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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廊尽头,霍逢肩上架着庄泊砚一步一顿走了出来。
庄泊砚不知为何暂时半昏半迷,不省人事,而霍逢行进起来也略有不畅。
望为敏锐地察觉到,庄泊砚只是昏迷未醒,霍逢竟是实打实的受了伤。
她想不通这个破地方有谁能伤到神,霍逢到底是如何受的伤?
她迎上去,霍逢本来垂眸缓步,见到望为时,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难以捕捉到的慌张,随后他调整了一个轻松的表情。
“师父,他只是被吓昏了,无大碍。我们方才……”
“你呢?”
望为没看庄泊砚,转而打断话题,问起霍逢。
“我?我能有什么事?这不是好好的吗?还能扛个人。”霍逢浅浅一笑。
望为没理会他的话,而是径直上前,一把捏在他的肩头。
“唔嗯……”霍逢轻抿嘴唇,忍受着肩头带来的刺痛。
须臾间,他肩头的衣衫被深红浸透,拨开头发仔细去看,才发现那伤处的衣料已经被划破,似是短刀或者匕首的痕迹。
“怎么回事?”
“回去说吧,他……太沉了。”
望为走到另一边打算搭把手,霍逢又道:“师父,我一个人来就行。”
望为也没执着去助人,她看到他们来时的路上,亦是洒落了不少画的碎片。
她随手捡起一片嘴巴完整的碎片,上面不仅没有半分神器的气息,而是有一种陈旧腐烂的感觉。
画廊里到处都是倒在各个地方的人,这些人呈现出一种将死未死、将生未生的状态。
虽然身上都存有可怖的伤痕,但的确没有死,仿佛被一股力量强行锁住了命脉。
五人终于在外汇合了。
袁骧承担起背着庄泊砚的重任,其实倒不是他真的很重。
只是对于神来说,背一个凡人的确不是件容易之事。
神的气往上走,人的气往下沉。神的身体是自然之气,本身不具有承载肉身之重的力量,所以相对人来说,扛人需要费更多的力。
“在你们回来之前,我们已经在小范围的搜索了几圈,外面只有红色雾气,除此之外再无一人。只是……雾气太大,我们担心辨不清方位,就没走远。”袁骧交代了他们的发现。
杜僖渺倒是没开始那般紧张了:“我感觉这个雾气就是把我们困在这里的手段,不知为何存在。为为姐,这事……会不会是你那位故人做的?就是那位蛇妖大人……”
她的语气比较委婉,却还是说出了观点。
“在我面前讨论任何人,都不必避讳什么,有事但说无妨。”
“这雾气从地下而升,下面是蛇窟,是她的老巢。”杜僖渺难得正色道,“她这么强大,若真要对我们做什么,我们无力抵抗。”
杜僖渺的考量是站在凡人的角度,望为大部分时间都难以考虑到此。既然她提出了问题,望为也由此明白了她的顾虑。
“之前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清楚,柳殷算是自己人,不会对你们造成真正的威胁,你们尽管放心。”
“既然为为姐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太过紧张。原来,那位大人也是自己人!”
望为耸耸肩,无所谓道:“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或许对我有威胁,但她应当不会伤害你们。”
“啊?”杜僖渺有些惊讶,就连霍逢也有些诧异。
望为没在解释,她双手结印,打算一鼓作气冲破迷雾带众人离开。
可是,这雾气迟迟未散。
她席地而坐,开始启动更多的力量去解决此事,发现依旧无法改变现状。
望为幻化出元神的身外化身,以最快的速度触及了雾阵的整个边缘。
她发现此阵面积虽然广阔,基本围成一个不规则边缘的大致圆形的形状,而她正坐在阵法的最中心。
随着周身的香味逐渐变淡,这些雾的味道也越发显露出来,让望为想到了蛇血。
望为意识到症结所在,她轻念咒诀,指尖点亮一束,那光点在她身体内部各处游走一遍。
犹记在地下宫殿的那几天,柳殷总是离她很近,还给她的饮品中加了些东西。
她明知不对劲,却也没拒绝,毕竟没发现于她不利的情况。
每过一日,那香味比前一日就浓厚些许,也仅仅只有她能感觉得到这细微的变化。
望为终究还是没管那么多,只要没影响到身体和力量,她才懒得管下面人怎么折腾。
而如今,过去的铺垫仿佛在今日皆有了成果。
这个阵法的确是柳殷弄出来的,而整个迷雾法阵的阵眼就藏在她的身上。
这阵法有克天神的功效,她和霍逢最近都变得有些迟钝。
袁骧作为凡人中的高手,对此敏感且机警,他感知到的血腥味的确真实存在。
杜僖渺不用说,作为普通且毫无修为的凡人,感受不到也是正常的。
想到这里,望为心中登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把阵眼偷偷藏在她的身上……柳殷分明就是想在她眼皮子底下搏一搏,她到底在隐瞒什么?
