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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长旭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哈哈一笑。
此时他这厅室之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厅堂正中,洒金红纸上书写着一个大大的双喜字,这是王长旭亲自操刀,他可不光是靠嘴巴吃饭的,这一手行草很见功底,大有龙飞凤舞之势,彼此相合盘转,很合当前大婚场景。
喜堂上还供着一尊如来佛的宝相,这却是因为王夫人信佛的缘故。这内中也有王夫人的一些小小心思,要以佛祖震住瑾芸,免得瑾芸以后抢了她的位置去!
王长旭和王凤麟素有君子双壁之称,可见两人的关系绝不一般,王长旭有喜,王凤麟自然是早早就来了,他是知道王长旭要娶什么人的,也知道瑾芸和常笑之间的关系,常笑突然成了锦衣卫的同知,这也使得他受到了不小的震撼,不光是他,整个王家都觉得这是个十分重要的事情,王洪正昨晚专门和他们兄弟几个密探了半夜,可惜没什么结果,今天有这个机会能够打压常笑他自然是要推波助澜一番的!
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些人物,包括刚才五个千户所说的周佥事和汪同知,还有几个侍郎,总计三十余人。
其实真要说起来,这王长旭是属疯狗的,和他交好的人还真就不多,因为他经常逮着谁骂谁,不过这些都是表象,这王长旭其实还是很有心机的人物,他所骂的都是骂得动的,骂得死的,一般手中有权势太大的,亦或是骂不死的他还是轻易不去招惹的。
他在朝为官近二十年也就交下了这么三十几个所谓的朋友,说起来这些其实也不算是他的真正的真朋友,他们绝大部分都知道王长旭属狗,是以王长旭送了请柬给他们,他们要是不来恐怕遭到王长旭记恨,是以才来捧场!
王长旭真正的朋友其实也就是王凤麟一个罢了。所以说,王长旭在官途上是寂寞的,这也是他一直标榜的,认为这是自己不与天下污秽苟同。
王长旭今天大红披挂,面色红润光彩照人,说起来这王长旭也有一副好面貌,此时人到中年又是一种别样的成熟魅力,往堂中一坐,被红色一衬,还真有些美男子的感觉。
宾客之中的周佥事留着个老鼠须,脑袋就像是一个鸭蛋,圆溜溜的,头发稀少,还长着一对鱼泡眼,圆鼻子,非常有特色。
此时他呵呵一笑对着旁边一身肥肉的汪同知道:“这王长旭还真有一套,汪大人知道么?这新娘子可是很有一笔家当呢,嫁进了王家,这些就都被王长旭一口吞了,现在是即得人又得钱财,真正的财色兼收啊!还有,这小娘子叫做瑾芸,你知道是那个的后人么?瑾长,你还记得么,当年也算是一个人物,可惜后来放出去前两年死在了外面,这瑾芸就是他的唯一的丫头,当初瑾长和这王长旭好得兄弟一般,没想到这转眼的功夫,王长旭就将自家老友的女人搞到了床上去了,我要是瑾长的话,就算是烂光了也得从坟里蹦出来!”
汪同知呵呵一笑却没说话,周佥事也知道汪同知不好言语,平日一棍子都打不出半个屁来,是以也不以为意。捏了个花生米吃了起来。
喜婆此时突然扯着嗓子叫唤道:“新娘子到了。”
怎么这个时候就将新娘子从洞房之中请出来了?正常不是应该晚上红烛之下才拜天地么?正常情况下,新娘子此时应该在洞房之中坐福才对。
场中宾客都是一愣,不过也不怎么在意,娶小又不是娶正室大房,这些没什么所谓。
就见一身大红披盖的瑾芸被喜婆牵着一条红绸从门外缓缓的拉了进来。
旁边连忙有王家的下人跑过来,将一个个火盆放在瑾芸身前,这是去晦气,瑾芸毕竟家人死绝,也算是一身晦气,不过这也多少有些羞辱的意思。
王长旭似乎喝醉了,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晃了晃,几步上前从喜婆手中将那绸带夺了过来。
兴高采烈的拉着瑾芸走到了天地牌位之前。
王长旭哈哈一笑,满嘴喷着酒气,竟然伸手就将瑾芸盖头的红盖头扯了下来。
原本酒酣浓烈的场面立时冷清下来,所有的宾客都瞪着大眼睛着这一幕。
倒不是因为瑾芸的容貌多么惊人,而是因为这王长旭的举动实在是太过违理了。
这盖头都是应该在洞房之中只剩下新郎新娘两人时揭开,哪有如他这般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揭盖头的?
就算娶得是青楼里面的婊子,也没有这样羞辱人家的,更何况在场的宾客们都知道今天的这个新娘子薄有家产,容貌更是不差,肯嫁给王长旭做小已经是十分为难了。
要是王长旭是第一次行婚姻大礼,不明事理,酒醉太过激动,有此疯癫之举就罢了,但这王长旭可是娶过正室的,又是人到中年,早就没了少年的那些冲动,怎么可能因为几杯猫尿便做出这种不当之举?也就是说王长旭是故意的!
是以一众宾客都被震住,定定的着王长旭和瑾芸。不知道王长旭究竟搞什么花样!
瑾芸也是一下子就愣住了,她虽然没结过婚,但却也知道这盖头什么时候该揭,什么时候不该揭,她心中本来是一片愁云惨淡,更多的则是认命,觉得自己一生一世就是克人的命,嫁了王长旭省的害了常笑,也是不错!
