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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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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姑奶奶此时大包大揽,想了个天大的好计策,拍了大腿道:“你只信万事有我就成。”

    完了又与苏氏商量一番,仍是回家去了。

    贞书在外照料着铺子,偶尔出门替人送趟书画,或者上门收些字画,皆是两个学徒相陪,倒也过的安安稳稳,比之前两年常与玉逸尘有些来往时整日急急慌慌,反而自在了不少。这日她正在柜台内坐着,就见苏氏自内间讪笑着走了出来,苏姑奶奶也抿着嘴在一旁站着。

    苏氏先拉了贞书手道:“我的儿,如今章瑞那事有消息了。只是也不要你出银子,王府尹听闻你爹的字画如今趁手,要咱们送幅字去给他,他便想办法将章瑞放出来。”

    贞书听了觉得倒还像是那么回事,起身上楼取了幅六尺的平幅下来给苏氏与苏姑奶奶看过,复又卷上了递给苏氏道:“娘自己瞧着去办吧。”

    苏氏并不接画,苏姑奶奶忙插话道:“我们那懂些什么字画的行当,如今还要你去替他讲解一番,叫他知道这字画的好处与价值,此事怕才能成。”

    贞书惯常替人送画,也知道她俩个不像是能办成事的。遂应了道:“不知那府尹人在何处,我带个学徒亲自替他送过去。”

    苏姑奶奶道:“他自然在应天府公房内办公的,你也不必带学徒,我陪你走一趟就是。”

    既是在公房,贞书想破天也想不到相亲上去。

    两人出了门,贞书欲要雇辆马车,苏姑奶奶摆手道:“不必不必,我走惯了脚不疼,咱们走着去就好。”

    两人一路行来,贞书又被迫听了许多皇家秘事并玉逸尘的大恶形状,以及杜禹与窦明鸾如何两情相悦眼看就要成亲的秘事,走得混身大汗才到了应天府府衙。苏姑奶奶上前,见是两个面生的衙役,指了贞书道:“我们是替府尹大人送字画的。”

    她跑了多回应天府,如今也混了个脸熟,也不用通报,这两个衙役便放了她们进门。一路走到王府尹公房小楼下,正好魏先生在楼下站着,见是苏姑奶奶带着个高挑挑俏生生白净净的年轻女子,心知这必是这老媒婆替府尹大人弄来的妾,暗道这老虔婆也真有些本事,弄了这样一个绝色佳人来给府尹作妾。

    忙过来拱手道:“苏妈妈安好?”

    苏姑奶奶问道:“府尹大人可在楼上?”

    魏先生道:“在是在,不过如今有客在内相谈,不如我去问过?”

    原本若是有客,就该叫人在外等着。但是这魏先生有意先讨好一下府尹大人未来的妾,不敢叫她多等,几步上楼,进了公房在府尹大人耳边轻言道:“那媒婆带着女子来了。”

    府尹大人叫苏姑奶奶一番话吊高了胃口,那知她不见音讯许多日子,今日听闻带了姑娘来此,也不顾客人在前,先悄声问道:“容样可好?”

    魏先生不知怎样形容,吞了口水悄声道:“是个绝色。”

    王府尹唇角往上翘了一翘,将两缕胡子高高顶起,眼角向下弯了两弯,把一圈皱纹压了又压,瞧了一眼对面圈椅上盘着一条腿的杜禹,又不敢推脱了杜禹,又急着想见佳人,两手捏了拳道:“杜兄还有话要说?”

    杜禹听他要送客,自己却还不想走。挥手道:“大人有事但请办理,我在此候着就可,出去又要巡街,想多聊会儿。”

    原来当初杜禹在隔壁关监牢时,当时的周府尹奉了杜国公的命将他看的十分严密,每日除了读书练武吃喝拉撒,再不许他有别的事儿干。但这王府尹是个眼光长远的,知道将来杜禹出了监牢,怕是不但不会记周府尹严加管教的情份,还会恨他拘着自己。

    他本是个投机的好手,才能在次次动荡中渐渐坐正了应天府,当初也是意欲投机个长远,又是周府尹的副手,时常便爱夹带些艳情话本并一些床戏秘图给杜禹解馋,杜禹每日叫那夫子聒躁的烦不胜烦,又是十□□岁的大小伙子,心中爱这些东西,得了便将王府尹奉为知已。又如今他也在应天府当差当个巡街,闲来就爱上来与这王府尹聊上几句。

    王府尹见杜禹不肯走,又怕佳人久等,对那魏先生道:“即是如此,让那苏姑奶奶在下面等着,叫那姑娘上来见一面即可。”

    魏先生听了出门去了。

    王府尹这才歉笑着对杜禹说道:“是一个老媒婆,知我内人身上不好了,非要拉媒替我说个妾室进来。你也知道我那内人娘家凶悍,别处不赶露了风,所以叫弄到这里来相看。”

    杜禹听了兴起,搬了椅子过来也在王府尹身边坐了道:“即是如此,我替府尹把个关如何?”

