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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纷纷,天气渐渐转寒。
九月中旬,休沐日,京郊庄子。
荆远中将站在凉亭中,看着湖里,为了一天20文的工钱,喜滋滋赤脚下水,卖力挖藕的村民,怔怔出神。
不期然想到,原主记忆中,兴业三十二年,也就是明年的冬天天气异常寒冷,只京郊,就冻死了不少老人与孩童。
再有,原主名下的庄子和店铺,以及镇国公府,养着不少曾跟随老国公南征北战,因伤退下来,家世不好,难以糊口的亲兵。
杂七杂八想了一通,荆远中将快步回到书房,开始画图纸。
继而,快马加鞭赶去了,安置残兵的山庄。
和缺了一截小腿的庄主,密谈了两刻钟。
将盘炕的相关图纸及注意事项,交予对方,吩咐其尽最大努力,传播开来。
留下一千两银票的活动资金,便视察起了庄子。
冷兵器时代,再加上落后的医疗。
成功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伤兵,身上的残疾,远不如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不经意看向拄着拐杖,竭力跟在身后的庄主,灵光一闪,便想到了轮椅和假肢。
遂命人取来纸笔桌子,信手画了个非常粗糙的概念图,然后命李管家,召集工匠着手研究。
想了想,又添加了个自行车草图。
庄子位于半山腰,占地百亩。
以种植桃树、蔬菜、饲养家禽为主。
天色渐晚,着急赶回京城。
吩咐庄主,利用烧炕增温的方式,尝试看看能不能在冬天种出绿叶蔬菜,便匆匆骑马远去。
一月时间,匆匆而过。
有市面上运货的独轮车和马车打底,轮椅很快便被工匠们研制了出来。
荆远中将非常大方地给有腿疾的伤兵,每人送了一个。同时上架店铺售卖。
土炕的推广和反季蔬菜的种植,都有了非常好的势头。
自行车的研制也有了新的进展。
崔婉莹一如往常地,陪同动不动就流泪的金灵韵,待在京郊庄子里。
远离男女主,正二品朝廷重臣的工作生活,越来越得心应手。
不知不觉间,年关越来越近,慕容珊七个月的孕肚吹球似的鼓了起来。
府内管控越发严谨。
并让系统003实时扫描监控。
涉及原主心愿,和任务评价,再是小心都不为过。
本以为能安安生生过个好年,到底是出了点岔子。
十二月十二日,大雪纷飞,镇国公府,前院书房。
荆远中将坐在上首主位,面容阴沉。
犟种二儿子金砾,一脸不服气地跪在地上。
金岩坐在左手圈椅上,罕见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丁点没有为自家嫡亲弟弟求情的意思。
没办法,实在是太蠢了,没眼看。
隔着被‘病逝’的亲妹妹,心中郁结一直在京郊庄子上吃斋念佛的母亲,竟然还能和四皇子握手言和?
在百味楼共进午餐,还闹得人尽皆知。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里面全是草。
也不想想,自个大嫂可是中宫嫡出,天然的七皇子一脉。
四皇子名声都臭大街了,此时凑上去能落个什么好?
显得自己有朋友之义,不落井下石,值得结交?
切,可显着你了。
“呵!”
荆远中将望着跪在堂下,死性不改的金砾,冷笑一声,挥手狠狠将茶盏砸在逆子胸口。
不得不佩服自己,到了这时候,理智依然还在。
没往极品儿子脑门上砸?
万一砸破相了,不能入朝为官,原主那颗泛滥的慈父之心,指不定还能给他,来个差评。
“父亲息怒!”
金岩见状,连忙起身,重新为父亲斟了一杯茶。
就差明说,砸得好,砸得妙,砸得呱呱叫了。
金砾扬手稳稳接住砸过来的茶盏,顺势放在地上。
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闭眼组织了下语言,这才出声辩驳。
“父亲,我和四皇子乃是君子之交,并不涉朝政。
散衙后,三五好友,喝酒聊天有何不可?
