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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我们对什么都充满好奇,被人异议也好、忽视也好。我们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带着懵懂的心,探索所有未知。
“嘉辰,注意点,别这么不礼貌。”祁爷爷的声音适时响起。男孩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慢慢放下双臂,而后不情愿的向旁边挪开身体,我赶紧飞快地从走廊跑到院子里,站在离男孩4米开外的距离,用感谢的眼神看着站在屋门口的祁爷爷。
“嘉辰,给小姑娘道歉。”祁爷爷的表情淡然,却给人不怒而威的震摄力。祁嘉明低头不语,两支小拳头紧紧的攥着,我害怕再看见他那种可怕的眼神,忙端起手中的盆子,说:“祁爷爷,我妈让我来给您送干鱼片粥,感谢您昨天送我们去医院。”
祁爷爷看了眼我手里的粥,脸上绽开了和蔼的微笑,一个大步迈下台阶双手接过我手里的盆子,说:“是干鱼片粥吗?这个好,好久没吃了。代我谢谢你妈妈,还有你爸爸。送你们去医院那都是小事,看你病好了,我也放心了。”
我看见祁爷爷这么喜欢妈妈做的粥,心情舒爽,又有些得意,那是当然,妈妈做的粥是天下第一美味。我朝祁爷爷挥手,说要回家吃饭了。
祁爷爷着急的说等一下,将盆子放在走廊的台子上,一把将祁嘉辰拽到我的跟前,祁嘉辰脚步不稳,趔趄的差点摔倒,我吓得赶紧后退。祁爷爷赶忙拉住我的手,说:“别怕,小丫头。这是我孙子,你们今天见面了就是朋友了,以后要经常来找嘉辰玩儿啊,先握个手。”说完,另一只手将祁嘉辰的拳头使劲的拽起来,祁嘉辰一直低头不说话,眼睛看向地面,眉头紧皱,像是在做着巨大的心理斗争,显然他非常不愿意和我交朋友。
我不懂祁爷爷为什么非要我和他握手,但是看在祁爷爷昨天让我做了高级轿车的份上,我主动拉住了祁嘉辰的手,他的手冰凉,白皙的没有血色,手指粗糙,摸着像爸爸手掌心的茧子,许是紧握拳头的原因,手心有些许潮湿。我很好奇,这么炎热的夏季居然还有人手这么冰人,和哥哥温暖的大手比差远了。
祁嘉辰不情愿的别过脸去,手却没有松开,我瞟了一眼他那臭屁样,心想,这个孩子肯定心里有毛病,八成被白骨精附身了。祁爷爷看着我们相互握着的手,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皱巴的伤疤在脸上轻舞,说:“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几岁啦?”
“我叫李连,今年8岁了,上小学一年级。”我甜甜的回答,那个时候的小孩子们刚一上学就被老师灌输模式化的自我介绍,所以都是这么介绍自己的——我叫某某某,今年几岁,上几年级,希望大家喜欢我。祁嘉辰听完我的介绍,不屑地“切”了一声,撇着嘴说:“真土”,随后甩开我的手。
我生气了,双手叉腰,指着祁嘉辰的脑门说:“你说什么?嫌我名字土?你名字洋气了不起吗?祁嘉辰,祁嘉辰,一听就是个假娘们。”祁嘉辰缓缓的转过头看向我,露出了刚才那种可怕冰冷的眼神,恶寒寒的说,“你再说一遍试试?!”我吓得缩回手,祁爷爷瞪了祁嘉辰一眼,转头温和的对我说:“8岁,好年纪啊,比嘉辰大2岁,以后你就是嘉辰的姐姐啦,记得爷爷刚才说的话,要经常来找弟弟玩啊,回家吃饭吧。”
“知道了,那我走了。”为了表示我的不示弱,同时为了掩盖心中的胆怯,我昂着头,叉着腰,扭扭的回家了。
转眼过了两个星期。
