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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真顿觉如遭重击,眼前几乎一黑,射向自己的第二箭无巧不巧正射在了胸前的玉珠之上,让他有了一种刹那窒息的气闷。
杜小秋在一瞬之间同样反应了过来,眼见魏真为自己挡住了致命的一箭,又身中第二箭,他口中“啊啊”乱吼,眼里热泪盈涌,急提体内灵力想要救援,却发现一身灵力空空如也,但再也顾不得其他,握着精铁匕首直冲了上来。
相比之下,憨厚青年此时心中的讶异并不比任何人少,灵弩箭只有军官级别的奴军才能拥有,本来绝不应该出现在改命之战的战场中,那死去的瘦小青年不知为何却同时拥有了两把。这种灵弩箭已可列入灵器之列,虽然仅是最低一阶,但携带使用方便,威力亦不小,使用者只需输入自身灵力,就可使得射出的弩箭比普通的精铁制式弩/弓威力提升三倍左右。
他扳动灵弩箭的一刻,同时便要输入灵力,却遇到了与杜小秋一样的奇怪问题,反观那不顾一切冒死冲来的小矿奴,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中了一箭也只是伤而不死。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三五息之间,几人间的距离本就只隔着四五丈远,魏真悍不畏死的身影已经冲入到了近前。
憨厚青年从短暂的失神中惊醒过来,弓起身形后退的一刹那,惊喜地发现本已消失的灵力重新又回到了身体内,他想也不想,右掌成刀,一记“怒斩”斜斜劈向了对方的拳锋。
加入慕氏奴军,修为达到五级灵士,便可修习几种低阶的灵技,如“疾步”、“暴击”之类,“怒斩”亦是其中的一种,但只有九级灵士才能修炼。
“灵斗拳”与“怒斩”触碰的一刹那,憨厚青年的身体再次倒退了开去,但魏真右掌的黑棍紧接着刺下,他只来得及避开了身体的要害处,心里想着,对方已是强弩之末,只要自己不是重伤,所有的战利品就归自己了,至于杜小秋和那清秀少年自始至终并未被憨厚青年放在心上。
黑棍恰恰刺入了憨厚青年的右腿股沟处,刺骨的疼痛及时传来,他仍旧暗自庆幸,右掌再次举手成刀,想要一举了结那个身形不稳摔落在地的小矿奴。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莫名的吸力从右腿股沟处发生,骤然之间传遍了全身,憨厚青年惊骇如中梦魇,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直稳稳插在伤口处的尺长黑棍,却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与此同时,又有一道身影嗷叫着跃起又落下,生生将一把精铁匕首尽数没入了他的胸口,这一场生死之战就此结束了。
清秀少年身形敏捷地疾驰过来,立即从怀里掏出一把白色粉末迅速抹在了魏真的左肋伤处,全然不顾魏真的呼痛,随即他将憨厚青年身上连同地面的所有战利品全部扫入了腰间的草篓。
“扶起他,快走!”他对着有些惊愣的杜小秋一声轻叱,神色里竟有几分焦急。
“听他的。”魏真这时也虚弱开口说道。
杜小秋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一把扶起了魏真,三人身影飞速离去,很快消失在了这片湖水区域。
在三人离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湖水周围的树木林间陆陆续续传来了各种窸窣轻微的声响,间或有人头从茂密的树叶间探出,一些凶兽的身影直接出现在了湖边。
而在这些生灵不曾注意到的地方,一颗巨树之巅的叶冠上,一条只有两指粗细、约莫两米长的银蛇正竖直了半个蛇躯,俯视着这一片区域。
“不知那个偷药贼会不会是白泽爷爷口里所说之人的后裔?他老人家不好意思出手,我可不要讲什么脸面身份!”
她口吐人言喃喃道,随即银亮的瞳孔里闪过了一丝懊恼。
“这个小贼倒蛮机灵,知道我在寻他!”
