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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顾客退的菜。”
刘海将番茄鸡蛋汤轻放货架台上,这架台就是张发科的专属之地,也是他个人所说的风水宝地,后厨的人都不能在它上面放什么东西,除一人外,那就是威震一方的厨师长。
架台上左边置一块圆形加厚松木菜墩,买的时候,卖家言辞凿凿地说,这切板坚不可摧,保守能用两年,结果让张阿姨大失所望,不到两个月,就被张发科的跺、切、刮等搞得遍体鳞伤,精雕细刻出一副山水秀丽的烙画,山谷约莫6厘米,水还泛红,偶尔血淋淋的滴落到地面。
无奈之下,阿姨只好给他重新定做一块,不然哪天顾客啃到木块就完蛋了。
正前方有一台出单打印机,跟这个店一样的年龄,清晰响亮的滴滴声变成现在的低沉,间或会卡纸,出单像年迈老人有气无力地走动,令人咂舌的是却被他整理的很干净;
右边是一摞塑料篮,配菜用的篮子,井然有序地放在哪里,方便取用,在它旁边有一个孤零零的配菜篮,里面堆积亮洁如新的铁夹子,夹住出单纸用的,以防飞走找不到了;
前上方是悬挂的两层窄窄的置物架台,平时放他的水杯,打印纸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他们忙于烧菜,曹阿姨正在用抹布把出锅的干煸豆角的盘子边沿擦擦,增添美观,可是瞥了一眼左边的置物架台,惊呆了,竟没有菜的落脚之地,面碗和菜盘、装小吃的碟子寸土必争,三个传菜员都不能立刻使哪些菜的数量锐减,毕竟来吃面的顾客居多。
刘海转身,前进五六步,正在切西红柿的张发科旋即放下刀,上前拧住他的耳朵,由于下手较重,耳朵顿时殷红,痛感传递到心脏,惊得一回头,是张发科,令人头疼的家伙。
这时,张发科不管他的脸色变得如何难看,一边往后拉,一边说道:“你往哪放?不懂不能问问人吗?连个尊重的礼貌都不懂吗?”
刘海对他的刁难做过数不胜数的假设,都没有猜到他会这样对待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的侮辱他。
一贯偏爱自尊的他,对这突如其来的做法,并没有应对的措施,疼的心如刀锯,眼泪都要掉下来,可是他是答应过奶奶的不再和别人打架,握紧拳头,疼的他不得不顺着他的拉扯方向移动。
根据身高两人不分上下,从身材来分析力量悬殊,刘海看着钢筋铁骨,三年的夜以继日和持之以恒的学习,身体被掏空,剩下的是虚弱的轮廓,而张发科看着瘦如柴,经过日新月累的锤炼,臂上隆起的肌肉清晰可见、结实如铁,倘若两个徒手格斗,他会占据上风。
到了放汤的地方,张发科松开自己的手,疼痛感还在他身体游走,“叫一声,发科大哥,在询问这东西搁在哪里比较妥当?”
