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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顿王不相信,一“兵”不拔的忆灵会容许两千民间义勇军支援西征,所以蓝河义勇军一定具有半官方性质。所以,义勇军失踪和固邦失陷这两件事天天交缠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蓝河公国方面这段时间一直频繁地与各地贵族接触。几个月时间里,与蓝河进行过私下会谈的公爵达到三人,伯爵十五人,侯爵四十人,子爵男爵根本就无法得到会谈的机会,只能托更高级别的贵族一并会谈。
会谈的内容大多是在蓝河置业。
最初,内地贵族到蓝河置办地产,无非是想转移资产,从而躲避兵役。在他们眼中,蓝河公国是唯一一个敢反对征兵的地方。
虽然随着越来越多的贵族资金涌入蓝河,有识之士也看出这未必是长远之计王室迟早要收拾蓝河的。
但身处那种境地,难免会随波逐流。现实摆在眼前,不随大家走这一步就必须把领地里的壮年都送上战场,包括自己的儿子;而随大家走出这一步,或许还有可能避过兵役。
在忆灵的默许下,君悦开始将蓝河境外,恩山以北的草场都拿出来卖了,有些甚至是无人放牧的无人区。
“既然已经做了,就做得彻底。现在,就等着王室和我们撕破脸了。”
***云镜南和古思在摧毁了禹顿军团后,把整个禹顿营地夷为平地,在布鲁克作了简单的集结。
少了十多万窥视布鲁克的兰顿军,布鲁克有十万人防备东面的库克城就足够了,第二天,古思便换上五万布鲁克生力军杀向飞羽。而云镜南将四万联盟军遣回阿南要塞,留下六万轻骑准备北上固邦平原。
“蝶儿,此次北上是为阻断敌人粮道,虽说不上有多危险,但机动性很高,比较累。你跟着我不方便,还是回阿南要塞吧!”云镜南虽然舍不得蝶儿,但不得不和她分开。
蝶儿笑笑道:“去吧。我真恨不得自己象水裳姐那样,就能和你长相厮守了。”
“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云镜南的嘴马上被蝶儿封上,他摇了摇头,轻轻将蝶儿的手握住“我不问了,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不管你要考虑多久,我都会等。”
“我走了。”云镜南深情地望了一眼这个他始终读不透的女孩,转身上马。
蝶儿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儿,目送云镜南向军阵驰去。
“出发!”
“与狼共舞骑兵团,起步!”
“风勇士骑兵团,起步!”
“苍鹰骑兵团,起步!”
云镜南很快淹没在军令声和飞扬的尘土中。
“蝶儿姑娘。”素筝不知何时出现在蝶儿身边,两眼凝视蝶儿“你好象并不担心阿南。”
“何以见得?”蝶儿苦笑道。
“直觉吧。”素筝笑得并不自然。
蝶儿道:“只是,每一次看他上战场,总觉得可能是最后一次”
“不会的。”素筝信心满满地道。
“你好象很了解他?”蝶儿终于转过头来。
“我爱他。”素筝略带挑畔地扬扬眉毛“在你出现很久以前,我就爱上他了。”
她的思绪回到了少女时代的那个宫廷宴会,年轻的公主坐在宫廷石廊上小憩片刻,在梦中她感觉到自己飞到云上,洁白的云朵居然如天鹅绒被一般柔软,放在唇边还散出一丝丝甜味梦醒时眼前那个年轻军官的脸是那样英俊
蝶儿居然没有一点酸意,平静地道:“看得出来,你很爱他。”
素筝宁愿蝶儿刨根问底地追问,那么她就会给蝶儿说自己和云镜南的故事。可是蝶儿好象一点反应也没有,这让她觉得自己的“进攻”如同泥牛入海。
“阿南很招女孩子喜欢的”蝶儿的目光依然平静如水“这样的乱世,谁又能知道自己能走多远。”
蝶儿的话语中有说不出来的忧伤,这让素筝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同时也对大度的蝶儿生出好感:“蝶儿,放心吧。只要有阿南在,什么样的困难都会过去的。”
蝶儿终于转过脸来看着素筝了,脸上遮不住的关切:“可是,这次兰顿帝国的兵势太盛。就算是合草原与王朝之力,也难以抵挡啊!”“阿南坚持要北上,不就是去截兰顿人的粮道吗?大军最怕的就是军需。在这点上,我支持阿南的战略方向。”素筝道。
“我以为你支持古思大人呢。”蝶儿已不再向之前那样与素筝疏远。
“古思想得也没错,他是从我们复国的角度考虑的。可是我总觉得,从阿南的思路走,更有利于全局。”自从古思的断腕事件之后,素筝似乎一夜之间成熟了。
蝶儿沉默了,她没有素筝看得那么远。
“但愿吧。”长天碧草间,联盟军的旌旗军马已经成了一条黑线,直融向天际。
***“见鬼,至少有两个骑兵团。”水裳恨恨地骂道。一支长蛇般的粮车队从前方蜿蜒通过,而旁边守护的兰顿骑兵几乎和民夫的数量一样。
“吁!”辛巴轻轻地拍了拍不耐烦的战马,阻止了它翻身伸伸懒腰的企图“是见鬼了,怎么最近的粮队都有这么多军马护卫?”
