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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二楼的地面全都是翠绿色的大理石,比一楼的石砖地要干净、整洁得多。几扇长长的玉屏风把大厅和包间分开,每一扇屏风都在烛火的照耀下反射出淡淡的光泽,为整个房间增添几分朦胧的美感。无论是大厅、还是包厢,所有的窗户全都是紧闭的,又全都用特制的彩纸糊起来。没有任何一个灵力修为不超过五阶的人能从外面看到里面的情况。
    几名舞女在大厅中合着乐曲翩翩起舞。这些舞女全都拥有着曼妙的身姿和披肩的长发,薄薄的紧身纱裙巧妙地勾勒出她们的身材。她们完全感觉不到冷,因为糊窗户的纸也有挡风的作用。她们的脸上都戴着白色面具,遮盖住她们双眼以下的部位。淡淡的香气从她们身上散发出来,飘向大厅各处。
    “好!”
    “好!”
    舞女们的舞姿和香气仿佛具有无比的感染力,几乎吸引了所有坐在大厅里的客人。客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高举起双手,一边用力鼓掌一边喝彩。能够不为所动的,只有一旁埋头演奏乐器们的乐手,以及两个坐在角落里的年轻人。
    这两个年轻人的打扮跟其他所有坐在二楼大厅里的客人差不多,都是西北地区比较有钱的人的标准打扮,外罩一层丝袍,内穿一层棉袍,手上戴着手链,脸上戴着跟其他客人一样的白色面具。他们两个人也点了一桌酒菜,一边看着歌舞,一边喝着酒。坐在桌子左侧的蓝发金眼青年喝酒的速度很快,基本上是低着头喝,不怎么看舞蹈。而坐在桌子右侧的黑发碧眼青年喝酒的速度则不怎么快,一杯酒要喝好几口,眼神时不时地左右飘动,要么看着大厅中央的舞女,要么看着糊在窗上的彩纸。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眼神跟其他所有人都不太一样,锐利得像两把刀一样。他缓缓地用眼神扫过这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时不时地举起手拍两下,迎合其他客人们的掌声。无论是其他所有客人,还是上酒上菜的小二和侍女,都好像没有看见他们一样。
    祥云楼后巷。
    轻微的吱嘎声在石板路上响起。这声音很轻,轻到比午夜的风声还要轻。如果不竖起耳朵,根本就听不清。
    一身农民装束的老头拉着他身后的木板车,一步一步地走进巷子里,走过一栋又一栋房子。他的脚步算不上很慢,但却很沉稳,脚下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这条后街小巷很窄,连马车都开不进去。老头的这俩木板车也只是刚刚够挤进去而已。小巷里的每一栋房屋或者房屋的后院都没有窗户,只有后门。绝大多数的后门都被从里面锁住了。
    “嗯?”
    老头突然停下了脚步,放开板车,双手握拳,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自己身后的一面墙。他的气息突然变强了很多,不像是一个老年人的气息了。那面墙只是一面普通的砖墙,在黑暗之下完全看不清。
    “谁在那里?”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一阵寒风从巷子口吹过,吹动他那一身脏兮兮的破长袍,也吹动好几栋房子上的瓦片嘎嘎作响。
    他又猛地一抬头,往自己右前方的一栋稍微矮一点的房子顶上一看。那栋房子的房顶很尖,比其他几栋房子的房顶都要斜一点。他还是没看到任何人影。
    一只银灰色的手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径直抓向他的脖颈。
    老头急忙转身,右臂用力往后一顶。灰色身影在他身后显形,改抓为推,一掌推向他的右肘部。他的身体立刻被推出两步,差一点失去重心,也差一点跌到墙上,而灰色身影却完全没动。
    老头怒吼一声,摇摇头,重新站稳位置,一拳向灰色身影打去。一对蓝紫色的狼头型拳套出现在他的双拳之上,散发出幽蓝色的电光。三个暗蓝色的灵圈出现在他身上,三阶四级的雷属性灵力波动从他体内扩散而去。
    灰色身影瞬间跨前一步,双掌同时推出,左掌迎向老头的右拳,右掌打向老头的左胸。一圈淡淡的灰色气流从他脚下扩散开来,笼罩住方圆数米内的地面。整个灰色气流笼罩的区域仿佛瞬间坠入了真空之中,听不见任何声音,也感受不到任何灵力运行的痕迹。
    “呃……”
    老头的右拳被灰色身影的左掌牢牢抓住,所有电光瞬间熄灭。灰色身影的右掌击中老头的左胸口,将他死死地摁在墙面上。一层灰色灵力波动瞬间布满他的全身,将他全身的灵脉全部锁住。
    “你……”
    老头紧咬着牙,刚想开口说什么,灰色身影的右掌猛地抬起来,伸到他的脖颈处,狠狠一拽,拽掉了一张类似于皮一样的东西。那是一张粗糙的人皮面具。
    出现在面具下的,是一张年轻的脸。这张脸不但不老、不脏、不丑,还有些白净、秀气,看上去有点像是个书生,甚至可能是个还在上学的学生。他的双眼确实是蓝紫色的,但其中却夹杂着一丝黑气。
    “谢宝在哪里?”灰色身影的声音很低沉,冷淡如冰。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开我!”
