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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为京城世家子,少时任侠,常嬉斗市集,恶读书。市井中人常言越如其剑,镶金嵌玉光华灼灼,实则百无一用。越不服,拔剑为誓,寻名师走深山,七载归来一手剑术冠绝京华,宣召入宫为王子师,专授剑术。越有大志,青年入伍,携重剑投效中都皇叔麾下,屡屡出征斩将杀敌,功勋卓著,官拜前军都督,名列五虎......”
......
看向不远处默不啃声的老人,少时安伯尘便想起了此人是谁。
五虎中的唯一的世家子,唯一一个年近六旬仍霸占着虎狼之巅的席位,他的一生不可谓不传奇,少年拜剑术教头,只因他令上京十万羽林瞠目结舌的剑术,中年时候便拥有五虎上将之名,更是天下虎狼中唯一使短兵之剑者,只凭一柄重剑便树立了他无敌威名。按理说,这样一个沾染了大半辈子血腥的猛将,即便年近六旬也应该暴虐张狂、威武霸道才对,怎会如此恬静淡漠?
眼见王越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安伯尘试探着飞出三丈。
王越依旧一动不动,安静的望向拂晓时分的天际,目光若水,却不知在想着什么。
心头暗喜,安伯尘不再踟躇,猛一闪身,驾御着无邪向东飞去。
可就在这时,安伯尘只听耳边传来一声轻叹。
再然后,“嘶嘶”的吸气声响起,那呼吸声来自王越,可远在百丈高空的安伯尘竟能无比清晰的听见,随着那吸气声愈发深长,从天云间划落一股寒流,撕破安伯尘身前的空气,将他拦于当场。
“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争与不争皆在王土,如此又有何好争。”
王越终于开口了,似问非问,似答非答,也不知是说给安伯尘听,还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又是无法避免的一战。
安伯尘心中了然,停下身形,目光如剑遥遥指向王越,气势瞬间酝酿至巅峰。
“你欲拦我?”
目如寒潭,安伯尘开口问道。
晨曦从天头垂落,笼罩在王越寡淡的眉宇间,蒸发尽了他眸中的水雾,瞳仁渐渐变亮,充满光彩。
“这一夜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是拦下你,还是放你过。”
抬起头,王越看向安伯尘,第一次接触到王越的目光,安伯尘心头不由一跳。
那道目光和煦温暖,就好像春天里的微风,和典魁冷酷暴虐的目光完全不同,生机勃发,透着暖人心脾的气息。
没来由的,安伯尘酝酿至巅峰的杀气不受控制的渐渐回落,就仿佛冰雪遇到春风,自然而然的融化殆尽。
心头一紧,安伯尘扭过头,避开那道目光,笑着道:“不知王将军可曾想通?”
惋惜的看了眼安伯尘,王越笑着摇了摇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安将军就算能如一时之愿,可到头来又能逃到哪去?或许是王某道心不够,又或许是王某想不开看不透,又或许王某也想试一试能在典魁手下活命的人物有多强。总之......”
王越没有说下去,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想了一夜后,他仍未打算放过安伯尘。
修道三载获益匪浅,可王越终究无法看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自己也知道,若能打破这层桎梏,他的道心和修为都将突飞猛进。这世上有许多人和王越一样,明知自己的缺点,明知放下便可继续向前,可偏偏想不开看不透,又或许是久而久之的习惯令他不愿去捅破那层已经知道在哪的窗户纸,因为一旦捅破,支持他一生的信念也会就此崩塌。
安伯尘点了点头,不恼不怒:“既然如此,多说无益。”
手捏印法,安伯尘一个纵身,手持银枪从天头缓缓飘落,双脚刚一着地,安伯尘便觉得四野突然静了下来,天地间只剩下王越和他身前的重剑。
又是一道深长的呼吸,隔着五十丈之距,王越遥遥看向安伯尘,手腕一抖,古铜色的重剑已落入掌心。
“王某修道三年,剑道终有小成,本想寻中都吕将军切磋,奈何陛下有令,只能暂时搁浅,来此守镇。”
王越出身世家子,虽历经荣辱,可骨子里的秉性仍未磨灭,出手前好生啰嗦,虽然语态优雅,可仍听得安伯尘大皱眉头。
“不过,昨夜见安将军战典魁两招而不败,王某观之也甚为欣喜。安将军虽年少,可道技精妙,实力已不逊七熊,可堪试剑。”
试剑?昨夜那典魁用我来试技,今日这王越也想用我来试剑.......加上那些传奇命主们,敢情我安伯尘就是你们的踏脚石?只可惜至今还没人能踏过。
看向王越,安伯尘心头冷笑,手腕一抖,枪尖撕开一道气旋,锵锵鸣啸。
“说够了没,王将军?”
