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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诺贤单手拄着头,宠溺的双目始终凝视着纪若的脸颊。
纪若杏眼微微合上,声音迷糊问了句:“看我做什么?”她发现顾诺贤十分喜爱在夜间不动声色看着她,若不是深知他不会害自己,纪若估计会把他想象成一个杀人犯。
他爱看她,就跟永远都看不够似的。
顾诺贤将空调被拉上些,盖住纪若的香肩,才应了句:“唔,习惯了。”
“这习惯可不好。”纪若在他左怀侧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她闭上眼睛,又动了动身子,浓浓睡意强势袭来。顾诺贤将挡住她眼睛的发丝勾到耳后,才凑近她轻轻说:“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要这样看你好几遍,我才能确信,你是真的在我身边。”
“无聊…”纪若嘟哝一声,彻底睡死了。
顾诺贤摇摇头,将她搂在怀里,任由清风吹来,吹拂起幔帐。
末夏的天气,少了丝炎热,多了些清凉。
后半夜,顾诺贤担心纪若会着凉,这才拦腰将她抱进房内大床上。他亲吻她的脸颊,在她耳边徐徐如靡音:“晚安,好梦。”顾诺贤起身,裹上浴袍,趿拉着拖鞋上了楼。
…
被子被顾凌墨踢到了地上,小家伙睡衣提到胸上,露出圆滚滚的肚子。
轻轻的鼾声,在静谧夜里不停歇。
顾诺贤叹了口气,将被子捡起来给顾凌墨盖上。他摸摸小家伙的脑袋,确定小家伙喝酒后没有其他症状,这才放心走出房间。他独自绕过走廊,打开台球室的大门。
他打开台球室内明亮的壁灯,却没有走向台球桌,而是转了个弯,站在那扇密码锁前。
按下开门键,立刻有一机器人的声音:
“请输入通关密码,密码连错三次,将会启动报警系统。”纪若上次无意间闯进台球室,连续输了好几次密码也没对,这事后来被顾诺贤知道了,为了保险起见,他找技术人员将小安安的分系统拷贝了一份,移到了家里这间屋子里。
但凡有人试图开启这道门,小安安都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他。
顾诺贤深呼吸一口气,心里做了好一番挣扎,才按下了八个数字。
1、5、0、8、3、0,确认。
“密码正确,大门,开启。”小安安的影响从密码锁上一闪而过,房间大门内咔擦一响。
顾诺贤手握门把,用力一推,厚重的大门应声开启。
屋子里,有一股灰尘味。
显然是许久未曾有人来过。
顾诺贤打开灯,幽幽绿色壁灯亮起,瞬间将屋内照的通明。顾诺贤走进屋子里,将门关好。
手指触摸到的每一处,都积满了灰尘,他打开一个小柜子,从里面抽出两块毛巾,将其中一块打湿。先用湿毛巾拭擦了一遍屋子,他这才用干毛巾将那些东西全部擦干。
他看着满室里的东西,眼里有些黯淡。
“抱歉,好久没来看你们了。”他坐在一张咖啡色贵妃椅上,看着屋子里陈列的格式物品,自言自语。
“不是我忘记你了,而是因为她回来了。”他点起一根烟,缓缓吸着,一个人在安静的屋子里吞云吐雾。“她跟你很像,却又不像。”
“你们长得不像,可眼睛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你们一样的善良,可她没有你那么高冷,她偶尔也会笑笑,也会露出羞涩的表情,嗯,还有点招其他男人喜欢。这一点,我很不喜欢。”
“你喜欢穿黑色跟绿色的衣服,她不是,她喜欢很多种颜色。灰色、杏色、白色、黄色、黑色…她都穿过。我在她身上感受不到熟悉的那份感觉,可我又深深地明白,她一直是她,没有变过。”
顾诺贤仰头看着天花板,吐出一口烟雾。
“她只是长大了…”
“可你们又是相同的,你们一样的耿直,一样的不会世故圆滑。一样,对我的死缠烂打没法抵挡。我该庆幸,我这不要脸的招数一直又用。”
他一个人说着,没有任何人任何声响回应他。
顾诺贤早已习惯了这种场景。
他一个人坐在贵妃椅上,说这一年来有趣的事,也有说过让人闹心的事。甚至有好多让人心烦意乱的事情,他都没有跟纪若说过。
一道白影靠着墙壁而站。
纪若听着里面的男人,一口一个她,一口一个你,一张脸苍白。
等里面那人终于安静了,纪若这才脱下鞋子,弯身提起鞋子,赤脚跑回房中。她躺在床上,回想起顾诺贤在那屋子里说话时的口气,心理突然生出一层恐惧来。
他的心里,到底住着谁?