    青年人声嘶力竭地大喊,用力摇着头,扭动着身体,想要呼救。空空荡荡的巷子里没有产生任何回音。他只觉得全身的灵脉都被清空了,一丝灵力都凝聚不起来。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灰色身影再次张开右掌,紧紧扼住青年人的脖子。除了脸以外,他的全部身体都从夜色中显露出来。但青年人能看到的,只有灰色的气流和灵力波动。另外两个人影分别出现在小巷的另一边,慢慢地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人影走向了那辆臭烘烘的板车,一抬手,就撕开了板车上面的封条。
    “不……不要……”
    青年人扭动着脑袋,徒劳地挣扎着。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的实力远远高于自己。就算自己没有中他设下的拳套,没有被他偷袭,也不会是他的对手。而且,他的灵力似乎是很罕见的虚无属性……
    “谢宝到底在哪儿?还有,你们的另一个同伙在哪儿?你们应该是七个人才对。他们不可能还在外面。”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青年人继续嘴硬。
    走向板车的人抓起一块木板,硬生生地把它从板车上拆了下来。灰色的灵力波动扩散到他的脚下,将他拆板子的声音完全屏蔽住。那个人释放出一道浅红色的光芒,把货仓照亮。货仓里装着的,不是盛粪便的粪缸,而是许多细长的瓷瓶子。每个瓶子都用双层纸封住了口。但即使是这样,它们还是在不停地散发着臭味。
    “李先生。没错。一共是一百瓶。这些应该就是那一百瓶沸血酒。”
    “好。”
    李文信点了点头,揪住青年人的衣领,把他拎起来,拎得双脚离地。
    “我要你告诉我,谢宝和他身边那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还有,进入你们的窝点的门或者密道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青年人继续摇头,手脚不停地扭动着,“我只是负责把货运到这儿,然后放下……其他所有的事我真的不知道……”
    “好啊。”
    李文信冷笑一下,撤去围在自己脸上的灵力,露出自己的脸。他伸出右手双指,指尖上释放出两点微弱的银色光芒,一指点向青年人的脖子。青年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两个治安队员同时走到他身边。打开板车的那个治安队员大手一挥,释放出一道赤红色的刀光,割开青年人身上的长袍。一个深蓝色的狐狸状纹身出现在他的腰部。
    “没错,确实是他。这一百瓶沸血酒也应该没错。”
    “有没有错,得拿回去化验才知道,”另一个治安队员说,“但他们的计划似乎有变。这一点跟那几个家伙的供述不一样。”
    “是啊,”红发治安队员说,“我们只能探测到五个人。其中没有接近三阶七级的存在。这意味着,谢宝和剩下的那个人很有可能还在城外。而且,他们竟然把这一百瓶沸血酒全都交给这一个人运送……”
    “那是因为他们没想到我们会埋伏抓他们,”李文信说,“这个人最擅长的能力应该是伪装,而不是战斗。如果我们几个没在城门设防,他们几个就能骗过守城的士兵队,安全地把货送进来。他们的同伙肯定在准备接货。”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红发治安队员问。
    “先等吧,”李文信说,“我们重新隐藏起来。我给‘正面’的人发信号,告诉他们,计划有变,等总部命令。我们也等总部的命令。不要被他们的人发现,否则他们很可能伺机销毁证据或者趁机搞破坏。”
    “好的。”两人同时回答。
    只是几次呼吸的功夫,三个人立刻带着木板车和昏迷过去的青年人消失在小巷中。整个小巷里再次变得空无一人,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