至于,小妹。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寻常,更何况是皇子?
再说,小妹名义上早已过逝,总不能要求四皇子一直形单影只,不娶妻生子吧?
况且,当初也是小妹强求着嫁于四皇子的。
彼时,四皇子心悦季侍郎庶女,看在儿子的面子上,这才没狠心拒绝,试着和小妹相处的。”
“呵呵……”
荆远中将气极反笑,一双眸子,不带丝毫感情,冷冰冰直视着金砾的眼睛。
金砾被看得后背发寒,嗓子一堵,讷讷闭了嘴。
“说,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
四皇子无辜,你面子很大,你妹妹罪有应得。你爹我不明事理。”
荆远中将说得轻松,金砾却听得冷汗直流。
讽刺亲爹不明事理?
如此忤逆不孝?
不不,他没有。立即磕头求饶。
“父亲恕罪,儿子不敢!”
荆远中将闭眼,不理会烦心玩意。
“李松!”
“老仆在。”
候在书房门口的李松,听到主子喊,立即抱着早已准备好的罪证,阔步走进屋内。
“禀公爷。
太医、大夫、医女,以及二公子长随等相关人员的证词都在这里了。
确认,二公子送于锦安公主的生辰礼,被下了致使孕妇母体虚弱的药。
一旦误服,必将难产。严重时,则会一尸两命。
另,二公子长随,受四皇子府侍女蛊惑,在锦安公主准备的送入皇后及七皇子的年礼上,动了手脚……”
“不可能,怎么会?”
金砾一脸灰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长生可是他的奶兄?自小一起长大。
怎会为了个侍女,就背叛于他?
一定哪里出错了。
直起身,一把夺过管家手中的证词。
猩红着眼,颤着手一一翻看。
而后,颓丧地瘫软在地。
四皇子竟然一直在利用他?
长生栽到了美人的肚皮上。
而他则识人不清,轻信了长生与奶嬷嬷日复一日的谗言。
自卑于长兄的优秀。
引四皇子为人生知己与贵人。
而四皇子呢,先是利用他算计小妹。
再是利用他算计长嫂。
虽不如长兄,但好歹是二甲进士。
扪心自问,他真没有看懂四皇子的阴险用心吗?
不,他只是自蒙双眼,不愿意懂而已。
大哥实在太优秀了,优秀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只是卑劣地想将大哥拉入泥潭,看着他绝望痛苦而已。
都是嫡出。
凭什么一切好处都让大哥占尽?
娶了锦安公主还不够,镇国公的爵位为什么就非得是大哥的?
荆远中将啜了口茶,大致也猜到了点事情原委。
一切的一切,都是嫉妒作祟罢了。
不过,该敲打还是需要敲打的。
“仲勇!”
“儿子在。”
“开了春,就带着妻子,外放为官吧。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见过民间疾苦,眼界也便开阔了。
为父望你,能做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是,儿子定不负父亲的教诲。”
“安平县主嫁于你后,事事妥帖,莫负了她。
金家祖训,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别犯了忌讳,逼为父,亲自开祠堂,清理门户。”
“是,儿子知道。”
“伯衡也是。如今锦安公主有孕,你更应自律自省。
没事多练练拳脚功夫,别忘了本。
若有起歪心思的丫鬟,直接全家打发到庄子上就是。”
金岩适时为父亲添茶,笑着回话,“父亲放心,儿子心里有数。”
金砾低头翻了个白眼。
嗤!
就你爱表现!踩着弟弟表孝心!算什么长兄?
没看弟弟我还跪着的吗?
“父亲,二弟已经认识到错误了。
地上凉,跪伤了膝盖可不好。”
“行了,起来吧!
回头跟你大哥大嫂好好认个错。
夜深了,都回去睡吧!”
待两儿子相携离开后,挥退李管家,荆远中将捏着下巴,准备给四皇子一个难忘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