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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月,就是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了。
黄锦早就想在龙抬头之际,献一件宝贝给皇帝,好讨一个龙颜大悦。
白切鸣的提议,正好说到了黄锦的心坎子上。
不过对于山野里的精怪传说,他只是有所耳闻,并没有亲眼见到过。
所以他才会问,到底有没有蛇精。
听到这个问题,白切鸣抬起头,压低了声音:
“千真万确!那千年蛇精就在马陵山里,如今蛇头顶门生了巴掌大的蛇冠,蛇冠乃蛇化龙之前兆,论价值,比龟甲只高不低。”
马陵山横跨苏鲁,绵延一百三十里,形状犹如奔马,所以得名马陵。
袁老余就是出身于钟吾县境内的马陵山南麓。
“切鸣,没想到你这么有心,不过精怪都有道行,远非凡人血肉之躯能够抗衡,何况还要斩下蛇头拿到蛇冠!你有没有把握?”
黄锦担心白切鸣把事情搞砸了。
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皇帝听说太监私自出宫办事,必定龙颜大怒。
那样屁股吃板子是轻的,能不能保住项上的人头,也还不好说。
白切鸣闻言,以掌做刀,在自己脖子上,狠狠比划了一下。
“假如事情败露,切鸣愿白绫挂树,葬身于马陵,绝不连累公公。”
黄锦示意白切鸣坐下说话。
身为总督东厂事务的厂公,他怎么能让手下人,认为自己胆小怕事。
“切鸣,本督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听闻马陵山,乃古时孙膑布下埋伏,射杀庞涓之处,你去那里,本督总感觉有点不吉利。”
白切鸣一拍胸脯,表示万无一失。
“公公,切鸣此次不是孤身前往,有来自昆仑山的道长,助我一臂之力,这道长道号金鎏子,是昆仑虚斩仙法宝的唯一传人。”
白切鸣都押上了性命,黄锦心说那就赌一把好了!
他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张圣旨。
“这是万岁发往彭州府的圣旨,因为过年被耽搁了,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马陵山距离彭州府不远,你就以传旨为名走一趟。”
黄锦说完,把圣旨递给白切鸣。
“另外,淮安知府黄有年,论辈分是我堂兄,假如事情败露,你不用自裁,可以找他帮忙,毕竟钟吾县,是在淮安府的治下。”
黄锦提起笔,又写了一封密信。
“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把密信交给黄有年,让他拆阅。”
黄有年在京城的靠山,就是黄锦。
虽然文朝天和黄有年有交情,但是文朝天也不知道这一层关系。
不过魏先生就知道。
这也是年前黄有年派人给文朝天送礼,魏先生示意不收的原因。
虽然现在太监不得宠,但是皇帝的“黄伴伴”,在关键时刻,说不定能伸手拉文朝天一把。
黄锦千叮咛万嘱咐,白切鸣连连点头,揣好了圣旨密信,这才离开。
白切鸣出身贫寒,没钱读书科举无望,能狠心净身,就是为了另辟蹊径搏一搏,他怎么甘心现在,这种东厂老是被打压的状况。
他要做一番大事,让皇帝知道,太监里也有堪用之人。
白切鸣没有耽搁,晚上找来金鎏子,一拍即合,决定连夜出发。
……
和白切鸣一样,步高升也非常渴望,在御前表现一番。
当年他父亲给他起了这个名字,就是盼着他能做官,而且步步高升。
耳濡目染之下,步高升官瘾也不小,天天盼着建功封侯,第二天早上,他又急急来找陆冰。
“又跟丢了?”陆冰笑着问。
“大人,这次没跟丢,不过在准备捉拿金鎏子之际,他竟然进了东厂二号人物白切鸣的地盘,下官不好擅自行事,特来禀告。”
自本朝开国,这些年是锦衣卫第一次凌驾于东厂之上。
陆冰也不想,对黄锦和东厂,步步紧逼。
“哦?他竟然和东厂有牵连?那就算了,虽然现在东厂势弱,但是看在黄锦的份上,也不能不给点面子,毕竟是天子的伴伴。”
“大人,白切鸣和金鎏子连夜出了京,我已经派人手,沿途跟踪。”
听步高升这么一说,陆冰摆了摆手。
“高升,你做得对,不过无论他们干什么,咱们就只远观不插手,跟踪刺探这种小事,交给下面办就好了,你先回家团圆吧。”
陆冰都这么说了,步高升没办法,只好打消了亲自前往的念头。
步高升走后,陆冰来到内室,抬手轻抚已有古朴色的龟甲。
他又想起手起刀落的段初。
“等陛下今年南巡留都,我一定抽空去彭州府见见他,如是英才,切不可落入东厂之手。”
本朝律令规定,刽子手和仵作本人,都不能参加科举,往下三代也不能。
这样一来,就关闭了刽子手和仵作及其后代,做官的唯一通道。
不过陆冰有把握,破格录用段初。
原因很简单,当今皇帝幼时喂奶的奶妈,就是陆冰的亲生母亲。
陆冰和皇帝,虽然不是血脉兄弟,但是也算一奶同胞!
这也是锦衣卫,凌驾东厂之上的另一个原因。
自从皇帝登基以来,陆冰的官位,一路水涨船高。
不过皇帝还想给陆冰升官,目前只是缺一个能服众的理由。
陆冰现在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的镇抚使,从四品。
他想要成为锦衣卫正三品指挥使,全面执掌锦衣卫,就要帮皇帝找到那个可以服众的理由。
假如沈青纯能找到雪娃娃,这个服众的理由就找到了。
到时可以把雪娃娃,当做天降祥瑞献给皇帝。
给发现祥瑞的大功臣升官,皇帝就不怕众大臣唠叨了。
陆冰决定,只要沈青纯一个人,不能成功,那他就把段初找来,让他加入锦衣卫,再让他驰援沈青纯,一起在西岭寻找雪娃娃。
……
从正月初二到正月十五,中间这么多天,段初每天都找理由独自外出,站在赵家布店的远处,盼着三楼的佳人,能够打开窗户。
不过他一次都没有如愿。
他又盼着王婆婆,能给他带来好消息,但是也没如愿,他现在不奢望赵裁缝能够答应这门亲事,只希望能够再见窗后佳人一面。
天黑后,他又来到赵家楼下。
他盼着那扇窗户能够打开,窗后佳人,能伸出头来,看一看街道上,飘红挂彩的各式花灯。
……
这时马千里正在府衙,汇报近期治安形势,文朝天听得心不在焉,他和段初一样,也在盼。
他盼的是升任知府的圣旨。
看文朝天愁眉不展,马千里暗自盘算:这么久了,文大人也没升官,看来段初以后也就那样,要给女儿找个门当户对的婆家了。
就在这时,进来一个太监,手捧圣旨道:“文朝天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