红雾混合着咸腥的蛇血,让望为越发不安。
她凝神聚气,精准找到了阵眼解开之法。
那阵眼汇聚在她的心门之位,这么大胆不要命的操作,柳殷既然敢做,就一定是发生了比得罪她更大的事。
这颗心,她很久没有触及。
除了昨日因霍逢而跳动良久后,又复归于恒常平静。
望为合上双眼,进入了元神识海。
她的心脏,仿佛是识海之中不朽的红日。
在一处深蓝海域之下,它被无数锁链缠绕包裹,只露出少量缝隙,发出莹莹暖红的光辉。
锁链约莫是天界的玄铁,坚不可摧,若非强大神力破坏,恐难开解。
锁链不仅仅缠绕,更多的是压迫式的嵌入,死死束缚着这颗跳动很慢的心脏。
望为漠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这颗心本不是她的。
曾经,为了突破修炼魔神之力的最后一重瓶颈,她派人找遍四界符合的心脏。
她天生无心,这个巨大的残缺,严重影响了魔神之力的发挥,这也是她多年被那些神族杀戮欺辱的根本原因。
尝试了无数次各种不同的心脏,最后她还是将目光放在了那个和她有着一模一样脸庞的姐姐身上。
伯赏望悠。
那个无论如何都要极致善良的姐姐……
那个无论做什么,都能衬托出她内心晦暗与恶浊的姐姐……
本来不屑那颗心的,可是她无法再忍受弱小的自己了。
她筹谋良久,伺机而动,夺走了那颗心。
却不成想,姐姐因此彻底消失了。
这不是她的本意。
姐姐自然没有责怪她,还在临别消失之际安慰她,希望她能拥有完整的身躯,希望她能活得轻松顺遂……
她也是最后一刻才知道,姐姐的身体里有且仅有这颗心脏。
原来,她们从来都是残缺不全的。
被刺破的地方灵气大量泄露,久而久之,周围形成了似水但无水的灵气海域。
心脏每跳动一次,灵气便会大量释放一次,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灵力循环。
望为仗着找回来的部分力量,强行破开了一处锁链,这里正是心门所在。
心门之内,镶嵌着一把特制的锁,锁上有三处可下按的机关。
按下第一处,那把锁里的齿轮扭转一圈。
门打开了,里面只有一片白色光芒,除此以外什么也看不清。
柳殷做的阵法还挺严苛。
望为刚想迈入,却被身后来人叫住。
“师父,我和你一起!”
“你怎么进来的?”
望为睁大了双眼,惊诧中还有轻微的仓惶。
“找了些规律,大概推测出阵眼在师父的身上,想着进师父的识海很难,却没成想误打误撞进来了!我寻着师父的气息就找到了……这里!这里……难道是师父的心脏所在?”
霍逢看着面前巨大的缓慢跳动的心脏,震撼之余,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他第一次直观的看到她的心。
对,正是用双眼看到的实际存在的那颗心脏。
心脏表面被枷锁穿刺捆束,灵气泄露之处数不胜数,光点犹如鱼群在周身漫游。
明亮的海蓝色光辉,照耀在不远处的石壁山上。
宏大,却落寞。
“这样会很疼吧。”
“什么?”