他们已经在草丛中潜伏了两个小时,连战马都已经不耐烦。一般来说,马是最不愿意躺下的动物,除非生病。然而经过训练的战马又是另一回事。
“早知道在前一阵护卫军少的时候就先动手。”水裳懊恼地道“都是阿南,说什么要统计一下敌人的军需流量。这倒好,我看没机会下手了。”
水裳带来的联盟军战士只有三千多人,这近一个月来,主要是摸清兰顿人的粮道走向,大部分士兵都被派出去哨探,带在身边的只有一千多人。
而从三天前开始,护送粮队的兰顿骑兵开始大幅上升,从原来的一两千人升至数千人,甚至出现眼前这样两个骑兵团重兵押送的情景。
不过,虽然负责统计军需流量的这批联盟军手痒难当,却没有一支队伍违背水裳的命令。这在两年前是无法想象的,水裳也感到很欣慰,她和云镜南的苦心没有白费。
云镜南一个月三十天至少有二十七天在校场每个月他总是要莫名其妙地消失三天,其中有三次是去威烈城的**偷欢,被水裳逮个正着。但这相对于云镜南的个性来说已经很不容易,就连水裳自问在校场端点的次数都没有他多。
经过十多天侦察,水裳自认为至少掌握了兰顿人大部分的运粮路线。同时,庞大的运粮规模也让她兴奋不已。
兰顿人太依赖于这条生命线了!
目前驻于王朝占领区的兰顿军队共有一百零五万,其中刺尾前线四十万,林跃所部三十万,其余城市驻军十五万,布鲁克防线二十万此时水裳还未收到布鲁克防线瘫痪的捷报。百万大军每天约需二百万升大米,加上被服、武器等必需品以及沿途损耗,这二百万升大米便要用到三万民夫。
现在,水裳观察到的粮道上,每天约有二万多名民夫在运送补给。这个数字已经很接近预估值,剩下的补给,兰顿西征军应该是就地解决的。
“如果我们掐断了粮道,这些兰顿人就会不战自乱!”水裳兴奋地道。
“是啊,凭我们这一千人!兰顿人的粮道没断,我的喉咙要先断了。”辛巴垂头丧气地道。
“别说话,敌人的哨探过来了!”水裳伏低身子。
十数骑兰顿骑兵正向水裳等人的藏身处飞驰而来,马上之人有说有笑,显然未发现潜伏的联盟军部队。
眨眼功夫,兰顿哨探离水裳所部不过十余米。水裳、辛巴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幸好一丛长草,站立时犹过马背,因此还藏得住。
那十余骑骑兵的交谈声顺风而来,若在耳边。
“克洛队长,你说军部是不是大惊小怪。现在铁西宁被压在刺尾,古思哪会有精力打劫粮队?一万人的粮队,居然派了两个骑兵团护送。”一个骑兵埋怨道。
“这话咱们私下说说也就罢了。军部自然有军部的道理,你没发现,最近六军团的补给都不送了。”那叫克洛的队长道。
“是禹顿得罪了谁吧?”那骑兵道。
“布鲁克防线是一级战区,谁敢为难禹顿?据说是六军团被灭了。”队长压低声音道。
“那林跃大人和蒲力大人该头痛了,古思肯定要往从后面捅刀子。”骑兵道。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这次加强兵力防的就是古思。”队长道。
“我要是古思,我才不替铁西宁作嫁衣裳呢!打粮道就抢点粮食,哪有搞回几座城实惠?”
“你说的也有道理反正上头的意思,我们就认了这苦差吧。”那队长不想再纠缠于这种连王室谋士团都判断不了的问题。
“队长,等等我!”
“就你小子事多!我也来一次算了!”
“你小子事多是吧,老子去了你的势搭麻的!”辛巴暗叫一声不好,那几个骑兵下了马,一边解着腰带,一边向长草这边走来。“豪情尽化流水!”那个洛克队长居然还读过几袋书。
辛巴担心地看看不远处的水裳,后者的手已经按在剑柄上了,他甚至听到了水裳恨恨磨牙的声音。
这也难怪,那个洛克队长化去豪情的地点正选在水裳头前两米之处。
“唉,没活路了”辛巴暗叹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娇斥“流氓!”
美女水裳腾身跃起,一剑将洛克队长砍翻在地。这一剑又快又狠,以至于那队长倒在地上时,双手还在裆间。
兰顿骑兵齐呼一声,四散逃开。不到五秒钟,远处的兰顿骑兵团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个骑将呼喝几下,一个千人队向这边直冲过来。
“拼了!”水裳将战马拉起,飞身跃上。
“天降神子,阿南为王。呼呀啦,呼呀啦噢噢!阿南王压把,阿南王压把”
千余名神族战士一齐高歌我爱阿南王,倒也气势颇壮。
草丛里一下冒出这许多满脸是毛的神族,兰顿骑兵团顿时骚动起来,刚才派出的千人队用强弓射住阵角,后面又跟上数千军马。
“我们神族,从来是以一当十,跟我上!”水裳素有胆气。
辛巴手心冒汗,嘟囔道:“就算以一当十,也要拼得个鱼死网破!”