那个‘你’,又是谁?
顾诺贤回房时已是凌晨三点多,他以为纪若睡了,便脱掉鞋子躺在她身旁。他转身抱着纪若,丝毫没有察觉到纪若娇躯有多僵硬。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中秋节这一天。
剧组放了所有人两天假,顾诺贤跟纪若在八月十五这一天回了趟石江,陪纪谱霖过了中秋节,才在八月十六这一天回去顾家。
这一天,顾言溪在。
出国跑了两个多月的顾诺妍也回来了。
一家人齐聚一堂,有说有笑,和乐融融。
顾诺妍吃完饭,洗了澡,穿着一身火红色连衣裙坐在沙发上,跟顾家人一起观看纪若演的虚镜。
“诶,大嫂,你跟煜承一起演的那个《恶俗姐弟》什么时候上映?”顾诺妍将自己手中的樱桃递到纪若面前,纪若拿了一颗,丢进嘴里,才应道:“下个月月末。”
顾诺妍失望哦了一声,才说道:“我后天又要出国了,没法去你电影的首映礼。”
“你总出国,是在国外工作还是学习?”纪若从没主动问过顾诺妍的事,以来是之前两人不算熟悉,二来,是她的确没有多管闲事的爱好。
“杀人。”顾诺妍很干脆的应了声。
纪若识相的沉默了。
顾诺妍嘿嘿一笑,朝纪若靠近了些,她攀着大嫂的肩膀,一副咱哥俩好的样子。“大嫂,你不知道我是文盲吗?”
纪若侧头看她,有些诧异。
“我们一家人,除了我妈咪跟你是大学生,其余的全都是些小学都没念完的文盲。”
纪若哂笑,却也没觉得有什么。
人家没读书,可不代表人家知识浅薄。纪若可不认为自己这大学生会比顾诺妍厉害。
顾诺贤跟顾探一起从厨房里走出来,父子俩一人捧着一盘洗好的水果。顾诺贤赶走纪若左侧的顾言溪,挨着纪若坐下。
他凑近纪若耳边,说道:“我们的确没念过正儿八经的学校,在我们年幼训练的时候,会接受枪械理论知识的学习,以及文学知识的研修,甚至连古典文学都有涉及。除此之外,每个人必须要学会三门以上的乐曲,要精通不少于九个国家的语言,还要会开大部分的交通工具,像是轮船汽车飞机坦克这一类的…当然,还要会所有的逃命杀人的本事…”
纪若听着,默默往沙发里缩了缩。
嫁进这样一家变态窝,她深深的认识到自己有多弱小。
她简直就是一小白!
妈的!
苏希一巴掌将顾诺贤拍远了,才跟纪若说:“你别听他们的,我当年读高中时成绩差的不行,后来大学才好起来。别看他们牛逼哄哄的,财政大权还不是掌握在我手里?”
全家人:“…”
“母亲大人说的是。”顾诺妍忙献殷勤。顾言溪跟顾诺贤都同情的看了眼顾探,顾探摸摸鼻子,并不觉得自己被媳妇压了一头有多委屈。
纪若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心里再次滑过一道暖流。
“妈咪,爹地,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今晚估计不回来了!”顾言溪看了看表,突然一下子站起身。
一群人看他,眼里全都写着你要去做什么。
顾言溪摊摊手,说道:“我有一朋友出国好些年没回来,前些天刚回来,之前认识的朋友现在都没了联系,就跟我关系维持的还不错。我准备去陪陪他,我先走了,你们不用担心。”顾言溪说完,飞快跑上楼,不一会就换了一身酒红色天鹅绒修身西装下楼。
“拜拜!”
