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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策划和准备,八月初九拂晓时分,五千龙门镖局弟子,一千飞云镖局弟子,同时对方帮西木、西水、西火、北金、北木、北水六个分坛的近千帮众发动攻击,将方帮帮众从睡梦中惊醒。在龙门、飞云镖局联军优势兵力和心理攻势下,几乎没有短兵相接,方帮帮众便缴械投降。这一事件标志着许青正式向本身实力强大,靠山更强大的方帮发动了反攻。
方帮帮主方载荣迅速做出反应,请求靠山岳父李雍出兵攻打龙门镖局,因为李雍的宠妃梅兰薇的娘家人公开支持龙门镖局,李雍不想得罪梅兰薇和梅家人,特别是梅智是朝廷任命的将领,不是他任命的将领,梅智只听命于朝廷,他名为燕王府侍卫长,其实是朝廷的眼睛和耳朵,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而且,方帮攻打龙门镖局在先,龙门镖局与飞云镖局结盟后反攻方帮在后,这是一起典型的江湖纷争仇杀,官府不宜卷入,如果官府以维护治安为由介入江湖大帮会的纷争仇杀,就必须持公平公正的立场,否则不仅解决不了问题,事情还会变得更复杂。弄不好,政治对手还会给涉事的地方官扣上一顶勾结江湖帮会组织,意图谋反的罪名。范阳节度使是唐朝边疆军事重镇的节度使,与诸侯无异,这是一个皇帝派系和皇后派系文武官员都眼红的肥缺,李雍不想出岔子,一步走错,步步皆输。李雍答应方载荣想办法,可是一时半会想不出应对之策。梅家与龙门镖局迅速走近,与方帮势成水火,也就是这一两个月时间的事,出乎李雍的意料。
李雍不肯出手相助,方载荣不想坐以待毙,只好自救,于当天下午调集二千残余帮众,集中兵势攻打西木分坛,发起反攻,决心逐一收复失地。激战一直进行到天黑,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方帮伤亡过半,龙门镖局、飞云镖局联军迅速向刚刚占领的方帮西木分坛增兵,实力很快就超过方帮,处在下风的时候战死二百余人,援兵到达后只战死百余人。方帮是李雍出钱出力一手培植起来的,名为方载荣控制的私人江湖帮会,实为李雍敛财和洗黑钱的工具,同时也是李雍搜集情报和监视范阳境内百官以及契丹、突*厥、奚、鲜卑等异族的工具,方帮的重要性对李雍而言就像他的左膀右臂。看着方帮遭受重大损失,眼看就要全军覆没,李雍再也坐不住了,紧急调动幽州数百捕快,前往双方火拼的地点进行干预。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许青、梅勇在捕快到来后立即下令手下停止攻击方帮。方帮处于绝对下风,得到喘息之机自然是赶快停止械斗。捕快统领令战斗的双方各自散去,可免追聚众械斗,破坏治安的刑责。龙门镖局、飞云镖局、方帮弟子近万人迅速散去,一场激列的战斗终于平息。
龙门镖局在今天与方帮的决战中兵力战绝对优势,而且经过精心策划,但是还是出现了数百人伤亡,许青对这样的结局很不满意,他认为自己至少犯了三个错误,一是低估了方帮实力,方帮为李雍暗中支持的培养的江湖大帮会,武器和训练比照范阳数万军队中的特种部队——燕王府侍卫骑兵,虽然是由地痞流氓和武林中人聚集而成的乌合之众,但不乏从全国各地网罗的武林高手;二是高估了少数武林高手的武功对战局的影响,其实在近万人的混战中少数武林高手的武功对战局基本上没有影响;三是没有料到方帮受挫之后会采用集中兵力攻打一处的战法,令兵力分散的龙门镖局遭受人员伤亡。
面对实力强大的敌人,是要讲究进攻的时机和进攻的艺术的,所谓时机当然是敌人因为内乱或其它原因而优势不再的时候,所谓进攻的艺术通常指在进攻时或进攻之前施反间计、声东击西计、调虎离山计,以优势兵力攻敌人弱势兵力,各个击破等等计策,收买、离间、分化、迷惑、扰乱敌人,获取有关敌方指挥、后勤补给、战略战策、人员部署等方面的情报资料。
这一切都需要精心的策划,周密的部署,耐心的准备,是需要时间的,许青在大战之前和之时犯下准备不足、打击不彻底、情报不及时的错误,有客观原因,一是许青为免引起朝廷注意,没有动用新军,二是飞云镖局在战斗中保存实力,没有全力参战,三是方帮的战斗力确实很强,只在燕王府侍卫骑兵之上,不在燕王府侍卫骑兵之下,也有主观原因,许青自接掌龙门镖局以来,特别是与飞云镖局结盟以来,龙门镖局与方帮的斗争朝着越来越有利于龙门镖局的方向发展,使许青生出方帮只是“纸老虎”的错觉,从而无形中滋长了轻敌之心。
当天晚上许青只身入梅府,准备质问未来岳父梅勇为什么在方帮反扑时迟迟不派人增援,援兵到达之后,参战又不尽力。许青身份特殊,可以自由进出梅府,不需经过层层通传。经过梅勇夫妇卧室的窗口时,许青听到梅勇正在与梅开芳谈话,心中一动,屏气凝神偷听梅氏父女谈话。只听梅勇道:“这毒酒是用阿婆罗花浸泡过的,阿婆罗花是西天竺产的一种奇花,毒性非常厉害,但是发作得很慢,通常在人体内潜伏一年以上才会发作。一旦发作,则毒已侵入骨髓,连神仙也救不了。”
梅开芳不满地道:“这么慢,芳儿还有一年难熬的时光!”
