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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涌动着压抑的云层,层层黑幕下一片绿色海洋正在暴雨前的狂风下翻滚,树海中不时可见有高低通天树冠起伏,企图占据更多高空舒展枝叶。
树冠往下,树杆部分被其他爬藤类占有,各种颜色藤蔓纵横,不时有黑影通过那些相连大树的藤蔓在无数遮天大树间跳跃。
视线再往下坠个十来米,这片树海中的主角俨然成了那里离地生长在各种树根上的蘑菇和菌类。
这些小玩意在天空被大树冠遮掩的情况下,依旧个头饱满,不时有牙尖嘴利的长毛团动物在离地十米左右的树根部分活动,这些小东西大多很灵敏,虽然无法像他们上头那些可以依靠藤蔓活动获取果实的动物一样自在,但在有危险时可以寄居树洞中,没危险来临时甚至还能去地面溜达一圈寻食的情况下,日子很滋润。
只要稍微注意下那些会突然从百米高空冲刺下来捕捉它们的鸟类,和神出鬼没的蛇类。
从一棵楹树中空的树洞中正贼头贼脑钻出个浑身白毛的动物,小东西非常警惕,在出洞前就贼兮兮的用自己的前爪在洞外试探有一会,一直没什么动静似乎使它放松警惕,钻出洞后快速在树杆上爬行,快的如同道白色闪电。
小东西在离开自己居住的那棵大树后,很快就撑起尾巴滑翔到另一棵大树上去,白色绒毛覆盖的脑袋间探出颗红色鼻子,轻嗅了会后,很快锁定一只饱满的蓝色蘑菇,从白毛中伸出颇显锋利的爪子,摘下蘑菇,塞进嘴中快速嚼起来。
蘑菇只吃了三分之一,小家伙鼻子动动,又绕到大树另一边,正打算去采摘另一颗蘑菇。
看着一动不动足有成人大腿粗的树杆突然动了起来,白色毛团挣扎一会,没了动静,再看才发现刚那盘着不动的居然是一条足有数米长的大蛇,一口吞下小东西,那蛇如树干般的皮肤蠕动一会,脑袋继续往树干上一盘,稳然不动,安静等待着下个猎物的到来。
高空强烈的光线,在穿过树冠后只有星点跳跃的光点落到下边,温度显得不那么难熬,那蛇安静了大概有三分钟,纹丝不动的脑袋突然无声张开,吐出团混合着唾液的毛色毛团,那团脏物从树干处落下,不过两秒便坠落到厚重腐叶铺就的地面。
毛团落地后,散开一些,可见中间还有两只爪骨,想来比较难消化,那蛇嫌麻烦,干脆吐了出来。
只没一会,腐叶中似乎传出悉悉索索的动静,一群有人拳头般大小的黑色虫子快速聚集,很快把这团吐泄物分食干净,一切回归原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啾!”一声尖厉鹰唳响起,树冠之上的天空中,云层携毁天灭地之势翻滚而来,有双翅展开足有三十米的巨鸟和另外一只黑色羽毛体积毫不逊色的鸟类相互撞击,因着这声凄厉叫声,树冠中有黑色“生物”抓着枝干,伸出粗壮双臂敲击自己长满鳞片的胸口跟着嘶吼起来。
初只是一只黑色“生物”的加入,最后林海树冠间不断有同样的黑色生物跟着嘶叫起来。
不断加入的各种“生物”嚎叫声,貌似成了场盛大的演唱会。这些来自百米高空树冠间的动静再往下,惊动了一些在大树中部树杈间筑巢的小型鸟,纷纷扑簌飞起来。
最后这些来自上空的动静传到地面上,又引起一些林间猛兽的加入,每个都似不甘寂寞。
草丛间不时可见一些受惊的食草动物慌张奔跑起来,这当中,混合了一群天性胆小如鼠的咕咕鸟,这些鸟在地球文明湮灭后的近千年里进化的失去了翅膀,只有一双不长毛的长腿颇有力道,快跑起来,便连狡猾的飞豹都不一定能抓到它们。
眼前就有一个并不大的咕咕鸟族群,十来只咕咕鸟被惊动,毫无头绪的飞奔起来,有力双腿在沉积的腐叶上踩过,翻出一些落叶下的爬虫,这些平常都是咕咕鸟的最爱,可今日这些虫子免于一死,这群咕咕鸟正处在惊慌失措中,根本没有进食的**。
它们在林间跑出数百米,便路过了一处纤金倒塌的建筑物,人类文明在从地球迁出前已经达到了颇高的成就,这种纤金建筑物足以说明一切。比二十一世纪的水泥和后来的钢铁不知牢固多少的材料在2700年后颇得人类青睐。
人类文明离开地球近千年后,这座庞大的建筑物也只像个老人般倒卧在地,形成个人造小山坡,并未全都风化成飞灰。甚至还有不少动物利用这些物体间的空隙筑了巢。
越过这堆人造物,可见倒塌建筑物后纵横交错的地基,不难推断出来,这儿曾经矗立着经过严密规划的大型人类城市。