他风一样的跑出屋,不一会儿就听到了车响声。
一群人面面相觑,都对顾言溪这话持有怀疑性。顾诺贤喂纪若吃了颗樱桃,犹豫问道:“言溪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顾诺妍白了他一眼,说道:“他那眼高于顶用鼻孔看人的牛逼人物,会看上谁?”顾诺妍不以为然,她可不认为顾言溪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会情人。
苏希眯眼看着大门,没有附和孩子们的话。
…
晚上临睡前,苏希靠在床头,拿着手机,迟迟没有拨出那个电话。
“在想什么?”顾探翻身,将自己脑袋搁在苏希大腿上,仰视看苏希。苏希将手机拿在手里转了转,她说:“我在犹豫要不要给小庄打个电话。昨天是中秋节,也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
“还能怎样,最近族内没什么大事,他除了清修还是清修。”
顾探说完又叹了口气,他看了眼窗外,忆起二十年前第一次见到闵秀庄时,少年飞扬青春的笑脸。“小希,这些年小庄过得不容易,找个时间,我们上山去陪陪他。”
“是该去看看他了。”
这一通电话,苏希到底没有拨出去。
*
顾言溪开着跑车朝娇躯奔去,在即将离开闹市的时候,他又急转车头,朝市区开了回去。
车子最后停留在一家糕点店。
顾言溪一进店子,店员便笑脸迎了上来。“欢迎光临,先生,请问您需要买点什么?”男服务员见到顾言溪那难得一见的好看容颜,只觉得自己这一张脸丑的无地自容。
“我自己看看。”
他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货柜上仔细观看,最后,他还是决定咨询店员。“我想买一个月饼。”
“嗯,请问你想要什么口味的?”
顾言溪一愣,他想了想,不确定来了句:“榴莲口味的!”以报上次那一盒菩提叶的仇。
店员也是一阵惊奇,“榴莲口味?”他古怪看了眼顾言溪,没想到这小帅哥口味如此之重。坦然接受店员小哥的注目礼,顾言溪单脚半依着柜台,一双桃花眼沉默注视着在给月饼包装的店员小哥,他一头长发飘飘,岂一勾魂二字了得!
“先生,您…您的月饼。”店员小哥红着脸将月饼递到顾言溪面前。
顾言溪提起月饼,问道:“多少钱?”
“五…五二零!”店员小哥支支吾吾说,脸红得不正常。顾言溪一愣,520?他想到什么,邪邪勾起嘴唇,爽快的付了钱,提着月饼走了。
他来去如风,独留店员小哥一池春水荡漾。
…
这是顾言溪,第二次来到南无山。
以往,他都只能在芭蕉岭眼巴巴的看着这块圣地。上一次被闵秀庄带到山上过了夜,次日早晨被赶下山时,他气得都没空欣赏这里的景致。
这次来,即便是在一片夜色中,他也感受到了南无山的庄重跟…无情。
这整片山,都显得冷冰冰的。
“站住!”
阴森铁门将整片山围绕,上面有各种报警装置,别说是硬闯,就算是携带炸弹来,也不一定能将这围墙炸出一个窟窿。顾言溪乖乖站住,他指了指自己手中的月饼盒子,才跟身穿唐装的门卫大叔说:“大叔,我是顾言溪,苏希的儿子!”
大叔疑惑看着他,顾言溪那张脸相似了顾探六分,倒不难认出。
只是…
“没有我族邀请函,谁都不许进!”
大叔板着脸,一脸没得商量的严肃表情。
顾言溪怒。
“你确定你不放我进去?”
“不放!”大叔看也不看他,转身就走。顾言溪退回两步,他放下月饼盒,双手叉腰,对着山上大喊一声:
“闵秀庄!我来见你了!你若是不放我上山,我就将你的的糗事散布出去!”
一石惊起一层浪。
整片山上,都回荡着他的叫喊声。
闵秀庄脱了衣服快要睡下了,听到这一声叫喊,他额头青筋一跳,差点暴走。
“是何人在山外放肆!”一道如寺庙里敲钟般浩瀚的中年男人声音响起,震得顾言溪耳朵发麻。他看着眼前这片看不到顶的山,不怕死的应了句:
“闵秀庄他是我对象!你开门还是不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