    外面魏先生传了要贞书单独上去的话,却急坏了苏姑奶奶。原来她些日子未见王府尹,也是因为没有将这作妻作妾的差别在两边言明,怕说多了坏事。今日自己跟了来,就是为了要从中斡旋,即叫王府尹看上贞书,又不能叫贞书知道自己是来给人相看的。

    她听闻王府尹叫贞书一人单独上去,忙也跟了上来道:“怎能叫她一人前去,老身跟着呗。”

    魏先生伸手挡了苏姑奶奶,叫两个衙役持矛将她挡了道:“大人公房中还有旁的客人,若苏妈妈去了,怕是不雅。”

    苏姑奶奶在下面急的跳脚,又怕贞书进去知道是相看为妾而起的大闹,又怕王府尹知道这女子并不愿意将来责怪自己,在下面一身一身出着大汗。

    贞书上楼往前走着,那魏先生赶了上来,推了一间屋子门道:“姑娘里面请。”

    贞书携着画卷进了门,因窗子一边光盛,她并未瞧清纵深屋内案后坐的两人,远远站了拱手道:“不知是那位大人欲要看字画?”

    王府尹瞧见这姑娘穿着一件天青色的窄袖长比夹,下面一幅月华裙亭亭玉立,又鹤颈白肤,端得是个绝色美人,早都笑的合不拢嘴对杜禹道:“瞧瞧,还带着东西来的。”

    杜禹细瞧了进来的女子,腾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王府尹忙拉了道:“杜兄且坐且坐。”

    又指了下首圈椅道:“姑娘请坐。”

    贞书见下首只有一张圈椅,又见正是几年未见的杜禹盯着自己,心道自己千躲万躲那知竟在这里碰见他。心中顿也起着毛意,但她毕竟已是见惯世面的大姑娘,走过去落落大方在椅子上坐了。就听那王府尹问道:“听闻姑娘是宋工正的孙女?”

    贞书道:“正是。”

    王府尹又问道:“可曾读过些什么书没有?”

    贞书听他问的有些怪气,却也答道:“四书五经,诸子百家,皆略读过。”

    王府尹摇头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书要少读。”

    又指了她一双天足道:“怎的足也未曾缠过,女子天足可不是好事。”

    贞书忽而醒悟过来,自己怕是叫苏姑奶奶诳来给人相看的。又见杜禹此时面无表情,一又眼睛盯紧了自己瞧着,心中又气又愤又羞,脸便腾的红了起来,闭嘴不言。王府尹以为是自己这话问羞了姑娘,怕是唐突了佳人。但这佳人容貌过胜又是个天足,就怕进府以后不安份给自己戴绿帽子,遂又问道:“那你可知为妾的本份?”

    贞书听了这话,脑中又是轰的一声,原来这苏姑奶奶作的媒,不但不是作妻,还是个作妾。她当着多年未见的骗自己失过身的杜禹的面,真是又气又羞又怒,心中那股子倔劲腾了上来有意要当面羞辱了这两个人,竖了柳眉冷笑道:“知道。”

    王府尹听了来了兴趣,伸手道:“说来听听。”

    贞书道:“为妾着,当争宠,当侮妻,当搅家不宁。”

    王府尹听了气的胡子都炸了起来道:“荒唐荒唐,听闻你是在家乡失了清誉才上的京城,若心中有此想法,只怕作妾都难作个良妾。”

    贞书仍是横了眉冷笑道:“难道大人不愿意?若妾不争宠,何必为妾,若叫大房压制,心中如何能安?若不能搅家不宁,那这妾也是白作了。”

    王府尹怒拍了桌子道:“胡闹,胡闹。”

    言毕又见这姑娘长的着实绝色,况她这番言语也算率性耿直,而自己家中夫人眼看就死。就算她性子犟些,自己若强硬些将她揉搓绵了,往后纳回府后小娇妾抱在怀中,也是自己中年一大慰快,是以又柔了声音道:“你这性子也太耿直了些,这些话怎能当面说出来。待将来到了我府上,我自当好好调丨教你一番,也才能教你懂些人事。”

    贞书腾的站了起来将那画卷抱在胸前,仍是冷笑道:“小女人事上十分的懂,不劳大人调丨教。”

    王府尹听她这话说的有些意思带在里头,忽而醒悟过来她或者是在暗示自己非处子之身,真是失过身的,心中又有些失望又有些舍不得,又叫杜禹堵着出不去,不能挽留这眼看到手的小娇妾,仍拿手按了道:“坐下慢慢说,慢慢说。”

    贞书道:“不必了,大人我已相看过。要小女来说,您也太老了些,作小女的爷爷小女只怕还愿意,若是要小女替您作妾,那是万不能的。”

    说罢猛得拉开门,见那魏先生在门上伸长了脖子听着,仍是冷笑两声,抱着画轴大步往下跑了。

    王府尹本是要在杜禹面前显摆一下自己找了个绝色佳人,那知这佳人竟是个刺玫瑰,一言不合便转身跑了,还说自己只能作他爷爷。为了找回颜面,仍是笑着对杜禹道:“失了些调丨教,失了些调丨教,不过总归容样是好的,待纳回了家再慢慢调丨教也行。”

    杜禹挪椅子面对着王府尹坐了,伸手勾了他道:“你眼睛上有东西,来我瞧瞧。”

    王府尹凑上眼睛来问道:“什么东西?”

    杜禹捏紧拳头在他眼眶上扎扎实实一拳,跳起身将那王府尹的脑袋压在案台上狠狠捣了几拳道:“那是我家娘子,你竟敢拉来给你作妾,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他揍完王府尹,起身到了外间,那里还有贞书的影子。一拍脑袋大叫道:“娘子,娘子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