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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欢绝望的闭了闭眼。
她可以有一万种拒绝今天这场婚礼的理由,偏偏被穆恒川逼仄到只能用对她最不利的这一种!
她气恼愤怒,狼狈又隐忍的样子落入顾词的眸底,镜片下,男人一双细长的桃花眼眯了眯,视线上移……
两个男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一个斯文内敛,一个邪魅矜贵。
空气中仿佛有细细的暗流,无声无息的涌动。
顾词最先移开视线,抬手扶了下金色边框的眼镜,兴致缺缺的询问:“穆先生是过来参加我跟清欢婚礼的?”
穆恒川闻声,修长的手指霸道的勾住身侧之人的腰身,眼中蓄满令人心惊肉跳的笑,偏偏他的语气很闲适,“你觉得,像吗?”
顾词顺着穆恒川的手看过去,神色似乎有些不悦,半响,绷着下巴伸出大手,“清欢,过来。”
她也想过去,恨不得马上过去。
但是穆恒川让顾词进来,肯定是留有后手的。
她不敢冒进,半天没动,只是攥着挡住胸前风光西服的手指关节,隐隐泛白。
顾词怕吓着她,有意放软嗓音,“别怕,过来我这边。”
不等白清欢出声,穆恒川笑了一下,那笑声萦绕在她耳边,宛如情人间耳语,“你不是有话跟顾先生说?有我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他在提醒她。
实际上,除去身体上的暧昧接触,穆恒川对她仿佛并无半点威胁。
但她就这么听着,指甲却重重的没入掌心,带出一股黏稠的触感。
深吸了口气,抬眸看着不远处的顾词,抱歉的说道:“顾词,对不起,我不能跟你结婚了。”
顾词的神色不变,“你想清楚了,我在,没人可以威胁到你。”
白清欢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她猜的没错,大批的记者早已埋于四周,只待穆恒川发号施令。
顾词的实力的确不输于穆恒川,但也绝对不高于他。
而且,她跟顾词也并不是因为爱才决定结婚。
她相信顾词为了利益可以娶她,但是不相信顾词会为了她去牺牲什么。
不,应该说,是被穆恒川欺骗感情之后,她不再相信任何男人。
“我想清楚了。”白清欢轻声道,语气放的很低、很慢,“很抱歉,最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顾词脸上的表情很淡,静默的看着她。
他从不是拖泥带水之人,白清欢拒绝他之后,他本该淡漠转身,但脚下的步子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朝两人的方向迈过去。
只是他还没走过去,就听到背后糟乱的脚步声涌进来,很快,他就被几个身穿警服的男人给包围了。
顾词一脸的波澜不惊,抬手抚了抚眼睛,“拦我的路,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
警察因为忌惮顾词的身份,说话做事有些畏手畏脚,“顾先生,我们怀疑您涉嫌一起经济案,现在请您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经济案。
顾词嚼着这几个字,视线与不远处的穆恒川对上,“穆先生,你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穆恒川不以为然,倨傲冷笑,“你撬我墙角在先,还敢说井水不犯河水?”
一旁的白清欢却从两人的交流里听出了什么。
顾词,是被她连累么?
原来穆恒川还留了这么一手。
所以说,今天就算她豁出一切都要嫁给顾词,他也一定可以阻止的了今天这场婚礼吗!
她愤怒的瞥向穆恒川,这时,警察已经迫不及待的再次出声催促,“顾先生,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顾词嗤之以鼻,但还是低调的转身跟着警察走。
白清欢眼睁睁的看着顾词要被警察带走,呼吸一窒,脱口喊出了他的名字,“顾词!”
她想跑过去,却被穆恒川抓着手腕动不了。
顾词在她喊出他名字的那一瞬间就转过了头来,她担忧的神色落入他的眸底。
顾词微微一笑,“无妨,我去去就回。”
他说着,习惯性的扶了一下眼镜,“清欢,我尊重你的选择,婚礼我会宣布延期举行,如果你后悔了今天的决定,可以回头找我。”
婚礼延期举行?
穆恒川满脸嘲弄讥讽的笑。
真够不自量力的!
顾词走了,房间里只剩下穆恒川跟白清欢两人。
白清欢想也没想,抬手一巴掌往穆恒川的脸颊扇过去。
只是可惜。
穆恒川的反应比她想象的还要快,手腕在半空中就被他截住。
白清欢挣了挣没挣开,头顶响起男人似笑非笑的声线,“怎么呢,这就担心上了?”
她不担心顾词。
如果顾词有那么好对付的话,穆恒川早就将顾氏端了。
只是,好好的一场婚礼……
白氏眼下的危机本可以迎刃而解的。
她攥着拳头,满眼的愤怒跟讽刺,“你动不了他,所以我不担心他,因为你也就只能小人作为在他背后使使绊子罢了。”
穆恒川不怒反笑,“那就是怪我,棒打鸳鸯了?”
“就算我跟顾词不能结婚,你也休想我嫁给你!”白清欢一双杏眸狠狠的瞪他,胸口因为暴怒而剧烈起伏着,“你可以弄死我,也可以弄死我爷爷,更可以弄死我已经被你送进监狱的父亲,你且试试看,看我能不能嫁你!”
白清欢说完,甩开他的手转身欲走。
“你看你说的这么血腥做什么,”穆恒川戏谑玩味的声线不紧不慢的从她身后响起:“爷爷约我晚上去他那边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去?”
白清欢的步子一下子顿住,双拳攥起、松开,来回几次,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道:“爷爷约你又没约我,你去你的,不用问我。”
“你们白家这群没用的男人,老的老、逃的逃、坐牢的坐牢,剩下你这么个从小到大不谙世事、只懂挥霍的大小姐。”
穆恒川走到她的跟前,长指挑起她的下巴,略微用力,她白净到毫无瑕疵的脸蛋就被送到他的面前。
嗅着她身体独有的柔软和清香,他低低的笑,“不过眼下,也只有你了,毕竟,我怕我气死他老人家都没个替他收尸的后辈在场。”
白清欢就这么凝视着他,好长时间都没动一下。
从一个月前被爷爷发现穆恒川有问题开始,一直到现在,她好像还没从他痴情加深情的人设里走出来。
她已经不知道多少个日夜里都在想一个问题。
如果一个月前爷爷没发现倪端,下个月她跟穆恒川正常结婚,在得到爸爸那35%的股份之后,他会不会一脚踹了她,直接将白氏一窝端,从此白氏变穆氏呢?
事态发展到如今,他的狠戾一点点浮出水面。
爸爸被送进监狱、爷爷一夜之间被架空了所有的权利,哥哥被莫须有的官司缠身不得已逃走,白氏如今有三分之二的股东转身投靠穆恒川。
聪明如穆恒川,她是白氏最弱、最好控制的,如今被赶鸭子上架,成了白氏现在的主事之人,只要逼她跟他结了婚,白氏就可易主。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不过是她一直不肯面对的直观问题罢了。
鼻头有些酸,她吸了吸难受的鼻子,“穆恒川,你的良心被狗吃了?算下来,爷爷是给了你二次生命的恩人!”
“你不是说我是头狼吗?”男人的俊脸再次压下来,以至于她足够清晰的看清男人眉眼压下来的冷蔑跟浓烈的阴鸷,“别跟狼讲良心,我要是有良心,你在我心里就不会只是一个玩物的存在了。”
一句话轻飘飘的落下来,白清欢的脸白了白,心尖仿佛被蜜蜂蜇了一下。
良久,她苦涩一笑。
原来死过去的心,还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