梅勇沉声道:“爹也想让你早点脱离苦海,可是他还有利用价值,我们不能让他死得太早。”
许青这时才明白梅氏父女正商量着毒死自己,心中顿时震怒万分。梅勇在江湖中混了数十年,习惯了弱肉强食,尔虞我诈,要毒死许青不足为奇,但梅开芳毕竟是花季少女,对许青使“美人计”,日久生情乃人之常情,但她不但不假戏真做,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感情,还嫌许青死得不够快!
许青提气轻身,悄无声息地倒退数丈,然后以正常的步伐发出声音,走向梅勇的起居室。听到窗外脚步声响起,梅氏父女便停止谈话。许青推门而入,装出微感错愕的神情道:“芳妹也在这里,正好,我想跟岳父大人谈的话与你有关。”
梅开芳展颜一笑,道:“是吗?许大哥。”
那张花靥下是颗比蛇蝎还毒的心,许青看了觉得恶心,不答梅开芳,单刀直入地对梅勇道:“岳父大人,或许我这样称呼你并不恰当,你到现在为止还未将我当你的女婿,要不然也不会在我们与方帮的决战中保存实力,我想这可能是因为我现在只是你的准女婿,而不是你真正的女婿。我今天晚上是特地来跟你说一件事,我决定和你的宝贝女儿、梅开芳小姐在三天之内成亲,如果三天之内我不能与令嫒举行婚礼,我将与梅家解除合作关系,设法与方帮修好,维持幽州武林的现状。”
可以想象梅氏父女听了许青的这番话之后脸色有多难看。梅勇板着脸道:“你竟敢威胁我!若不是因为我梅家在朝在野都实力强大,燕王早就吃定了你!你以为你威胁得了我?没有我梅家在背后给你撑腰,你能斗得过方载荣和燕王?方载荣有仇必报,燕王不允许有人挑战他的权威,你能与方载荣罢战言和,鬼才相信!”
眼见梅勇与许青就要闹翻,梅开芳数月来苦施“美人计”的心血就要白费,梅家统一幽州武林,等于统一范阳武林,统一辽东、河北、山东武林指日可待,为新罗支持百济和高句丽反唐活动,并为新罗在唐朝开展情报活动提供便利的长远计划就要被打乱,梅开芳急得对其父连使眼色,叫道:“爹——”
许青平静地道:“梅局主,在下是狂,不过在下有狂的本钱。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试试看!龙门镖局只要由在下出任总镖头,任何轻视龙门镖局的人都将后悔。在下言尽于此,该怎么做由梅局主决定。当然在下迎娶梅姑娘是有前提的,就是梅姑娘喜欢在下,至少不反感,如果不喜欢,在下决不勉强。好了,在下就说这么多。梅局主、梅姑娘,在下告辞。”
许青转身欲走,梅勇忙道:“许总镖头,请留步。老夫刚才说话有欠考虑,还请许总镖头见谅。方帮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需要合作。为了我们的合作,老夫答应把芳儿嫁给你,只是三天时间,是不是太仓促了?”
许青道:“不仓促,三天时间宴请幽州名流足够了。”“那好吧。”梅勇无奈地道。许青对梅开芳道:“梅姑娘有没有异议?”“没有。”梅开芳的回答显得有点木然,一般的女孩在被问及这种事的时候总会因为害羞而脸红,但她毫无表情。
“很好,我走啦,我们大后天见。”许青以比来时快得多的速度离开了梅府,梅开芳没有留许青单独谈话,她心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