两人对视了一秒,两秒,三秒……
不管后厨的烧菜部有多忙,忙的人脚都不着地,厨师长却安如泰山地闲站着,盯着他们干活,这一刻他却对刚才触目惊心的一幕视而不见。
汗流浃背的李厨师在转身舀一小勺盐的时候,瞧到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笑道:“刚来的那个小伙,把汤放在那个悬挂的置物架台第一层就行啦,外面忙的很,快点出去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刘海忍着愤怒把汤放在上面,便走了大概十几步,听到背后刺耳的声音,“有人生,没有人教养的,礼貌都不懂还出来混。”
实在忍无可忍,拳头攥得更紧了,手骨硌得生疼,为何他总是跟自己过意不去,我就是想安安静静赚点钱而已,为何总是找自己麻烦,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发现那里得罪过他,就是不肯放过自己,猛地一回头,眼睛里的怒火冉冉烧起,厉声道:“你说谁?有种再说一次。”
“今天,我就是说你,咋啦?牛逼啊,看不惯,来干我。”张发科嬉皮笑脸道。
小陈忽然冒了出来,不顾缘由就怒火冲天道:“老板娘招你们两个就是为了互咬,大厅忙的炸开了锅,置之不顾,麻麻的,不想干都走吧,想着都心烦。”
“是他先动手的。”刘海委屈的解释道。
“狗咬你,你还要去咬狗吗?他是泥巴扶不上墙,你要还和他比无赖吗?”小陈说完话,推他离开后厨,接着说:“快去帮帮小丽去。”
接着,张发科去切剩下的西红柿,之后把切好的整瓣西红柿拢到塑料篮里,梆的一声把刀立在菜墩上,她就是不由分说地看不惯他。
在B区,多亏林温雅的鼎力相助才能让程兰有了片刻的喘息,之前一个人的时候,累的眼前都冒起星星,黎明虽然十八岁了,人多时,忙的时候却丢三落四,给顾客不是少拿餐巾纸就是忘记倒水,最后还得她再忙一回。
在C区,汪梦远比较精明灵活些,只让孟强负责倒水和递餐巾纸,而周晓艳似乎很聪慧,吃过一回哑巴亏像变个人似的,把三位顾客迎到餐桌上,端茶倒水后就站在顾客的身边。
即便看出他们还没有立刻点菜的意图,她也毅然纹丝不动,其他的顾客要点菜,只有汪梦远飞快跑过去,她的那样做法无非是偷懒,这被老板娘看到眼里,汪梦远好心好意跟她讲老板娘看她的眼神有异样,她却不以为然。
过了一段时间,张阿姨去了后厨,林温雅回到她的岗位,开始她的份内工作。
有一桌顾客走了,汪梦远上前瞧瞧有没有什么东西遗留在位置可以及时提醒顾客,上下打量,没有东西落下,桌上一碟几乎未动的椒盐蘑菇显著地只身在桌中央,肯定是这道菜上的慢的原由,其他盘子吃得精光。
汪梦远向郭阿姨摇晃着撑开的手掌,看到她要来的趋势,他便去“财桌”拿来一个干净如新的盘子折回扣在它的上面,这时郭阿姨已经过来了,避免被顾客看到。
他再将用过的餐盘落在上面一起拎起放在收集车的第二层,为了进一步掩饰,他把收拾的盘子都小心翼翼置于第二层,而郭阿姨却把盘子收拾好放在最上层。
看一眼其他位置,没有要收拾的,郭阿姨推着车子回到“洗餐窗”,汪梦远紧跟其后。
到达地方,汪梦远把最上层的塑料盘端起放在窗台上,把碟子端了出来,怕弄脏了,用手背试了一下,还是热烘烘的,微笑道:“阿姨,给你午饭加点菜,比光吃米饭强多了,顾客都没有碰。”
“我以为你是自己要吃呢,你还是自己留着中午吃吧。”郭阿姨一边说一边侧头探视有人来没。
“我们中午管饭吃,你还收下吧。”汪梦远小声说道。
“行,谢谢你,你真好。”她说完,就从就近的柜子里拿出收藏的米饭,已经有拳头大小了,她把袋子打开,汪梦远把长长的蘑菇条一个不留地倒了进去,空气中散发出清香的椒盐味。
“不用客气,你真的不容易,以后遇到好吃的,我帮你收集点。”汪梦远一边说一边把车上的两个塑料盆全都搬到台上。
看到这一幕的马阿姨并不惊讶,似乎她早已知道她的行为,她只是冲汪梦远浅浅的一笑。
当他再转身看郭阿姨时,她的宝贝已经藏得隐秘了,之后她拎起塑料盆踩着快乐的地板去收拾残桌了,这一刻大厅已经有很多顾客要走。
他从地面上捡起三只盆,装上车,接着推着车欢天喜地去执行新的任务,那就是清扫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