“李叔叔啊,您是不知道,小侄非常喜欢这草原。
最起码,这吃肉可以放开了吃,小侄在这里把身体打熬得不错。
但也因为这里没有青菜,肉食吃多了肚子也受不了,克化不了啊。
而这茶嘛,是南方的粗红茶,正好可以消耗肉食的油腻,这奶就更好,顶饿不说,还能不断的强健身体。
您喝喝看,这是牛奶的,还有羊奶和马奶的,味道都不同。
小侄营中的将士们,起先喝不惯,现在你一天不让他们喝,都不行啊。
尤其是,配上个锅盔,那就省了不少时间,攻敌之前,这奶茶加上肉干。
能迅速的让将士们的肚子有底,之后,再拼杀起来很是勇猛的。”
李绩一听也亲身实践了一下,起先这奶茶喝一口不习惯。
但越喝越暖和,在这冰天雪地的草原上,一口热乎的奶茶喝下去,还别说,真的不错。
之后,李绩笑道:“仲武啊,我问你,你刚才说本来是要去偷营的,看到我这边大军到了,你就改变主意了。
先说说你那个偷营的计划呗,正好咱们闲来无事,就当是交流战术了,小推演一番。”
李宽思索了半天,没去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李叔叔,您说我们要是打下这突厥之后,该怎么办啊?”
李绩先是一皱眉,心想,这孩子怎么不好好回答问题呢。
但他还是慢慢的说道:“依照我大唐的军制,一般都是建立都护府。
之后,争取在生活习惯、文化信仰、语言文字上,改变原来居住在这里的人。
并且,让他们从畜牧单一的生存方式中,往农耕靠拢。
相信几代人过去,这里的人,也会觉得他们就是大唐的人了,怎么?这与你偷营有关系吗?”
李宽不断的点头,之后说道:“其实小侄就是针对这里今后的治理,来制定偷营计划的。
这草原太大了,从东到西,从南到北,需要很多人,更需要马,否则,我们大唐空要个无人草原,也没什么用啊。
而小侄的做法,就是把能争取的,可能归降我大唐的人,都留下来,有了人在这里生活繁衍,那才有希望。
而马匹就更加重要了,本来按最初的想法,小侄看到那突厥大军,真想几把毒药扔到他们的水源里,干脆毒死他们算了。
不过,后来一想,还是留着吧,这样也能彰显我大唐的仁德不是吗?
所以,小侄最后的偷营计划,就是偷放些巴豆,在这马匹的水源里。
让这马匹在战场上都拉稀,这样突厥最强的骑兵,也就发挥不出其原有的作用了。
而没了马匹的突厥人,连普通的步兵都不如。
他们哪还能是我大唐骑兵的对手啊,围而不剿,武力震慑,劝降归顺,这才是王道。
况且,颉利的统治,其实并不得人心,他们其中有很多部族,都是迫于突厥武力上的威逼。
其实他呢并不想与我大唐为敌的,这样留下更多的人和马匹,不是更好吗?”
而李绩却摇头笑道:“我可是听说,仲武你把劝降了那拨野古、仆骨和奚族之后,就大开杀戒啊。
将突厥大军的粮草都劫走不说,还将全体突厥押运粮草的士兵都杀了,还摆成京观啊。
我们来的路上,还特意绕道去看了看,真是狠心啊。你现在说要彰显仁德?我可不信。
如果说,你对大唐的将士们仁德,这个我倒是承认。
你的那个战功奖赏和伤亡抚恤,很得人心啊,就连陛下和卫公都在命令里,提到你的这个做法呢。”
李宽却笑道:“李叔叔,呵呵,您漏掉那叔玉他爹弹劾小侄的部分了吧?”
叔玉他爹,这是个什么叫法,哈哈,真是有意思,可把李绩乐坏了。
之后,李绩他用手指点着李宽,说道:“咱俩私下这么说就算了啊,你可别当面这么说那魏征啊。
你忘了,以前你一句‘赵王李宽师伯的丈夫’可把卫公坑苦了。
很多与他不合,或者关系不错的人,都用这个攻讦他、调侃他。
你还是暂且放过那魏征吧,不过,说到这弹劾嘛,在外的统帅战将,有哪个不被弹劾啊?
古语有云:‘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现在倒是不适用了。
不过,你还是稍微收敛一点为好,否则,陛下那里压力也会不小的。对了,这边的突厥大军情况如何啊?”
李宽这才生气的说道:“三万大军是作战部队,他们的战力不低。
不过,最为让人生气的就是,还有五万突厥部族在边上呢。
小侄已经得知,是突利可汗的部族,也不知者这薛万彻是怎么看的。
兔子都跑了,傻狗还看洞呢,也不知道传点消息过来。
好在小侄的斥候够强,否则,万一偷营闯进去,被包围了都不知道咋回事。”
李绩苦笑道:“那薛万彻算起来,还是你姑父呢,傻狗?呵呵,确实够傻的,他呀,战之勇猛,谋略不足,你也不能怪他啊。”
李宽还是不服气道:“李叔叔,您就别为他薛万彻说话了。
您看看霍国公柴绍,同样是姑父,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看来还是平阳姑姑的眼光好。
而且,小侄建议,我们军队与军队之间,应该建立飞奴传信了。
光是传令兵来回跑,速度暂且慢不说,还要避开对方的大军,这万一耽误的军情,如何是好啊?
建立更加系统的军报传信,以后绝对用得上的。”
李绩一听,不断的点头,而他们的谈话,却被猛闯进来的程咬金打破了。
只见程咬金风风火火的,来到李宽的营帐内,一把将李宽拎起来。
程咬金哇呀呀的问道:“李宽小子,你那疗伤的法子,咋没告诉俺老程呢?你咋啥事都敢藏私呢?
唉,早点说出来啊,能少死不少人呢,你呀你,可气死俺老程了啊。”
只见李宽一脸蒙蒙的问道:“程伯伯,您喝多了吧?
您好好说话呗,还有,您再不放开我的衣领,估计我那侍卫,就要用飞蝗镖打您了。”
而独孤雨的飞蝗镖,很是配合的钉在了桌案上,那寒光闪烁的样子,很是吓人。
尤其是,到现在都不知道,这飞蝗镖是从哪里发出来的,连一旁的李绩也吓了一跳。
但李绩还是稳定了心神,问道:“程知节,你刚才说什么疗伤的法子啊?
你说明白了,还有,你放开仲武贤侄,你这成何体统啊。
你这一闯进来,把我们的谈话都打乱了,你严肃点儿,我们这谈战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