水裳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藏身处是山边戈滩,后面是不缓不陡的一个斜坡,如若返身逃走,在坡上马速更慢,兰顿骑兵追到山脚处用硬弩追射,后果不堪设想。
“水裳姑娘,水裳姑奶奶,我们会死吗?”辛巴的马都骑不稳了,尽顾着打抖。
“闭嘴。两军相逢,勇者胜。”水裳冲在队伍的最前面。
“用硬弩射住敌人!”护队的兰顿将军被水裳所部的气势吓了一跳,随即下令部下扎住阵角。
水裳只觉得乱弩在头顶身侧乱飞,身边有几个神族骑兵闷哼了几声,想来已中了箭,只是因禀性剽悍才没有跌下马去。
“呼呀啦!”水裳知道再往前冲,敌人的弩箭还要更密更准,但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此时在她眼前浮现出自己童年的情景,慈祥的族长父亲,儿时暗恋的黑毛哥哥
“撤退,快撤退!我们中埋伏了!”兰顿军阵突然大乱,稳操胜券的方阵竟然一下瓦解,连运粮的民夫都开始逃窜。
“呼呀啦!”水裳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赶走了十倍于己的敌人。
“呼呀啦!”
“呼呀啦噢噢!”
喊杀声并不来自她的身边。
水裳回头望去。
她刚才藏身的那道大坡上,一片遮天蔽日的美人鱼军旗,向这边倾泄过来。
“阿南!”水裳的眼中泛起泪光,两个晶莹的珠点在眼眸上浮摇闪动。
云镜南象天神一样,领着六万骑兵从天而降。此时他正高举着长马刀,躲在一群威武的神族武士后面,大声叫着:“兰顿人悚了,打落水狗啊,兄弟们,呼呀啦!”
几个机灵的兰顿民夫从车辕上解了马,上马就逃,而大部分民夫就没这么幸运,只能乖乖地在原地伸直双手,大叫“大王饶命”他们大多未见过草原战士,都把这些满脸是毛的联盟军当作强盗。
而兰顿护卫军的见识就广多了,队伍里不乏两三年以上的老兵。384年,固邦城被毁之后,云镜南曾经小规模袭击过兰顿军需运输团,那一战的规模虽然不大,但一度令军需团谈“南”色变。
直到现在,一些听过那段故事的兰顿士兵还保留着一个好习惯
“阿虎,看来是跑不了了!”
“哥,你带风油精了吗?”
“没带呢!这不是死定了!”384年在厥奴人袭击中丧生的士兵有一大半是被绑在小树林里咬死的。
“我带了一瓶,分你一半吧!”
“谢谢阿虎!”
“可是,要省着点用了。赶快先涂涂要命的几处吧,听说连裤子都要扒光。”
“是啊是啊!啊”“过一会儿就好了,哥,坚持下!”用风油精涂在要命处,不是一件好受的事。
兰顿军心溃散,云镜南又占了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很快便将一万兰顿军控制。可怜的兰顿战士,看见自己的长官都在忙着涂风油精,最后一点斗志彻底瓦解。毕竟,树林里的野蚊子再狠,也狠不过凶神恶煞的联盟军战士。再说了,军需队每天都有,获救的机率也大些。
“谁有风油精,谁有风油精啊!”哀声遍野。
云镜南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高声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嘿,那几个,不要当众解裤带,这里还有女士,注意风度!大家静一静,我现在宣布一个好消息。”
为一瓶风油精差点大打出手的兰顿俘虏们安静下来。
“我,云镜南,是有人情味的。我带领的联盟军,也是仁义之师。对于过去兰顿军需团中被野蚊叮死的事,我深表歉意。请大家相信,我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没料到草原的环境这么恶劣保护草原环境!”
居然有几个俘虏高举手臂,附合道“保护草原环境”
“对不起,跑题了!我宣布,从现在开始,凡不经抵抗就放下武器的兰顿士兵,可以享受不捆绑不虐待不杀头不谩骂的最高优惠。请大家排好队,麻烦把脚下的武器捡起来,码到那边的车上去。然后看清离你最近的遣送队队员的位置,跟着他走,对,就是拿黄色三角小旗的那些人!”
“请允许我简单为大家介绍一下这次遣送,队伍从军需车上自备十天干粮和水,从这里向南,经过伟大的兰顿帝国东战区第六军团旧址,参观草原上的最大城塞阿南要塞,然后向东,经由美丽富饶、拥有兰顿第一美女国主的蓝河公国入境。整个行程大约十天,祝大家”
战场上硝烟不起,笼罩着和平而安祥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