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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党的人满意极了,十王爷是东宫一派,由他率队,功劳自然会归到太子头上。
四皇子党纵然不忿,可看着帝王主意已决的架势,也只能将意见吞回肚子。
退朝后,帝王留莫长歌在宫中议事,冷眼看着十弟被父皇叫做,莫谨严的脸色一片森冷。
父皇明知十弟与太子交好,依旧任他为帅,难道,是想替东宫造势吗?
凭什么?只因为他是太子?论才学,论武功,论治国,他有哪点比得上自己?
“四王爷……”四皇子一党的朝臣哭丧着脸,围在他身边。
“走。”莫谨严咬牙说道,余光瞥见殿中还未离去的太子一党,挺直背脊,强撑着骄傲不肯在人前示弱。
帝王在御书房召见莫长歌,叮嘱他此行切记小心,在万不得已时,为了确保疾病不会蔓延,可放弃五城百姓,舍小保大。
莫谨严离宫时,已是下午,骁骑营的副将在校场点好兵马,只等他一句话,便可出发。
“本王尚有件要办,将军若是方便,劳烦等本王一个时辰。”此去路程遥远,且漠河的情况暂不明朗,归来之期亦是不知,他得去和灵儿道别。
副将拧了拧眉,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同意。
莫长歌施展轻功来到黄玉斋,院子里,白家人正聚在一起逗着两个儿子,欢声笑语从高墙内传出,他在树上停下,怔怔看着正拿着糖葫芦引诱明儿跳起来抓的白灵儿,越看,心中的不舍愈发扩大。
“主人,二呆来啦。”白白率先察觉到他的气息,第一时间提醒白灵儿。
她下意识往门口张望过去,没瞧见人。
“不是那边,在树上。”
树上?
白灵儿眺望着院外几棵参天大树,茂盛的枝桠交错着,她却能一眼瞧见被树叶遮挡的那抹熟悉身影。
他站在那儿干嘛?
白灵儿深怕引起爹娘的注意,将糖葫芦递给明儿后,推说累了,想进屋歇息。
王氏和白祁耀挥挥手,没太在意,更是没看见,树上那抹酱紫色的身影竟也跟着去了后院。
白灵儿刚进门,莫长歌便从窗户外纵身飞了进来。
“你……”她刚想说话,身体却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中,眼睛傻傻地瞪大,完全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别动,让本王抱抱。”一段时日不能见到她,他只想在现下多抱她一会儿。
喑哑的声线在耳畔响起,白灵儿留意到他不同寻常的语气,不安地抿了抿唇:“发生什么事了吗?是刘大哥那边……”
“不是,”除了刘孜,她就不能想点别的吗?莫长歌暗暗吃味,又舍不得在离去前和她置气,手掌轻轻抚摸着她单薄的背脊,“本王只是想抱抱你,没别的。”
来之前,莫长歌曾想过,告诉她实情,可在见到方才那其乐融融的画面后,他又打消了这门心思。
她知道后,必定会日日提心吊胆,还不如瞒着她,等他解决好当地的病情,再回来向她赔罪。
“你说谎。”他这样子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吗?白灵儿伸手抵住他的胸口,锐利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莫长歌,非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本王不过是领了件差事,得去凤城,那儿有先皇后在世时用过的簪子出现,父皇很生气,命本王前去将遗物寻回。”莫长歌勾唇微笑,找了个天衣无缝的理由,试图把白灵儿糊弄过去。
离京一事,势在必行,她难保不会发现自己不在京中。
“唔,朝廷那么多大臣,干嘛找你去做啊。”这么说他不是得离开京城?白灵儿心里有些舍不得。
“因为只有本王成日无所事事。”莫长歌自黑道。
“切,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白灵儿冲他扔了两颗卫生球,“要去多久?”
“少则五日,多则十日,”话音刚落,他挑眉又问,“怎么,不舍得本王离开?要不,你与本王一起去,路上做个伴也不错。”
“我才不要!”谁要和他做伴啊,白灵儿立即炸毛,“要走快走。”
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映。
莫长歌眼里闪过一道笑意,见她背过身去,不看自己,顿时乐了:“真的不陪本王去?”
“不去。”反正几天以后他就会回来。
“那本王走咯?”莫长歌试探性地问道,好似在等她改变主意。
“走就走呗,我又没拦着你。”白灵儿撅着嘴,拿后脑勺对着他。
莫长歌摇摇头,这女人别扭起来还真让他有些束手无策。
手指轻轻探入衣袖,将一个做工算不上太精湛的泥人搁到桌上,随后,抬脚朝她走去。
绕过她的身躯,挺身立在她前边。
“不是要走……”话还没说完,唇瓣竟被他狠狠堵住。
白灵儿整个傻了眼,他放大的精湛面庞近在咫尺,那些温热的呼吸,如火星般烘烤着她的面颊。
睫毛微微颤了颤,忽地,唇瓣上有被舔舐过的触感。
空白的脑子立即恢复清醒,卧槽,她被强吻了?