一只森林狼在半坡背阴处一片灌木丛前徘徊着,不时发出两声低呜嗷叫,声音里透出狼性的迟疑与焦躁。
在那片灌木丛中,有一个很是不起眼的土洞,洞口不大,只有小半露出在外,大半埋在了地下,洞口恰好被紧密的枝叶遮挡住了视线,即便有人经过这里,除非有心走近去细探,否则十分容易就忽略了过去。
这只森林狼在灌木丛前已徘徊了近一个时辰,它很想去扒开那些遮挡洞口的枝叶,但每次接近一点,它都会下意识地耸动几下鼻尖,似乎空气中无形存在了某一种让它极为顾忌的气息。
“这畜生怎么还不死心啊?”一个有意压低了声线的声音在土洞里暗自响起。
“是不是你放的老虎粪少了点?”另一个声音悄然回应。
“还少,足够撑死你几回了……”
说话的两人正是魏真和杜小秋。
这是清秀少年温岚为他二人寻定的藏身之所。土洞里原本居住了一窝巨型山鼹,被三人驱赶走了,杜小秋又将土洞挖大了一倍,足以够二人容身。
温岚在帮魏真拔出体内的弩箭,又细细处理了一遍伤口后就独自离去了,那些战利品他只取走了四分之一。
魏真问他,为什么不与他们一起留下。温岚微微一笑,露出一个让人熟悉的腼腆表情,只说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然后,魏真就没有追问了。杜小秋一直在旁一声不吭。
“魏真,你怎么就这么相信这个不像男人的人?”杜小秋突然问道。
魏真露出了一个认真思索的表情,黝黑的面孔上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直觉。”
“而且他已救了我们两次!”他又补充了一句。
“第二次不算数。要不是他暗中下毒,我们与那个家伙直接硬拼,也不是说完全没有胜算。”杜小秋一提起湖边的事情,话里就免不了涌上几许怒意。
湖边之战,温岚施放的是一种名为“涣灵散”的毒香,可以令人在几息内动用不了体内灵力,他送出的透红小果就是解药,不过唯独魏真胆大吃了下去。
“如果真是那样,我们二人还能在这里说话的可能就只剩一人了。”魏真语音低沉,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他对这个名叫“温岚”的清秀少年,似乎第一次见面时就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好感和好奇。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呢?”杜小秋细想了一番,不再辩解。那个憨厚青年是一名九级灵士,如果硬拼的话,最好的结果也仅如魏真所说。
“你忘记了吗?——犀蟒。”魏真说着,眼神略带戏谑地望向了杜小秋的裤腰处。
杜小秋脸上一红,气急说道:“魏真,你要把我当兄弟的话,这事以后再也不许提起了。”
他立即自己又转开了话题,“那一晚,我们当时并没有遇见他——”
话刚说到一半,杜小秋突然顿住了。他这时想起来了,前一夜在他们被那头恐怖的犀蟒追杀得快要山穷水尽的时候,鼻端也似曾闻到过一股有几分药草之香的异味。
他不再说话,尴尬地一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
前面的那一只森林狼曾在这里猎食过几次山鼹,今次却发现有些不同,第一次闻到了黑额虎粪散发的气味,它虽然有些畏惧虎威,却又不愿轻意放弃嘴前的美食,故而一直在不远处彷徨观望。
“呜——”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森林狼低嚎一声,终于失去了耐性,不舍地回望了一眼灌木丛后的土洞然后离开了。
魏真这次的伤势不轻,伤在了腰肋处,弩箭只差一线就透体而过,或是体质的原因,或是温岚伤药的效果,又或者是两者兼有的缘故,到了第三日,伤口的结痂就顺利脱落了,从外表看不出一点受伤的样子,但他短时间内无法与人动手了。
温岚离开之前,劝说他们不要再与人争杀了,他二人手头各有二十块身份铭牌,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况且按照他的猜测,改命之战最多在十日内便会结束,最终的结果并不是活着的人手里必须集齐一百块身份铭牌,因为三千参战之人指不定有多少落入了兽口,成为它们的牙祭之食。
但到了第七日,魏真和杜小秋还是没有耐住性子,两人每日于夜间便在藏身的这一片地头展开猎杀,范围也从一百米间而扩散至五百米、一千米,虽然期间也遇到不少凶险,好歹二人都平安渡过了,身上的身份铭牌更是急剧增加。这个时候,每杀掉一名对手,收获的身份铭牌往往是数十枚之多,而在他们拼死干掉两个三人小队后,数量更是可观得让他们惊叹。
魏真的伤口复合了又裂开,裂开了又复合,但伤势非但没有加重,反而渐趋痊愈了,以致杜小秋时不时以一种发现怪胎的目光看向他,当然也包括他那只一直藏在衣内的似鼠非鼠、似猪非猪的沉眠小怪兽。
第十日来临的时候,果然如温岚之前所言,象征改命之战结束的号角之声吹遍了整个野熊沟。
温岚再次出现了,他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打算送给他们一些身份铭牌,杜小秋立即骚包似的一掀衣角,露出了一圈以身份铭牌编成的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