那群咕咕鸟跑到这处,似有些累了,放慢了速度,互相左右转动脑袋观察起四周来,对这处本不该出现在这原始森林中的建筑看都不看,显然它们已经来过这里了,并且此类人造物在它们眼中算不得多奇怪。
如果你能借用那些此时仍在空中盘旋,眼神非常锐利的飞禽的眼睛,在这处漫无边际的树海上空盘旋一圈,大概也会像它们一样习以为常。
因为在这处看着绝不会有人类生存活动迹象的林海中,居然随处倒塌着一些人类建筑物,甚至毁坏后挂在树顶上的小型飞艇。
从上空来看,这片林海并不只有平地,数百年剧烈的地质活动,造就了众多平地而起的奇峰、深谷绝崖与河流。
而在林海右边树木稍疏的地方,两座庞大的山体,合成一个半圈,造就个奇妙峡谷,峡谷口更是难得的在茂林海中形成块不被绿植占据的空地,不像自然形成,空地再往前,一根百米粗,不知什么材料的杆子被竖立,飘扬着面黄色旗帜。
但显然,眼前的这群咕咕鸟距离那处峡谷还非常遥远,就算以它们的脚力日夜全力奔跑下,也要个七八日的路程。
倒塌的人造物下方,有一低凹处被块破布遮盖着,一只咕咕鸟跳上了建筑物,昂着脑袋走了几步,神态很是器宇轩昂,可又突然止了脚爪,像是察觉到什么存在,脖子上的长毛一瞬根根竖立起来。
这是咕咕鸟受惊警惕时会做出的样子,它们脖间的羽毛非常艳丽,通常能够吓退一些误以为它们怀有剧毒的捕猎者。
刚才还一动不动的破布又微微起伏了下,破布下是倒塌混合物间的一处小缝隙,大概只能藏身一个孩子的面积。
看见靠近自己的咕咕鸟变得警惕,在底下一趴趴了一整天的男孩并未失望,只微皱起了眉头。
破布再动,那只本在警惕中的咕咕鸟“咕咕”声,快速跳下人造物,向林间跑去,它一动,它那群不明所以的同类同样跟着逃开,就似身后有猛兽追逐。
看这群咕咕鸟离开,那破布底下伸出只人类的手来,探出的手臂并不粗壮,上面甚至布满了丑陋的红色斑点,还有一道颇长的刀疤已经结了痂,还未掉落。
那手臂伸出破布,抓起布料一角,一双黑色的眼睛透过那丝缝隙观察了下周围,看四周没什么动静,布块随后被彻底掀开,一个身型瘦小的孩子从底下爬出。
手上还拎着那块破布,人却半拱着身子以微微前扑的姿势站在了人造物上,这个姿势看着很怪异,却是这个孩子从小以命博出的有效防御姿势。
之所以不能判断这个孩子是男是女,还是因为他身上罩着的那一身漆黑的布块。
以古代斗篷的样式从头披盖到小腿,只为了行动方便在脖子处系上了两根绳子用以捆绑。
而之所以能大概判断出他的年龄,还是因为对方的骨架,一个成年人再是饥饿,骨骼还是在的。
孩子这下站起,那抓着破布下垂的手臂就能看的更清晰了,那些外表恶心的红色斑点细看下就能发现有的甚至还在往外流浓水,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出来的。
如人类古老的刑具,烙铁一类的。
而就算没有这些丑陋的疤痕和伤口,那手臂本身的枯瘦和发黄,就很能说明手臂主人的处境,长期的营养不良。
如果还要算上那些伤口,那就说明,这个孩子在长期处于无法获得成长所需营养的前提下,还在遭受虐待。
闻人诀站起身,先观察了下四周的环境,他有非常灵敏的嗅觉,这下站在倒塌物的上风口,仔细辨别了下空气中的味道,并没有嗅到那些猛兽身上的腥味,这让他松了口气,得以好好舒展一下趴了一整天的手脚,那处藏身的缝隙并不大,他卷缩在下边身上又盖着厚重的布块,很是憋闷。
没有捕捉到食物并没能引动他的情绪,他从小就有超于常人的耐心,只是在休息了会后,抬首掀开了一些额头上方罩着的黑色头罩,露出右眼,和右眼边上的一小块皮肤,又通过那只露出的眼睛仰头看了看天空远处滚动而来的浓重云层。
和手臂处皮肤的枯黄还有狰狞的伤口不同,露出的那只眼睛有着长卷的睫毛和底下浓黑的眼瞳,眼线细长在尾端微微上翘,睁着不动盯视某处时显得异常锐利,而微眨动时由于眼线尾部的上翘,无端透出分慵懒和魅惑。
眼部的皮肤同样如此,虽然过于苍白,但看着不见毛孔非常细腻,想来摸去手感也不会差。
大雨要来了,闻人诀只看一眼天空就能断定,云层翻滚的厉害,正逐步往这边逼近,他伸出自己那只枯瘦的胳膊,感受了下空气中湿润的水分,判断了下雨水大概落下的时间。
还有一刻钟。
也就是说,他还有机会能够不饿着肚子,度过一个湿冷的晚上。 </p></div>