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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真径直一人走回木屋,没有进入第四轮,意味着参加试练的机会也就没有了,后面的大比名次之争更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方岩本来执意要送他回来,被他婉言谢绝了。他身上的剑伤看似极多,其实除了三四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外,其它一些均是轻微之伤,待他走进木屋时,伤口已然肌壁自动收缩,再无一丝血滴流出。
“什么人把你伤成这样?”香舞衣见他变成一副血人模样,吃惊地问道。
“你不是早就希望我被人打败了?”魏真语带玩笑说道。
香舞衣一听他说话口气,就知他并没有看上去伤得那么厉害,而且她也注意到了魏真那些自行愈合的伤口。
“想不到你的自愈能力蛮不错,这在人族身上倒是少见!”
魏真笑道:“这个一直是这样,具体原因我自己也弄不清楚。”他盘膝坐下,一连吞下三颗“蕴灵丹”,一边恢复修为,一边以药力化生的灵力疗伤。到了灵师阶段,灵力便是灵修自我疗伤的第一选择。
魏真呆在屋内修养了三日,香舞衣陪在他身边,与他讨论妖术和灵技的区别。香舞衣还是一名雏丹之妖,仅会一种妖术——“幻瞳”,至于毒液却是她本身之能。
她每一次施展“幻瞳”妖术时,竟是毫无征兆可言,不著迹象,魏真往往只觉眼前虚幻的银芒一闪,脑海中霎时便有一刹那的眩晕产生,效果倒与“苍灵之箭”有几分相似之处。
“你念力修为不够,所以每次才会如此。倘若换做比你强上一筹之人,我成功的机会就会小多了。”
香舞衣认真说道,她见过魏真使出“灵斗拳”,声势气象与自己施展妖术全然不同。“不过等我成就内丹,再次获得天赋妖术,同时可以学习其他的妖术,到时你更不是我的对手了。”她银练一般的身子飞舞如烟,语气颇有自得之意。
魏真的体悟与她不尽相同,在他看来,妖术施展时间短,难以察觉到灵力波动,而且妖族天赋妖术因形相异,以后倘若遇上这一类对手自须打起十分精神。
忽然,香舞衣不知察觉到了什么,身体一飘径自钻入了储物袋内。
仅仅过了三五息,樊天踏步走入了进来。
“樊大哥!”魏真立即起身相迎。
“你的伤势不碍事吧?”樊天一手搭上他的左脉,随即松开了去。“没有伤及经脉,这就让我放心了。”
沉默了一息,樊天皱眉问道:“那一日,你明明赢了许正,为何要自己放弃?”
魏真一挠头,只听樊天又说道:“高台上看出来这一点的可不止我一人。”
魏真默然,当下只得把服食“战灵丹”和在短剑上涂抹海鼻虫液的事情细说了一遍,却对虫液里另添加了香舞衣口涎之事不提。
“大男儿做事,理当堂堂正正,但偶尔用点计谋也不是坏事!”樊天洒然一笑,此时他总算明白另一件事的缘由了。
“你已经被慕青莲选入自己的试练队伍。不过这可不是樊大哥替你争取而来,”眼见魏真愕然望向自己,他继续解释道,“是许正那个小家伙。慕青莲在雏府弟子中,实力平常,听说他邀请许正加入自己的试练小队时,许正唯一提出的就是这个要求。”
魏真眼神一愣,没想到许正为人竟是如此刚直,不愿轻易欠人人情,其实当时他主动放弃,一个原因是觉得自己胜之不武,许正在那一场比试中自始至终都表现得相当大度。另一个原因是,他的确已到油尽灯枯的境地,连举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好好准备,这一次试练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樊天目光闪烁,隐约提示道。“也许未尝不是你自己的一次机缘!”
魏真听后,扪心而思。这是他第三次听人提及所谓的“机缘”,第一次是从温岚口里得知,当时对方叮嘱他“加紧修炼,日后机缘降临说不定也可一争”,送出“战灵丹”的用意则不言自喻。第二次是那几个失踪过月的宗门弟子争论时出言提及,他也听入了几分。第三次就是樊天。但不管哪一次,言说之人话里的意思均不甚明朗。
他心中暂时将机缘之事放下,进而问道:“樊大哥,可有慕紫音小姐和小黑黑的消息?”
樊天闻言重重叹息了一声,“这事内里错综复杂,慕氏族内小姐的生命灵简未碎,表明她暂时性命无忧,其他之事却无从知晓了。你无需过于担心,一旦有消息,我会即时传信于你!”
