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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攻等六人才将飞向自己的劲弩挡下,尚未移至墨謧身前,墨謧已经推开老道,纵身杀向官军。
墨战等人见状大惊,刚刚随着纵身飞起,墨謧已再度身中数支劲弩,再被数名长枪手以长枪贯体,叉于空中。
墨战等人齐齐一声悲呼,凌空朝尚且手持长枪将墨謧的尸身顶在空中的几名长枪手杀去。
未待墨攻等人杀至这些长枪手身前,又是一大片劲弩飞来,袭向空中的墨战等人。
墨攻等人将手中兵器狂舞,虽然磕飞了绝大多数的劲弩,但墨即、墨为二人的双腿之上,已是各中了两支劲弩。
墨攻等人抵挡劲弩的同时,那几名刺穿墨謧身体的长枪手齐齐一声大喝,用力一甩,将墨謧的尸身朝场中甩了过去。
尸身还在半空,墨非已当头迎上,抱住墨謧的尸身,落于地面。
墨非将墨謧的尸身放在地上,自己则跪倒在尸身面前,失声痛哭。
墨攻等人见尸身已被墨非接下,各自将兵器在如林的长枪之上一撑,带着中弩的墨即和墨为二人,倒飞回来。
飞回之后,墨攻等六人同时奔到墨謧的尸身跟前,围成一圈,跪倒在地。墨即和墨为顾不得腿上的伤痛,也随着众人跪倒。
老道被墨謧一把推开,见其杀出,本欲纵身前去救援,管万方等四人又围了上来。
管万方等人此次虽未出手,但老道被他们这稍稍一阻,墨謧已惨死当场。
见墨謧被杀,墨非已接住其尸身,老道勃然大怒,伸手一抖,手中长剑竟然发出龙吟之声。老道将眼睛看向管万方等四人,厉声喝道:“尔等杂家四人,今日诸般阻拦,致使我老友惨死。拿命来吧!”
说罢,老道身形一动,一大片剑影,狂风暴雨一般,卷向管万方、秤千金、算百厘和记十分四人。
老道对杂家四人发动攻击之际,墨非和墨门七杀之中的其他六人,早已哭倒在地。
墨非的心中,此时百感交集。
此次襄阳之行,墨非乃是奉了庞文远之请,前来伺机截杀柳云风等人。庞文远的许诺是,若是此次事成,他定会与秦木一起,在当今天子面前为墨家进言,让墨家在京城和各大重城之中开设官学,广收门徒,传道授艺。
对于墨非来说,他一直以来的心愿,便是要振兴墨门。
墨门历任钜子,少有愿与朝廷中人来往者。现任钜子墨謧,更是对当朝天子和秦木、庞文远这些手握大权之人嗤之以鼻。再加上墨门所宣扬的兼爱、平等这种观念,在所有的当权者看来,都是离经叛道之言,故而,本朝对墨门也多有打压。
如此一来,墨门发展至今,非但未能有丝毫壮大,人丁反而越来越凋零。
墨非不仅生性聪慧,天赋极高,而且素有大志。他的志向,便是有朝一日,能光复千百年之前墨门的昌盛与荣耀。
这些年来,墨非率这一代的墨门之杀于世间行走,将各门各派,尤其是儒、道、佛这几家的兴衰都看在了眼里。
从他们的身上,墨非看的明白,想要真正地振兴墨门,墨门离不开当权者的支持。尤其是如今的中原之人,受儒家的思想影响已久,君命天授之类的尊卑观念早已深入人心。想要让这些人接受墨门的观念,难似登天。
想要振兴墨门,只有一改墨门以往的做法,与官府合作,在世间广开学馆,慢慢地传播墨门的思想。而且,即使真地开了官学,有些不合时宜的思想,墨门也当暂且将其束之高阁。
待到墨门的门徒遍及天下之时,或者再遇到天下大势有变之际,墨门再振臂一呼,将墨门的大义传于世间。那时候,墨门拥趸众多,天下大乱,即使是当权者想要打压,墨门已成星火燎原之势,不可阻挡。
墨非的打算是,只要是能将此事开个好头,即使他这一代完不成,墨门的后来之人也可以接着继续去做。只要头开好了,一代一代接下去,墨门,总有再度振兴的一天。
墨无忧和墨无虑二人,包括墨攻等人,都是墨非这种想法的坚决拥护者。
墨无忧和墨无虑二人,对墨门也好,对钜子墨謧也罢,确实是忠心耿耿。若是墨门需要墨无忧和墨无虑去赴死,这两位长老,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但这二人对墨门的前途,却极为担忧。
墨门在一些隐世大家心中,虽然依然有着赫赫威名,但墨无忧和墨无虑二人清楚,整个墨门,算上所有的旁支,只剩下区区不过千人。这千人之中,有超过一大半,都是老幼病残。至于剩下的能战之人,或者正在为墨门的大义而奔走或战斗,或者正在准备着前去为大义而战。
墨无忧和墨无虑知道,按照这种趋势下去,用不了外人来杀,过不了几代,墨门便会自行衰落。
是以,当墨謧得知墨非等人并未去太原与北人作战,而是现身襄阳城中,欲对柳云风等人不利,来与墨无忧和墨无虑二人商议时,二人立即觉得,这次也许是一个机会,可以劝服墨謧,改变墨门现在的做法。
谁知道,墨非尽吐心声之后,墨謧依然不改其初衷,还欲夺去墨非的接位资格,而将钜子令传于其次子。