听着安伯尘夹着怒意的问话,王越也是不恼不怒,哂笑一声,又吸了口长气,“嘶”的一声,仿佛剑锋划过百尺坚冰。
他的呼吸之法很是奇异,深长如斯,安伯尘平生仅见。
三息之后,王越手中的重剑已然扬起,风起云涌,天地颜色陡然一变。
剑御天地?
安伯尘心头暗惊,却是没想到王越也掌握了以武入道的奥秘。
吕风起、典魁那个层次的道技,威力已超过寻常的道法,在安伯尘的想法中,第一层应当是他所掌握的类似螺旋气柱的技法,以枪力驾驭空气,聚合四势。第二层则是以技画阵,聚成属于自己的战阵天地,安伯尘虽隐隐感悟,可毕竟时间短暂,无暇去修炼。至于其后还有怎样的境界层次,安伯尘无从得知,毕竟昨夜典魁只出了两招。
可眼前那个王越,他的剑道显然已达到第二个层次,剑御天地,画出属于他的剑道战阵。
风起云涌,随着王越举起重剑,万顷流云从天而降,悉数坠于剑尖,却被王越一抖手腕,挑至半空。
那些云气被剑力切割成近千条,每一条都凝成剑状,转眼的功夫,在王越重剑锋芒前竟凝成了千条剑气,每一条都蜿蜒如蛇,凛冽如剑芒。
“去!”
双眼中闪耀着无限生机,王越低叱一声,扬起手臂,身体竟悬浮于半空,千条剑气随着重剑劈出,轰然飞出。
剑华密密麻麻,如倾天暴雨。
剑雨中是一条疾走如奔的身影,安伯尘化作无形之水,冲入剑气,银枪舞动如风,仅凭九千斤的巨力挑落一道道剑气,时隐时现,势如破竹般冲向王越。
王越安静的看向百步外的安伯尘,身形化作一道残影遽然消失。
待到他再出现时候,手中的重剑距离安伯尘所化的无形之水只余三步。
虚合的眸中掠过点点白光,陡然暴睁,王越手臂横出,古铜色的重剑掠过道道风影,点向安伯尘。
“锵!”
枪剑相击,发出一声闷响。
安伯尘原本化作无形之水,于剑气之阵中横冲直撞几无阻拦,不想王越一眼看破他的真身所在,弹指刹那间便越过百步之距,一剑点来。
王越的剑很重,本身便有三千余斤,也不知是何等材料所制,兼之他逾越万斤的双臂之力,一剑劈中无邪,安伯尘身躯剧震,手腕发麻,只能且战且退。
短短刹那间,两人已交手十来次,枪剑相击,王越的剑一次比一次重,且都是点到为止,一击即撤,安伯尘空有螺旋之力却无法发出,好生不适。
余光中闪过一道剑光,却王越再度挥剑刺来,安伯尘站稳身形,右手一抖,举枪迎去。
然而,出乎安伯尘意料之外的,王越这一剑却轻盈得好似春风挠痒,银枪击至,空荡荡一片,就仿佛酝足了力气却一拳轰到棉花上,难受得令人几欲吐血。
枪势已老,安伯尘咬紧牙关正欲抽枪而回,孰料就在这时,一波接一波的剑力狂涌而至,一力强过一力,仿若海潮连绵叠起,转瞬间便冲垮了螺旋之力,将安伯尘击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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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新年快乐~一会要跑长途去拜寿,晚上一更可能会迟点,包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