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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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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等着看八卦的巴克终于坐在了周山夫的办公桌前,一老一少隔着宽大的桌子。

    也许没有牟晨菲的办公室那么宽大新潮,更没有牟天博的豪华气派,但比周晓莉那个有气派得多,主要是家具成色比较老旧,而且到处堆着的资料文献比较多,彰显了周老这种技术派领导的特色,一件少将军服挂在衣架上。

    周山夫就从这件军服开始讲起:“我也是从啥都不懂的卫生兵起步的,当时野战医院里面大把归国华侨医生,南洋子弟送了很多回来……”

    巴克听得不认真,翘着二郎腿坐在班前椅上翻最新的应激障碍文献,国文英文的都有,但英文的大多都做了翻译备注,看来老周是真不懂英语,对于那个年代起来的将领,也不能苛求更多了。

    周山夫敲桌面:“我跟你讲来龙去脉的重要性,你还是认真点好不好?”

    巴克真不是摆架子:“跟我没关系,就说那野战急救包,我相信总后的科研部门仓库里全世界各国五花八(门的急救包都有,对不对?但是其中到底什么才是最适合实战的,适合我国的,会不会其中有敌对势力的烟雾弹,都要防备,对不对?你们就是缺一个真的了解实战,又不会使坏的人,对吧?ok,我愿意做这些,但不要军衔,不要职务,更装着不知道你们要这些东西干嘛,我就义务帮忙好不好?我很忙的……”

    如果只有归国军医一个身份,周山夫没准儿就发飙了,这会儿还真是亲近:“忙什么?你跟小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巴克就叫苦不迭:“你说你们周家都搞了些什么事儿?小莉是很不错,可我觉得她也有精神类创伤,对待感情警惕性不是一般的高,花花草草不能碰也就罢了,不能开车,不能享受宽裕的生活,还能不能悠闲自在的过日子了?难道生活就一定要奋斗,要有目标?混吃等死不可以?”他就这么没出息。

    周山夫坐在桌子后表情肃穆:“你对她有这么多意见?那你为什么还要在她身边?”看来这货是真的很护犊子,对那个孙女的补偿心理也太过严重了。

    巴克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喜欢她,难道就不能有意见?我愿意顺着她,并不代表我就完全认同她的这些价值观,我表达的意思是我有信心慢慢改变她,但是要了解她形成这些固执概念的原因,心理障碍消除的基本要素都得了解根源吧?”

    周山夫看着年轻人:“你打算在心理学领域发展?”

    巴克好笑:“我自己是精神病患者,女朋友有心理障碍,我自学成才医治自己不行?我现在的专业是装修设计,嗯,虽然还是个学徒。”

    周山夫没有再跨行当拉人,因为他似乎明白这是个徒劳的行为:“为什么?给我个理由,如果说之前你回到国内是因为没有途径接触到军医,现在你能够在这个领域大展拳脚,为什么还要却捣鼓那个什么装修设计,你觉得那会有前途么?”

    巴克也稍微坐正一点,收起膝盖上的文献资料:“一定要有前途么?一定要有奋斗目标和发展方向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别人,回馈社会,协助国家,做个逍遥派,享受生活,享受自己的爱好就不可以么?”

    周山夫毕竟是大拿,更是过来者:“刚从战地上返回,尸山血海里面爬出来,有这样迫切的平静生活想法是很正常的,但你也明白这很可能只是你暂时的想法,人活在这个社会上,就得按照这个社会的规则去进行,我再醉心于军医科研领域的,也逃脱不了家庭环境的影响,这个社会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就算你有这个能力,你的家人、爱人总不能割舍吧?”

    跟这样的内行说起来,巴克觉得还是要好交流得多:“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我才选择装修设计这样一个爱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也许能把这件事做到养家糊口,我就知足了。”

    周山夫确实慈祥很多,苦口婆心:“你擅长军医工作,我又能提供这样的平台,还能把小莉给带回家来,为什么不能皆大欢喜呢?”

    巴克摇头:“我已经非常厌倦那种在血肉模糊中扒拉血管筋脉的高强度作业,更不想继续承受漠然送走一个个生命的感觉,我想正常一点,感受美好的东西,国安也找我谈过,希望我回到战场上,被我用同样的理由拒绝了,我不想去干那些刺杀、爆破、狙击之类的工作了,如果我还在为你这样的事情效力,就无法脱离那种生活,你也不想你的孙女找个男朋友长年累月在国外执勤吧?”

    周山夫被这个理由打动了,长叹一声:“看得出来,你有自己的思维模式,生死之后的事情看得很明白,这一点我非常认同,我更想小莉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也算是我这个做爷爷的一点补偿。”

    巴克笑笑:“她很好,积极乐观,有点倔强,有种……我说不出来,吸引我的特质就是她对生活的热情和向往,这原本是我缺乏的。”

    周山夫先笑,满意的笑,然后突然面色一改:“你不会只是利用她来治疗你的心理创伤吧?”

    巴克居然点头:“也许有这个成分,所以我很小心,尽量避免不伤害她,我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对她的好感是来自于多巴胺的自然分泌,还是对她身上那种干净简单生活的向往,感情是个很复杂的东西?你也无法完全辨别你现在对她们母女俩是纯粹的补偿心理,又或者作为长辈的慈爱,还是完全因为你自己的孤独需要亲人?对不对?”

    周山夫怔怔的看着巴克,似乎在辨别年轻人眼中的真伪,又似乎在传递自己心态的诚恳,慢慢松开端坐在椅子上的肩膀,放松下去,老人特有的衰弱不可避免的出现在肢体语言上,好一会儿才开口:“周元海,四年前叛国……他的母亲思恋成疾,情绪上难以相信,加上高血压和心脏病,已经走了三年,你觉得我还有多少心理承受能力?”

    人人都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