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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笙,你……”
慕堇若没有把她的疑问说完,因为艾叶已经为夏乔笙的行为做出了最直观的解释。
那铺天盖地的叶子又是舞成了一片飓风,攻击的对象却不是慕堇若和夏乔笙,而是艾叶身后的余文溪。
“艾、叶!”
余文溪又恨又怒。在一天当中第二次被叶片包围,攻击手段都如出一辙,真不愧是双生子啊!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原来不止是枫叶,连艾叶都背叛了“阴阳杀”。他不知道姬华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或者说他们在幻境当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就算知道了,也没有用了。艾叶已经转过身来,面对着昔日的上司,笑得格外开心:
“右护法大人怎么这副表情?呵呵,你不会是误会了吧?我可没有在保护那只树妖。”
余文溪听了这句话不禁一愣,艾叶并没有站在慕堇若那边?怎么可能,刚才攻击自己的不就是这家伙吗?
“我只是一时手滑,拍飞了一个小丫头……”艾叶懒懒地“解释”,“然后……又一不小心,打错了“松柏语”的方向,仅此而已。右护法大人应当明白,我和枫叶不一样,一向都不好管教,做事全凭自己喜欢,反正,有枫叶给我收拾烂摊子嘛。”
余文溪的脸黑得像是头顶的夜空,这个艾叶,在耍他玩吗?
一道土黄色光芒亮起,艾叶的叶子也像枫叶那样轰然破碎,化作碎屑消失了。余文溪透过那飞舞的叶片,咬牙切齿地说道:
“看来我今天,要先清理门户了?”
艾叶的嘴角斜斜勾起:“右护法大人,话可不能说得太满,谁清理谁,还不一定。”
红色的背影孑然独立,黑色的长发随风飞舞。慕堇若看着这属于枫叶的背影,听着这属于艾叶的语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艾叶,终究还是选择站在亲情这边啊。
慕堇若扭头望着落榕飞出去的方向,看上去明明是空无一物,也能看到法阵之外的景象,可是落榕却在那一瞬间凭空消失,这个阵法,真的太强大了。
余文溪与艾叶的战斗已经开始,慕堇若要一边继续“招魂引”,一边保护菖蒲神女的棺材,不一会儿就手臂酸痛,气喘吁吁。
“再坚持一下,一下就好……”慕堇若鼓励着自己。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进步,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太极珠说过它能够感应到菖蒲神女对它的呼唤,现在,慕堇若似乎也有这种感觉。画一次,再画一次,说不定下一次就成功了……
“王球!”
夏燚的声音猛然传进慕堇若的耳朵,画了一半的“招魂引”因为自己的颤抖,瞬间崩碎消失。
夏燚明明在帮助金千宣对抗白虎神君,却不经意间看到了被玄武神君攻击的王球。虽然玄武神君失去了自我意识,夜王也被雪清泫和姬华等人缠住,但上古神君毕竟是神明,不用夜王指挥,他也能凭借本能自动寻找到对他来说最弱的对手。
王球是火属性武者,而玄武神君是水之神明,法力本就悬殊,又有属性相克,王球虽然苦苦支撑,最终还是露出了破绽。
巨大的冰凌之剑从玄武神君手中飞出,眼看就要刺到王球身上,却再不会有第二个十号挡在他的前面了。
“琉璃火!”
千钧一发之际,王球用尽全部法力,将“琉璃火”用在自己身上,腾起熊熊烈火立刻将他包围。就像是十号的火苗可以点燃自己的双翼一样,这些火焰也没有对他自己造成任何伤害。冰凌之剑隐隐悬停在王球的火苗之外,但它前进的势头仍在,似乎不把王球穿透誓不罢休。
夏燚在帮助金千宣抵抗来自白虎神君的攻击,司命作为白虎国的神官,也坚定地保护着金千宣,羽落公子、清明和尚、五月国师三人在与腾蛇苦苦战斗,每个人都自身难保,谁都无法抽身过来帮助王球,而距离王球最近的黄允安,早已被玄武神君一个“浣溪沙”限制了行动,急匆匆赶过来的风不鸣,也半路遇上了威力巨大的“凤凰游”,正不得不依靠云水步躲避着玄武神君的攻击……
即便前世是锦瑟精灵,但此时的王球也只不过是五行大陆上的一个凡人。凡人之火怎能敌过神明之水,只见血花四溅,尖锐的冰凌之剑猛然刺入王球的胸口,刺骨的寒冰从伤口迅速蔓延,短短瞬间就将王球整个包裹起来,变成了一座冰雕!他身上的火焰甚至都来不及熄灭,也被牢牢地冻住了。
慕堇若惊得连声音都没能发出来,完全僵在当场。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她好不容易有了哥哥,竟然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
就算他们都是npc,但她从王球身上得到的温暖和照料都是真实的!