我早就将祁爷爷的话忘的一干二净,一次都没有去找过祁嘉辰。一日早上,哥哥叫来一大帮同学来家里做暑假作业,两个屋子的炕上趴满了认真学习的哥哥姐姐们,其实我知道这些都是来抄哥哥暑假作业的,哥哥一个星期就将所有作业做完了,爸爸检查完后高兴的大笑奖励给哥哥一根冰棍。
哥哥打发我出去玩,大热的天,无处可去,又懒得去找小珠子她们玩,我坐在门口无聊的将脑袋埋在膝盖中,看着地上忙着搬家的蚂蚁。
地上突然多了一片阴影,有人站在我跟前,我抬头吃了一惊,是祁嘉辰,他带着白色的鸭舌帽,穿着深蓝色的背带短裤,白色短袖T恤,此刻正站在阳光下,目光轻视的看着我,缓缓吐出一句:“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啊?什么?我一下子站起来,许是蹲的久了,眼前发黑,头晕的厉害,一双冰凉的小手拉住我的胳膊,大概过了十几秒我才缓过神来,问他,“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
祁嘉辰没有放开我的胳膊,而是慢慢用力,我顿时感觉胳膊发胀,赶忙甩开,吃惊的看着他的手,这么小的年纪,手劲儿可真大。
“你干掐我,有病吧,想打架啊?”我撸起袖子冲他瞪眼。
“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他接着说,表情冷漠,黑亮的眼睛像要刺穿我。
我蹦开,纳闷他这是犯了什么神经,他又说道:“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们农村人说话都是这么不算数的吗?”
听他说完,我顿时了然,“噗嗤”笑了出来,这个小弟弟原来是在埋怨我没有找他去玩,我挺胸膛一副大姐大的模样说:“小弟弟,原来是因为这点小事啊,我最近忙着呢,没得空,怎么啦,你还闹脾气来了,走走走,大姐姐带你玩去。”我拉着他的胳膊准备走。
祁嘉辰一把甩开我,装事儿的说:“我没空了,再见。”说完,转身回了家。嘿,这孩子真奇怪,一大早的来找麻烦,现在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你不跟我玩,我偏要跟你玩。我追着跑进去,祁爷爷还是坐在长廊的椅子上听广播,见我和祁嘉辰一前一后的进来,他赶忙坐起来,笑呵呵地拉着我俩的手,我礼貌的喊“祁爷爷好”,祁爷爷连声答应,推着我和祁嘉辰进了房间。
这是我第一次来祁嘉辰房间,面积比我家两个屋子还要大,跟电视里王子的城堡一样,墙面铺着深蓝色的壁纸,柜子大的占据了整整一面墙,隔层里放满了琳琅满目的摆设,巨大的落地窗前摆着一张大桌子,上面零散的放着好多玩具,浅蓝色的沙发比小珠子家的两倍还要大,靠门口的位置放着一架钢琴,黑的发亮,像搽了梳头油,书架上塞满了书,五颜六色的封面比学校里的图书室里丰富多了。
我张着嘴,东张西望,祁爷爷拍着我的肩膀说,这里的东西随便玩。我一听兴奋的像上了发条似的,上串下跳,一会儿摸摸这,一会看看那,我指着沙发,询问地看着祁爷爷和祁嘉辰,祁爷爷笑着点头。我乐坏了,“嗖”,一跃上去,在沙发上来回打滚,好软啊,好舒服啊,像躺在了棉花垛里。
在沙发上打滚玩了,又蹦到了床上,柔软的大床像按了弹簧,我尖叫着从床头蹦到床尾,又从床尾滚到床头,祁嘉辰像看甩猴一样看着我,脸上的表情难看得好像吃了苍蝇。
祁爷爷笑着出去,不一会端来一盘子水果,一袋子零食,放在茶几上,又笑着出去,佝偻的背高兴的直了起来。我飞快的跑过去,一通风卷残云的海吃。
整个上午我在祁嘉辰的房间里撒欢,满屋子被我搞的乱七八糟,玩具扔的到处都是,零食袋和水果核摊满了整张茶几,祁嘉辰始终站在门口看我,黑着脸,一动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