他仿佛还有些心事,又未将话内之音点透,便匆匆离开了。
“这人很厉害!比毛毛头只差了一点。”过了不久,香舞衣自储物袋内钻了出来,扁嘴说道。
魏真瞥了她一眼,不知她为何不愿见到樊天,但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
灵根出世之期,谁都无法确切卜定。东方牧白每天带着自己的小师妹桑葭在苍岩山附近,仿似毫无目的的闲逛,心里却始终记挂着那一晚那一道突然从天而降的璀璨星力。
天灵宗这一代年轻弟子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左灵子,擅长符阵符法,另一个是右灵子,擅长历法星算,已是一名中阶星术师。据说天灵宗新收了一个厉害的小女弟子,但其修为尚不至高绝如此。所以他才会猜测那一晚牵引星力降临的人定是右灵子。
每到了夜间,他便独自一人跑到当日与幽冥界尊者对战之地探查,希冀能够寻出一些端倪,可惜自那晚之后,星力生现的一幕再也不曾发生。
这一次将于苍岩山临世而出的机缘,在上界大宗内早已不是秘密,似乎此次机缘出世不同于以往,据说与天地之变有关,不然师父桑兰枯月不会让自己亲自带领小师妹万里迢迢赶来这里。他心里这般想道。
此时的苍岩山看似一片宁静,除了那藉以寻人为借口的几宗进入,不知有多少上界宗门潜伏暗处,至于其他诸如妖界、灵界、幽冥界是否有人来到这里,只怕要等到机缘现世那一天才会知晓。
距离慕氏奴院,海面百里之外的一座岛礁上,一人枯坐于此,身边杵立着一根六尺长棍。这人年纪看似与东方牧白相差无几,一头金色长发以草丝束于脑后,身形挺拔匀称,一身灰色葛衣,却遮掩不了他身上无形间散发出来的那一股凌厉气势。
“老家伙非要让我在这里,蹲守半载,才去迎接小主人回归,不知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他性情本就偏于急躁,此时心中虽纳闷万分,但一想到“老家伙”无人可以窥测半分的手段,便生生忍耐了下来,不敢多去思量。
万花山上,一座清幽小院内,花香淡淡,月影轻摇,凉亭之中,银霄轻缕额角青丝,右手端起一个翡翠小杯,杯内之水竟与杯色一般,碧绿如莹,她轻轻抿下一口,圆白的面庞间现出一缕品醉之意。
“你不过来陪我喝一杯吗?”她对着始终如松般站立在亭角边缘的一名青衣男子柔声说道,这般语气,这般神态,万花山的弟子恐怕做梦都不曾梦见过。
“‘千花酿’虽好,可我从不饮酒。”青衣男子不曾转身,语气就如他背后的长剑一般锋芒内敛。
“你该不会怕我在酒里下毒吧?”银霄娇笑一声道,眉间早没了以往的优容之色,神色间倒似有了几分十七八岁少女的憨态。
青衣男子没有回答她。
银霄笑容渐褪,将杯中碧莹酒液一举倒入口中。“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是这样。难道我在你心里,就始终比不上她?她有何好,让你如此念念不忘,甘愿为了她背离师门?”
青衣男子听到她最后一句话,陡然转过了身来,清冷的月色下映现出一张沉毅无比的面孔。
这张面孔说不上英俊,也算不得难看,却自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气质,典朴隽永如古画,仿佛深沉似水,水柔而生情无限。
“你喝醉了!”青衣男子一语道出,又缓缓转过了身去。“我此生已献于手中剑,再无它念。”
“呵呵,呵呵!”银霄本因失态而微绯的面孔上涌过一抹浓浓的讥诮之意,语音更沙哑了几分。
“你不与同门师兄弟同行,独自到我这里,无非是想查探此番天地之变,可会有寻取她的蛛丝马迹?”
青衣男子一言不发,清冽的目光不知望向了何方,心中亦不知何想,银霄虽与他咫尺距离,却仿佛隔着两个世界。
遥远的星空处,一座庞然大阵缓缓运转,一名年约二十七八岁的俊美男子,一身古意紫袍,手捧玉璧,眉间四颗菱星闪烁,傲意凛然踏步走进大阵之中,在他身后,一个光头光脑的十五六岁少年一步一趋跟着走入。
“匀道师兄,我们要去哪里?”光头少年好奇问道。
“你哪有那么多话,到了自然就知晓了。”匀道面色不耐,吓得光头少年不敢再吭声,在后悄悄吐了吐舌头。
大阵辉芒划过星空,两人的身形骤然消失不见了。
地底大厅,密室之内,慕之浩盯着面前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这青年同样在望着他,两人容貌大异,眼神却出奇地相似。
“想不到最后竟是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融魂成功了!”慕之浩神情露出不满之意,皱起了眉头,青年与他一般同样皱眉缩脸。
慕玄德立在他身后,目光一直在两者间移动,似乎想要以此找出“分魂之术”的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