但是现在这些心思完全被震惊和羞愤给掩盖住了。
王长旭哈哈大笑道:“诸位,我这小老婆面貌如何?”说着探手就去掐瑾芸的脸蛋,瑾芸狠狠地一甩手将他的手打掉,这已经是瑾芸的下意识行为了。
打掉了王长旭的手后,瑾芸一张脸因羞愤而变得血红,要知道她自视为书香世家的女子,平日在外都不会抛头露面,一生之中唯一一次抛头露面还是被蔡公子从黄府之中扯出来,没想到今日大婚之际,竟然又被人当众揭了盖头抛头露面出来。这叫她羞愤的几欲撞墙而死。
巧福和春来此时都傻了,愣怔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小姐毕竟要嫁入王家了,她们要是闹将起来,以后小姐如何在王家自处?她们没见过这种场面,是以一个个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
王长旭却一把拉住瑾芸的小手,仗着酒醉,满口胡言的哈哈笑道:“腼腆什么,芸儿我知道你和那常笑两情相悦,有些情意,但你现在嫁入了我王家,那就是我王家的人,死了就是我王家的鬼了,我王长旭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是,为夫难道还能害你不成?来来来,让诸位好友我新纳的老婆模样如何。”
唏!
王长旭酒醉胡言,但在座的宾客却不糊涂,他们也知道王长旭不糊涂,王长旭的这些言语一出来,他们便知道内中的弯弯绕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常笑这个名字,在座的人都知道,毕竟一个白丁突然成了从三品大员,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已经成了京师上层们谈论的最主要话题!
没想到这瑾芸竟然和常笑那小子两情相悦,不过既然是两情相悦,怎么又嫁给了王长旭?前段时间王长旭被常笑狠狠地羞辱了一番,此时这王长旭是要来找场子了,不过这手段也忒狠了些,竟然将人家的女人翘到手里做了小老婆,现在这么当众一挑盖头,再将这番言语说出来,当真是太过毒辣了些,这样简直就等于将常笑一脚踏在了地上,要知道常笑现在正是新官上任,春风得意的时候,这件事明早一传扬出去,常笑这小子就成为天下的笑柄了。
在座的诸位各个都是心思通透的人物,那里不出王长旭的龌龊心思,心中多少有些鄙夷王长旭的这种手段,不过他们和常笑都没什么关系,另外常笑现在得了皇帝之宠,自然就成了众人之恨,他们还是很乐意到常笑吃瘪的,是以一个个都起哄起来。
场中的气氛越加热烈起来,说实话,这些人这一辈子见过的新娘子面貌都是自家婆娘的,这还是首次到别人的老婆头戴凤冠的模样,一个个都有些小兴奋。
王长旭假借醉意将这一番言语说出来后,心中格外爽快,其实今日此举对他自己的名声也是稍有损害的,不过一想起今晚过后常笑就成为一大笑柄,任谁提起常笑,都会想起他的女人被我王长旭睡了,现在和以后都将在我王长旭家,以后还要为我王长旭生孩子,王长旭便什么都抛在脑后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羞辱一个男人?
王长旭此时是真的有些醉了,在喜堂之中张狂的哈哈大笑。
而瑾芸怎么都摆脱不了王长旭的手掌,此时她气得泪水长流,一张脸红得喷出火来一样。
她原本以为王长旭即便逼迫她也不算是个完全的坏人,但是她现在才到这世间之人要是丑陋起来究竟是一番怎样模样。
她是聪明人,自然知道王长旭此时这一番作态要达到个什么样的龌龊目的,她瑾芸成了一个工具,一个王长旭打击常笑的工具。
可想而知,明日一早人人都知道常笑的女人被王长旭占有了,她将成为常笑的最大的羞耻,这是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见到的。
她本来只是想要简简单单偷偷摸摸的嫁入王家,从此便在王家终老一生,在心中偷偷想着常笑就好,但是现在却不可能了,她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这羞辱使得她再难偷生下去。
瑾芸挣不开王长旭的手,便俯下身来狠狠地一口咬在王长旭的手上,王长旭此时正得意着,猛的被咬,吃痛之中,便松开了手。
瑾芸获得自由,身子一弓朝着不远处的供奉着如来佛宝相的桌角便狠命的撞了上去。
此时的她真正的生无可恋,死了还落个清净。她心中有着滔天的恨意!
哪知道旁边的喜婆从到王长旭揭了瑾芸盖头的一刻,就防备着瑾芸寻死,她是专门干这个的,见识多,自然知道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什么,眼见瑾芸寻思,她手疾眼快,胖大的身子一下拦在瑾芸面前,一把将她牢牢抱住。
整个厅堂之中一下就乱成了一锅粥,王长旭也没料到瑾芸竟然这么刚烈,说寻死就寻死,喜事变丧事可是他万万不愿意到的,王长旭此时恼羞成怒,他不觉得瑾芸是因为受他羞辱才要寻死,只觉得这是瑾芸要为常笑殉情给他难堪,加上手背上被瑾芸咬出了一排血印,生疼钻心,是以他迈步上前,抡起手来就要抽瑾芸。
恰在此时外面陡然传来一阵喧闹,随即便有迅疾的马蹄声从院子里由远及近的传来。
紧接着一股骤风嘭的一下将宴厅大门撞个粉碎,一匹马一个人携着一身冷气,杀气腾腾的冲进了喜堂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