莫长歌率先察觉到她不平静的气息,眸光一暗,在白灵儿要抓狂的瞬间,撤离了身体,踏着轻功咻地窜出窗户。
“混蛋!你给我站住!”她一个箭步冲到窗边,嗷嗷叫着,冲莫长歌示威。
他哪儿会傻到回来?离别的礼物已经要到,恩,还能看见她生龙活虎的样子,值了。
纵身跃出高墙,逃离了白灵儿的追击范围。
她只能气急败坏地在原地跺脚,整张脸气得通红:“谢特!”
白白害怕地缩了缩脑袋,在心里默默为二呆点了个赞。
白灵儿气了一整天,她发誓,二呆要是敢出现在她面前,她绝对要他好看!
正午,京城戒严,街头巷尾少有百姓出没,莫长歌一席锦袍高坐在雪白的良驹上,后方跟随着高举锦旗的两千骑兵,九门将士已在城门口列队站好,恭送他出城。
太子及太子妃带着随从登上城门,想为他送别。
“皇兄,不必再送了。”莫长歌翻身下马后,步上城门,笑着勾住太子的肩膀,“臣弟此番离京,灵儿就拜托皇兄多多照顾了。”
“你此去千万小心,若病情无法控制,以保命为重,孤在京中等着你回来。”太子头一回没有斥责他的无理,而是以兄长的身份耐心叮嘱。
“臣弟领命。”莫长歌笑着作揖,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与太子依依挥别后,他方才出城而去,在踏出城门的霎那,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座沧桑且也繁华的城镇。
左手悄然抚上胸口,那里放着她的泥人像。
呵,他会平安回来的,因为这里,有他无法舍下之人。
“驾!”马鞭凌空挥下,他再未回头,而是一骑当先绝尘离去。
“爷,十王爷已经走了,咱们该回了。”太子妃柔声说道,“这里风大,小心着凉。”
“孤只是放不下心,漠河的情形并不明朗,十弟此去万分危险,父皇怎会派他……”太子及时住嘴,有些话不是他能说的。
此番前往漠河,必将有皇室宗亲出面,方能彰显朝廷的重视。
东宫与四弟之争日渐剧烈,能安抚东宫,又能令四弟的人无话可说的,唯有十弟,他只是个没有实权的王爷,纵然在民间声望颇高,也无法左右局势,更者,退一万步说,若此去十弟没能平安回来,也不会动摇国之根本。
“呵,父皇怕也是这么想的吧。”太子苦笑道,十弟他可曾看明白父皇的心思?可会因此感到心寒?
“爷。”太子妃忧心忡忡地唤了一声。
“罢了,”如今,他惟愿十弟能平安归来,至于别的,他不能想,也不愿去想,这就是身在帝王家的悲哀之处啊,将眼中的沉重敛去,他拍了拍身旁太子妃的手背,“这段日子,你多往白家走几趟,十弟不在京城,孤所能做的,便是替他护好他想护之人。”
莫长歌此去除随队的两千将士,只带了隐卫两人,孤狼则被他留在京中,一方面在暗地里与安乐堂联系,一方面保护黄玉斋的安全,至于陌影,他飞鸽传信至凤城,命其转道直接前往漠河,与朝廷的大军会晤。
大军日夜兼程,骁骑营的将士本以为率队的十王爷是个安图享乐的主,此番仅是跟来分功劳,走个过场,哪想到,他这一路上竟没搞任何特殊待遇,吃穿住行,与众将士相同,且马不停蹄的赶路,他未曾抱怨过一句,偶尔原地休息时,还出言替士兵打气,一时间,将士们对莫长歌彻底改观,算不上佩服,但也不再抱有偏见。
“王爷,穿过白连山,就能到达漠河下游,今夜要加紧赶路吗?”副将李尤趁着大军在官道旁扎营歇脚时,拿着牛皮地图找到莫长歌,地图上是漠河方圆百里内的地形,五座城镇分别坐落于漠河上中下游,而这座绵延数里的白连山,则是抵达漠河的必经之地。
莫长歌解开腰间水壶,豪爽的喝了几口,眺望远端隐隐能看见轮廓的大山,笑道:“一刻钟后,立即启程,早到一步,也许就能多救下一人。”
“是。”李尤一听这话,肃然起敬。
皇室中,有几人能将天下黎民的生死放在眼里?纵然十王爷风评不好,又无心政事,是个纨绔公子,但至少,他并非冷酷无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