望为感觉自己没听清。
“师父,这就是你的心吗?”
“能用,算是吧。”
“师父,为何要将它束缚起来?这样真的……不疼吗?”
“疼。但是怕它会消失不见,只好这样。”
望为蹙紧眉头,痛感印证了心脏的存在。为了避免痛感,她几乎不去碰那颗心。
只要保持平静,她的心便不再快速跳动,自然不会接触到锁链刺破的伤痕之处了。
“心脏怎么会跑呢?师父……”霍逢逐渐靠近她,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师父,这些锁链是你弄的吗?我们把它去掉,好不好?”
望为摇头,不管不顾地推开霍逢迈入了那道门。
门内世界……和方才没有任何区别。
前方又出现了这道门,望为冲向门外。
接着,她回到了原点。
阵法的第一道锁,难不成是让她解开心锁?
柳殷……到底要做什么?
把他们困在这迷雾,没有任何的埋伏或者威胁。仅仅是困住,到底为何意?
霍逢静静站在原地,等待着望为穿过门后再次与自己相见。
穿过门不知多少次,最终,霍逢还是选择出手拉住了她。
“师父从前告诉徒弟,万事不可逃避,要勇于直面一切,师父如今又再逃避什么?”
“这不是逃避。”
望为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话音沉重,好不容易才吐出几个字。
“那师父为何不能将那些缠绕在心上的锁链打破呢?”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没有义务跟你解释。”
“师父自是不必跟徒弟解释,就当徒弟一厢情愿,想要师父彻底解脱吧!”
他不顾望为阻止飞身而上,拔剑便挥砍向心脏上的锁链。
锁链发出清脆悦耳的铃铎之音,像是漫天星河被外力猛然搅动。
望为捂住心口的位置,那些链子荡漾在灵力之间,牵扯着心脏破损的位置,产生了巨大痛感。
她没忍住跪倒在地,想以自身之力扰乱霍逢的行动,却全身脱力般不得动弹。
“你……你疯了吗?”
望为咬牙切齿,她早就知道霍逢的性格,一副永不忤逆自己的模样,却在做出的每件事里,逐渐降低着她内心的防线。
直到现在,她不得不正视着面前年轻的神君。
“霍逢。”她轻声唤道。
虽然四周声音繁多,霍逢还是第一时间听到了她的声音。
但他此时断然不能心慈手软,这锁链少说也有近千年的使用痕迹,上面裹挟的灵力甚至能超越天下所有玄门之灵。
他不知道师父到底从哪里弄来的绝世锁链,还用在自己身上,要说疯了的人,也应该是她才对。
当然,霍逢不敢说这些,唯有先下手为强了。
若在旁人眼中,此时此地绝对算得上灵力绝响、奇景非凡。
忽略掉近乎透明的璀璨锁链,那颗心脏就如同一个大火球,遗落世间的第二颗太阳。
可是在霍逢眼中,他只看到了那颗布满疮疤的心脏——他师父的心脏。
“霍逢,停手吧。”
望为痛得头晕眼花,甚至无法起身,缓了半晌,她才又继续开口。
“师父,长痛不如短痛。马上,我就能解开这锁链了!”
“……你解不开,这不是普通的枷锁,是以我意志而存的。除非,你杀了我。我死了,就能结束所有的痛苦了。”
霍逢有些不可置信,他迅速回到了望为身侧,小心扶着她,道:“为何会这样?是……是徒弟自作主张,师父你罚我吧!”
他跪在她的身边,一脸歉意。
“其实,我也很好奇,究竟能不能被外力破开。”望为脸色苍白,笑靥却如冬雪寒梅,“看来是不行的,我的意志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破。”
她的神情没有因为弄出的痛感而恼,反而颇有几分得意。
“师父,都这种时候,你……怎么还笑得出来?”霍逢一脸忧虑地看着她,将脱力的望为扶着靠在他的怀里。
“不笑的话,我应该做出什么表情?”
望为用手臂环住他的脖子,二人之间的距离很近,甚至感受的到对方的鼻息。
霍逢的呼吸先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