彷佛世上所有的声音都离慕堇若远去,哪怕是夏乔笙抱着她的胳膊,喊着不要离开太极,她也听不到了。
从小对于兄长的渴望,使得慕堇若陷入一种偏执甚至疯魔的状态。如果可以,她宁愿从未得到过王球这位兄长,也不愿意在得到之后再无奈地失去,后者比前者痛苦了何止百倍?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终于走到这一步,眼看胜利就在眼前,王球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被打败?
不,她不允许!
慕堇若缓慢而坚定地挣脱了夏乔笙的手,千年的法力像是在她身上闪光,与夜幕中的星光遥相呼应。雪清泫焦急地看过去,余光却惊讶地发现有一颗星星正在亮起,那是“天心星”。
虽然认识“天心星”,也知道八门的位置,可是雪清泫却并不知道天心星当头时八门的吉凶,也就无法开口提示慕堇若了。他与姬华、诺夏、程昱都在对抗夜王,他这一分心,其余三人的压力又大了不少,程昱首当其冲,闷哼一声,倒退飞出,摔在了皇宫的门口。
泺邑书生从复活点苦苦撑到皇宫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然而程昱不是第一个受伤,也不是最后一个。泺邑书生刚要使用“蔷薇蕊”为程昱治疗,却听到太极之上传来一声巨响。他心里猛然一惊,惊讶地抬头去看,先是看到夏乔笙紧跟着慕堇若飞出太极,又看到……
那个情景让泺邑书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随着一黑一白两道光芒散尽,苏菖蒲所在的棺材也跟着消失了。
“菖蒲!”
泺邑书生顾不上程昱,疯了一般冲着太极跑过去。虚弱的身体让他几次摔到在地上,又爬起来接着往前跑。“天心星”依旧在亮着,泺邑书生从正南方而来,碰巧进了卦象为吉的“景门”,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进太极,却只看到余文溪晕倒在地上。
“神遁手印”与“鬼遁手印”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而余文溪在这之前又与艾叶战斗,所以一用出这两个手印,就支撑不住了。
不过,晕倒之前,他的嘴角却浮起了胜利的笑容。慕堇若和夏乔笙都离开了太极,艾叶打不过自己,被打飞到阵法之外,菖蒲神女的肉身也成功被他毁掉,他可以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会儿了……
“你起来,你给我起来!”
泺邑书生疯了一般摇晃着余文溪,“菖蒲在哪里?你把菖蒲弄到哪里去了!”
可惜余文溪已经晕过去,丝毫不理会这疯狂的呐喊。
“菖蒲,菖蒲……”
泺邑书生把余文溪扔到一边,茫然地在太极上跑来跑去。满地都是木头的碎屑,一个陷入沉睡的神明,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消失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招魂引’!”
泺邑书生临近崩溃,右手不停地颤抖着,却连一个“招魂引”的术式都用不出来。他那凄惶的目光满世界寻找着慕堇若,可慕堇若去了哪里?
“天心星”加死门,古书上是怎么说的?
生死有命,回天乏术。
“堇若,你冷静一点!”
玄武神君不会因为自己冻住王球就心生得意,更不会善罢甘休,他依然在不知疲惫地攻击着众人,而慕堇若,险些就冲进了那漫天遍地的“凤凰游”当中。
雪清泫顶着无数冰凌扑向慕堇若,抱着她离开玄武神君的攻击范围,慕堇若却急切地说:
“雪清泫,你让我去救球球哥哥吧,他一定还没死,只要他没死,我的眼泪就可以救他啊!”
可是雪清泫却紧紧地抱着慕堇若:“不行,太危险了,对手不是普通人,是玄武神君!”
玄武神君就像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阵巨大的威压从头顶压下,两人再一次遭遇了幻境中那种恐怖。慕堇若的耳朵里又流出血来,却依旧不肯放弃:
“雪清泫,你让我过去啊!他是我哥哥!还有……他如果死了,锦瑟精灵‘以身殉阵’的任务要怎么完成?你们五行大陆又要怎么恢复正常啊!”
“对我来说,你更重要!”
可惜雪清泫的声音淹没在玄武神君的威压当中,慕堇若险些晕倒,根本没有听到雪清泫在说什么。
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滚落在地上,慕堇若双目血红,悲伤难以抑制,哭着说道:
“如果我不去救他,我会后悔一辈子……”
看着慕堇若的眼泪,雪清泫一怔,双臂的力道松了一瞬,又立刻抱紧她,在她的耳边说道:
“别哭,我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