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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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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昔松开沈如意的肩膀,脚步却没有挪动。她一下子从刚刚那句“我女朋友”中的讶异中回过神来,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也许是害怕,也许是什么,总之,她心虚了。宋昔看着她不知所措地绞着两根手指,感觉到心中有一股闷闷的火气。

    “你刚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刚刚很危险?那个人要是拿了刀子你怎么办?”宋昔还是没忍住自己的火气,很严肃地问了出来。

    沈如意听宋昔的严厉的语气,又想起那天告白的尴尬场面,心里委屈和憋屈的心情突然间风起云涌起来“你这么凶干什么?我不能眼看着安冉被那个人渣调戏吧!”她抬起头,倔强而认真的眼神,让宋昔微微怔住了。他看着她仿佛受了很大委屈的孩子气的表情,突然有些恍惚。

    他从不会这样严厉地对一个女孩子讲话,不管是出于良好的教养,还是出于淡漠的性情。他很少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很长时间以来,他身边的人似乎都存有这样一个概念,无论是多大的场面或是麻烦,他永远都是处变不惊,事情到了他的手里,无论多么棘手,最后结局永远是被妥帖地处理好,就像巨兽失去了翻云覆雨的能力,只有乖乖听从的份。理性始终处于绝对优势地位,这样的性格,让他获得了所有人无条件的信任。但是刚刚这样的一件小事,却让他失了分寸。情感超越理智,是因为……

    他慌了。

    他看到瘦弱的沈如意站在那个恼羞成怒的男人面前时,突然就慌了。因为担心她的安全,所以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和反应,大脑就已经先于理智一步,下达了指令。

    宋昔回过神来,收敛起怒气,细细看着沈如意的眉眼。她生的很漂亮,不是邱梓莘身上优雅的古典气质,也不是饶安冉那种一眼望到底的单纯通透,她是张扬的,热烈的,直率的,就像一团处于鼎盛状态的烧得劈劈啪啪的火,直接而莽撞地,烧进了他的心里,气势汹汹,不容分辨。

    沈如意的性格风风火火得像个任性的孩子,刚刚听宋昔严厉的语气,委屈得一颗心都要哭了,现在看到他收敛起怒气,温柔的目光,一颗少女心又开始泛滥。想起自己刚刚还在顶撞他,一瞬间又开始自责起来。她目光闪躲,用堪比蚊子的声音,弱弱地说到“那个……对,对不起啊。我不该吼你的。”饶是声音小,宋昔也听清楚了她的话,看着她面上染了红红的一层,莫名地产生了想逗逗她的念头。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啊。”他故意把头凑近沈如意的脸颊,沈如意受不了这种亲近的气氛,一把把宋昔推开,然后红着脸,勉强自己看着他的眼睛,大声说到“我说,对不起!”说完后她倔强地别过头去。虽然语气不怎么好,但是眼神里的道歉意味可是货真价实的。

    宋昔好笑地看着这个别扭的小丫头,任性却知分寸,骄傲却善良诚恳。就在那一瞬间,他觉得心里有什么羽毛一样的东西轻轻划过。

    他,动心了。

    饶安冉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窃喜“看来咱们大小姐的恋情就快更进一步啦!”作为中国好助攻和中国好闺蜜的她,这个时候唯一任务就是——思想有多远,我就走多远!虽然很想看这两人后续的发展,但是还是给他们一点独处的空间吧。想到这,她就随便编了个瞎话开溜了。宋昔笑了笑,也不拦着,选择性忽略了她那暧昧的小眼神。

    饶安冉走远了,宋昔看着面前的丫头如临大敌的样子,无奈地叹叹气。明明前两天还对他兴趣十足,趋之若鹜的,现在他就站在她面前,她却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他用手轻揉着太阳穴,隐隐感觉有些头痛“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哪”。半晌,他终是耐不住性子开了口“沈如意小姐,我们能不能不要每次见面都这样站着呢?”他浅笑安然地朝她伸出一只手,看着她。

    沈如意怔怔地站在原地,不敢抬头看他温暖的眸子,不敢伸手握住他修长优雅的手掌,甚至不敢向他迈出一步。

    一向风风火火,天不怕地不怕的沈如意,这个时候,害怕了,迟疑了。

    刚刚这短短的几分钟,对她来说,就像做了一场梦,还是一场让她再也不想回忆起的梦。所有她不想在宋昔面前表现出的样子,刚刚几分钟像放电影一样在他面前过了个遍。他应该会觉得我是个很泼辣不讲理的人吧,他那么一个温文尔雅的人,一定更加不会喜欢我了吧。

    我之前故意表现出来的娴静柔弱,会不会让他觉得我虚伪?总和安冉黏在一起,会不会让他觉得我在故意接近他?他会不会觉得我很有城府?

    会不会……会不会……沈如意深深陷入胡思乱想中,无法自拔。

    说到底,沈如意只是没有看起来那样勇敢无畏,没心没肺而已,她远比看起来要脆弱得多,只是不想让自己陷入被动可悲的境地,所以更多的时候宁愿自己表现得强势而果决,在外人面前,能干得像个真正的决策者,可是在亲人面前,又任性得像个被宠坏的孩子。在这份感情里,她确实有自己的小心思,想变成宋昔喜欢的样子,让他小小地注意到自己。可是她没有恶意的,只是一个正常女孩子的心思而已……她不想要被他误会。这是她的第一份感情,她用心去对待它,用心去呵护它,即使不成功,也不希望被误解。所以宋昔向她伸出手的时候,她好怕,怕他是可怜她,怕他误会她,怕她伸出手去,他又松开。怕他永远成为她可望而不可及的一个美丽的泡沫。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他的眼睛,怕那里面会有她难以接受的厌弃和不屑。对于孩子气的她来说,一句夸奖能够让她兴高采烈,一句诋毁也会让她郁郁寡欢。普通人尚且如此,更遑论是她喜欢的宋昔呢,所以哪怕他一点点的怀疑都是她的绝望,轻易地让她至于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以,不要,哪怕你不喜欢我,也不要误解我。

    宋昔,我喜欢你,我相信你,相信你会懂我的,是吗?

    “宋昔,我……”解释的话还没出口,手上的温暖触感就先一步传递到了大脑神经。

    她一下子浑身僵硬,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大小姐,一直伸着手可是很累的,好歹我也帮你解了围,你也得稍微体恤下我吧。”宋昔清润温暖的声线缓缓流淌进她的耳里。

    接着……接着……

    她依然提心吊胆地听着他的话,接下来会说什么呢?会松开我的手?会骂我吗……

    “今天做的很好哦……但是以后都不要这样了,你一个女孩子,遇到危险了就赶紧跑,听到了吗?”

    感受到沈如意僵硬的手指突然地放松,像是收到了等待已久的特赦令,他不着痕迹地又握紧了一分,笑了笑,轻声开口到“以后我会在的。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一定会在的。”声音很轻,很细,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身边的人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