墨无忧和墨无虑知道,钜子家的那位二公子,对墨门一道的坚守,犹在钜子之上。若非其进取有余,稳重不足,这钜子传人的身份,早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若是墨謧真地将钜子令传于他,只怕在这位二公子的有生之年,他便会将所有的墨门男儿,都送上死节之路了。
万般无奈之下,墨无忧和墨无虑只得出手将墨謧制住,迫其交出钜子令,传位于墨非。二人心中早有打算,待得此事做成,二人便自戕于墨謧面前,以死谢罪。
谁知道,墨謧宁死不从,反将二人震杀。二人死前方知,墨謧早已有传位之心,更将钜子令封于墨非的墨杖之中。若是此次墨非真地与其余六杀尽赴太原杀敌,而不是来襄阳搅这趟浑水,或许钜子之位,已经落于墨非之手。
这些事情,墨无忧和墨无虑清楚,墨非也丝毫不落地都看在了眼里。
此刻,见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导致墨謧惨死,墨无忧和墨无虑也双双近乎自尽而亡,墨门顷刻之间便折损了三位顶天之柱,墨非心中,满是悔恨、懊恼和痛苦。
痛哭一阵之后,墨非止住哭声,伸出手,将墨謧的双眼眼皮轻轻抹上,再将其右手之中的翠竹杖取下,握在自己手中,抬起头来,仰天悲呼唱到:“义之所在,心之所向!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墨攻等六人听墨非开口吟唱,也同时止住哭声,跟着唱到:“义之所在,心之所向!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墨非一边唱着,一边站起身来。其余六人,也一边唱着,一边随着立起身来。
这一边,老道剑光一出时,管万方、秤千金、算百厘和记十分脸色已是同时一变。管万方大喝道:“道长,还望手下留情!今日之事,我杂家退出便是。”
老道手中微微一顿,管万方等人才松了一口气,墨非等人的吟唱声已起。
旁人不知道墨非等人此时吟唱的目的用意何在,老道却一清二楚。老道知道,这是墨非等人已存了赴死之心了。
眼见墨门一脉十大高手今日皆有可能丧于此处,老道心中,一阵阵狂暴的杀意肆虐。老道手上一紧,四道比此前抢夺钜子令之时更粗更亮更快的剑罡,朝管万方等人飞去。
墨非等人站起身来,又吟唱了三遍之后,七人对着墨謧的身体躬身再一拜,墨非喝道:“报仇!夺令!杀敌!”
话音一落,墨非身形一动,手中翠竹杖连颤,一片杖影,对着此前将墨謧刺穿的长枪手而去。
墨非一动,墨攻等人也随着杀出,口中大喝道:“报仇!夺令!杀敌!”
平日里墨门七杀对敌,除非墨非有特令,墨攻等人一般都会落在墨非身后或者两侧,一来是护住他的周身,二来也是显是对其尊敬之意。
这次一出手,墨攻呼地冲在了墨非前面,手中齐眉棍一舞,对着挡在正前方的一排刀斧手扫去。
紧跟着墨攻冲上去而超过了墨非的,乃是手持抱月刀的墨伐。
见墨攻齐眉棍一扫之时,前排的刀斧手齐齐将手中盾牌朝前一顶,而几排刀斧手身后的第一排劲弩手又将手中的弩弓端了起来,墨伐将抱月刀一舞,舞起一团刀光,随之一声大喝,整个人与刀光合为一体,贴着刀斧手盾牌的顶端,朝着一排劲弩手就卷了过去。
墨攻的齐眉棍最先扫中前排刀斧手手中的盾牌。这一棍扫过去,前排中间的七八名手中的盾牌皆被扫中。七八名刀斧手同时觉得手中一震,手中的盾牌被扫得略略一歪。
墨攻这一棍虽然力道奇大,但这些刀斧手本就将盾牌紧挨着竖立在地上,成为一道盾墙。故而,这七八名刀斧手手中的盾牌只歪了一歪,立即就被两旁其他的盾牌给挡住了。
不过,这一歪的工夫,对墨伐来说,已经够了。
趁这些刀斧手手中盾牌一歪,这些刀斧手的身形也被带得朝一旁一侧之时,刀光之中,墨伐已从他们的头顶滚了过去。
刀斧手所防备的,乃是来自正前方的正面冲击或者来自天空的乱箭抛射。对于这种贴着脑袋滚将过来的攻击,不在刀斧手平时的训练范围之内。毕竟,江湖中人,虽然悍不畏死,但敢于朝刀斧手和长枪手之中滚杀过去的,这些人还从来没有碰到过。
而且,这些刀斧手为了有效地防止正前方的冲击或者抛射过来的弓箭,身体都挨得极紧。此时,一团刀光贴着脑门就滚了过来,急切之间,刀斧手即使想要以右手之中的刀斧向上抵挡,也腾不开手脚。
墨伐这一滚,便给他滚开了一条血路。刀光过处,一路鲜血狂飙,也不知道有几颗刀斧手的脑袋被削了下来。
血路被杀开之后,两旁的刀斧手才欲朝中间靠拢,墨非的翠竹杖已经伸了过来。
墨非右臂朝两边连摆,右腕连动,顿时连续击中血路两旁刀斧手的左右肩膀。
这一阵连击,墨非含忿出手,虽然只是击中这些刀斧手的左右肩膀,却早已将他们的半边身体都砸得凹了进去。这一下,本来被墨伐以刀光滚开的口子,顿时变得更大。
被墨伐和墨非杀死的刀斧手朝前后左右一歪倒,又将他们周围的官军给牵绊住。
口子被打开之后,墨战、墨先也随着杀入官军群中。紧随二人之后的,乃是双腿之上还分别兀自插着两只劲弩的墨即和墨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